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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梦境与犯罪

站在巍峨的高山顶端,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庞大山脉,空旷而寂寥,时间仿佛定格在此刻,不知过了多少年……

“啪!”

一个破衣罗娑、佝偻着枯瘦的脊背搬运着石块的人被打飞了!他的身体远远地飞出去,砸到布满尖锐石砾的地面上,身上顿时鲜血淋漓!

布衣葛巾的强壮兵士狠狠地甩着长鞭,对周围搬运巨大石块的人群大喝道,“快!你们都给老子麻利点儿!哪个敢偷懒,老子就抽死他!”

有一人抬起头,愤恨地瞪着这个兵士,接着,他的身体就被长鞭抽飞了!

“你个贱民!想造反吗?”另一个兵士挥舞着皮鞭大喝,“谁?还有谁不服?”

“小李没有偷懒!”刚才被抽飞的男子爬起来叫道。

“谁让你出头?敢和老子论理?把他给我挂上去!”

劳作的人群顿时一片死静。

“我看谁还敢不服?”

大家没人敢大声出气,把头低得更低了,拼命地往自己背上的竹筐里搁石块,苟着背往山外搬运。

远处的一侧山壁上,一排排尸体被倒挂在上面,血肉早被秃鹫啄的四分五裂,凸凹不平的山壁上渗着暗红色的血迹,宛如修罗地狱。

冉晓感到一阵心惊和恐惧。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们是什么人?

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冉晓看着脚下,数十万仿佛蝼蚁一般的人手脚戴着铁镣,佝偻着枯瘦的脊背在皮鞭下劳作,巨大的岩石被挖出来,一块一块搬运出眼前的山脉……

凶恶面孔的兵士十步一岗,挥舞着皮鞭监督着他们,而刚才那个出头的“贱民”被拖了出来,肚子被长矛刺穿,斜底里划开,划了个大大的“X”,肠子流了一地,男子痛得大声叫唤,又被这些兵士按在地上,用长矛在背上刺了个大大的“赵”字。

划字的兵士哈哈大笑,满脸的不屑,“你是赵国人吧?败兵!贱民!你服不服?”

接着,男子被拖到远处的山壁前,和山壁上的血尸挂在了一起,鲜血顺着山壁流下来,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正在劳作的那些人再没人敢多说一句话,抬一下头。

冉晓看见刚才动手的每一个士兵的脸,他们的神情中有嘲讽,不屑,漠然,嗤笑……

而他自己呢?此刻正站在山顶的高台上,如同伟大的帝王般冷漠地俯览着他们。

不!他怎么可能会是这个,他不知道是谁的帝王呢?他只是仿佛化身成了这帝王的双眼,和他一起冷漠的看着眼前这些人类罢了!

正在这时,山脚下突然一片哗然,一个蒙面刺客杀向他正站立的高台,一路上所向披靡。

站立在帝王身边的士官们大喝:“抓刺客!保护大王!”

但他们根本不是刺客的对手,很快就一个一个被刺客刺死,倒在地上。

这刺客一步步逼近,冉晓紧张起来,但手脚却不听使唤,只能随着这个帝王一起冷漠地看着这些。

接着,保护帝王的侍卫也被刺客一个一个杀掉了,一路血红,但帝王依然无动于衷。

刺客最后提着宝剑来到帝王面前,“我要替天下百姓,杀了你这个暴君!”

宝剑直刺而来,冉晓感受到了鼻间,宝剑逼近的寒气,那是死亡的气息,他心中焦急万分,难道这帝王来此是为了等待被杀戮吗?

当然不是!

帝王抬起右手,用一根手指点向袭来的剑尖,只此一招便破了刺客的招式,时空仿佛被瞬间凝固了,周遭的一切都停止了声响,帝王的指尖冒出一缕黄色的火焰,慢慢形成了大火燎原之势,沿着宝剑的利刃,烧向这名手握宝剑刺客!

大火燎去了刺客的面纱,霎那间,冉晓看到了刺客的面容,只觉得内心一阵震颤,来不及多想其他,就见刺客被大火吞噬,顷刻间灰飞烟灭了——

“啊!”冉晓心中惊呼,“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也在这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死了吗?不!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肯定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冉晓!快醒醒!”一个高个子的男生使劲儿摇晃着冉晓的身体,“有点出息好不好?竟然能被篮球砸晕了……你是女人吗?”

