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巫听了我的话,居然很认真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了一句:“娘娘的话,束巫着实的应该要认真的考虑一下呢!毕竟如果本太子的未来王妃半路逃跑的话,本太子会很没面子的!”
未来王妃?
我盯着束巫在烛光中若隐若现的脸,思考着他话里的意思。当他说那句“未来王妃”时候的摸样,像极了当时那