冉晓终于被好友叫醒,发现自己正躺在学校篮球场的石灰地上,原来刚才在做梦啊……这般真实的梦境让他不寒而栗,好在那不是现实发生的事……

“你好点没?要不要喝点水?刚才吓了我一跳,怎么喊你都不醒,差点叫救护车啦,哈哈,这恐怕上有史以来第一个被篮球砸成脑震荡的人了吧……”好友还在身旁喋喋不休。

冉晓因为刚才的梦境,依然心有余悸,一抬头,好友熟悉的面容,和刚才被吞噬掉的刺客的面容重合起来,一种从心底深处散发出来的恐惧,让冉晓打了一个寒颤,他推开好友,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跨上自己的自行车,离开了学校。

此刻校园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参加完高考的考生们早就收拾完行李,离开学校了,只有他心血来潮,约了这个自己最好的朋友,一起回他们的母校打篮球,本来是想放松放松,谁知道竟然被篮球砸到,然后竟晕倒了!

冉晓骑着自行车一路飞奔,被迎面的清风吹得渐渐恢复了理智,扔下好友独自离开,这事办得太不地道!

想到这儿,他扭转方向,准备返回校园,却在这时听到了街道一旁响亮的叫喊声,“现剥现杀,鲜嫩地道!”

冉晓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不由地惊住了,铁架上挂着一排血淋淋的被剥了皮的兔子,他又想起了梦中的一排排血尸,也是这般倒挂着。

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但却太过真实了,仿佛这一切真的曾经发生过,并且和他息息相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一会儿身处云端,睥睨众生,一会儿身处地狱,心惊肉跳……大起大浮,情绪不由得产生了巨大的波动。

那种恐惧和惊慌,他真不想再去经历第二次。

指尖还留存着火焰的灼热温度,那个掌控他人生死,冷漠又无情,并且拥有神奇力量的帝王,让他感到很心慌。

此刻,兔肉店老板向往常一样,正在熟练地活剥着一只兔子,但原本安静地呆在笼子里,等待被剥杀的其他兔子,在看到冉晓后,突然狂躁地扑腾起来,摇得铁笼子吱吱作响。

冉晓原本想离开这里,听到响声,不由得又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

“嘶嘶……呲呲……”上百只兔子发出了尖锐的惊叫声,仿佛在求救一般。

冉晓握着车把手的双手都冒出了汗,他竟然感受到了兔子们的恐惧和求救!仿佛自己就是它们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一般……见鬼了!兔子也会向人类求救吗?

冉晓迟疑了一下,向兔肉店走过去。

肥胖的店老板朝着笼子踹了一脚,“叫什么叫?发情啊?”

——现在不是兔子发情的季节。

周围的路上也都好奇地停下了脚步看过去。

冉晓仔细地观察和感知这些兔子,没错!他就是能清楚地感受到,它们在向他求救!

人生总是充满了许多不可思议,在冉晓以往的十八年生活中,他一直是一个性格开朗,思想单纯的好学生,他有自己的梦想,有疼爱他的家人,有挚交的好朋友……但是,当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和常人与众不同时,一切开始改变了……

第二天,冉晓家所在的江南小镇。

“啊呀!天杀的!兔子不见了……我家的兔子都不见了!哇哇……”

镇上兔肉店的老板娘,摔了手里给自家男人送早饭的饭盒,盘腿坐在店门前嚎啕大哭,“这可怎么开张啊?!客户昨天都预订好了……”

“哭啥呢?哭啥呢?一大早的,哭啥呢……”肥胖的店老板揉着眼睛从店铺里面走出来。

老板娘看见他,立刻炸毛了,跑上前揪住他的头发,“你个挨千刀的,怎么看的店?咱家的兔子都不见了……哎呀……不对,是不是你昨夜出去鬼混了?不在咱店里……”

街坊四邻的店铺也都陆续开张,不少人探出脑袋看他们家的好戏。

“胡……胡说!”店老板满脸通红,“昨夜我一直在店里……我就在关门前,去老张家喝了一点小酒,回来,我就锁上店门,上床睡了……”

“那咱家的兔子怎么不见了?它们长着翅膀飞了吗?”老板娘不相信,指着门道,“大门也好好的,既没被撬,也没被砸……”

两百多只兔子,近两千斤啊,怎么能不声不响的,就喝酒那一会儿功夫,都不见了?

“朱老板和老板娘,你们别吵啦,赶快报警吧!”这肯定是遇到手法高明的贼了呗!看热闹的群众好心提醒道。

……

警察上门来勘察和采集证据,老板娘哭诉道:“我一大早过来给当家的送饭,大门还好好的,我用钥匙打开了门,发现屋子里关兔子的笼子都打开着,兔子都不见了!”

朱老板道:“我在店铺里间的小屋里睡,和外面放兔子的屋子,就隔了一道小门,可是昨晚没听到一点动静啊……嗯,昨晚是喝了一点小酒,但是我没醉啊!”

警察又勘察了一遍店铺的大门,检查了关押兔子的笼子,笼子是独立放置的,一共三十只,笼子门都是从外面插着的,肯定是小偷拿掉了插杆,把兔子从笼子里面一只一只拿出来……擦!直接连笼子一起搬走,不是更轻松一些?

“你确定昨晚睡觉时,锁大门了吗?”警察问朱老板。

“确定,我确定锁上了,但没在门里面反锁,”朱老板指着老板娘道,“因为第二天早上,她会来给我送饭,这样不用叫我起来开门……不过,我家的防盗门不反锁也一样很安全的……”

“好的,我知道了,最近你们有得罪什么人,或者遇到过什么可疑的人吗?”

“……”朱老板和老板娘面面相觑,“好像没有吧?”

警察做好了记录,拍了照片取证,然后又问道:“这条街附近有监控吗?”

“十字街口处,好像有一个……”

老板娘满脸泪痕,伤心道,“这一下损失了两万多……要是找不回来,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出了这样的晦气事,客户来了拿不到货,以后还会不会来我们店里买兔肉了……”

在警察局办公室,朱老板和老板娘趴在桌子前,和警察一起看监控录像,监控没有直接拍摄到兔肉店,但是店铺所在街道的来往车辆,都拍摄到了。

那么多兔子,肯定需要用车来拉走的。

真是奇了怪了,其他什么东西都没丢,就丢了几百只兔子……“我觉得小偷把店门口挂的电视摘走,都比偷兔子容易和划算……”

一个年轻的小警察,忍不住笑了。

“严肃点!”另外一个警官训斥道,“入室盗窃,且数额巨大,这案子可以刑事立案了。”

“好吧……”

看了半天,监控里来来往往的车辆,汽车、小货车、摩托……没有一辆有作案嫌疑,直到夜色降临,街道上亮起路灯,行人渐少,又过了一会儿,十字路口处出现了一个人影……

“妈呀!”小警察惊呼,录像拍得不是很清楚,只见那人影在路灯下隐隐约约的,大晚上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看不见头,看不见脚……

朱老板和老板娘也打了个冷战,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想到昨个白天有个男孩子跟他们说的话……

“太残忍了!你们怎么能活剥这些兔子?”

“小伙子,你懂什么?!”老板娘笑嘻嘻道,“这样剥,皮子是完整的,若是有口子,还淋了血渍,就卖不上价钱了!”

“可是……”可是什么?男孩眼圈发红,“请你们不要这么做……”

“小伙子真是心善啊……”跟个大姑娘似的!朱老板笑得像米勒佛,“你吃过兔肉吗?可香了,营养价值也很高……”

男孩最后愤愤地离开了……

——这营生作孽啊……

突然“刺啦”一声,录像屏幕不显示了,变成了竖条纹和雪花点……

办公室里吹起一阵凉风,老板娘“嗷”的一声,两眼一翻,吓得差点晕倒……

“叫喊什么?”为首的李警官见状,用手拍了拍电脑显示器,“连接线接触不良而已。”

录像果然又显示出来了,李警官对站在旁边的小警察道,“去把窗户关上,六月的天气还不热。”

老板娘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现,觉得很丢人,满脸通红地站到朱老板肥胖的身体后面。

大家又开始认真的看录像。

录像中,人影走出了众人的视线,过了一会儿,又返回了,从正面看,这人应该是个男的,年纪不大,脸圆圆的,之前大家看到的是他的后脑勺……

小警察心中松了口气,监控录像的像素不高,头发颜色又比较深,可能会和夜色重叠,所以乍一看,好像没有头一样……

人影跑走了,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还推了一个车子——自行车,再返回时,自行车后座两旁鼓鼓的,像是两个麻袋……

于是,一来一回,好几趟……

李警官问朱老板:“这段时间,你在店里吗?”

朱老板摇了摇头:“我这时候刚好去老张家喝酒了……”没锁大门,因为老张家离这里不远……

真相大白了!

李警官总结道:“犯罪嫌疑人趁你不在店里的时候,分批将兔子偷走了。”你回来以后,喝的醉醺醺的,所以没留意屋子里的兔笼子已经空了,然后你锁上门,去小屋睡觉,第二天早上,你老婆来给你送饭,才发现兔子被盗了。

朱老板和老板娘连连点头:“对的,这样就说通了,哎呀,吓我一跳,还以为见鬼了呢!”

老板娘一拍大腿,气愤道:“肯定是白天那个男娃……神经兮兮,说什么兔子好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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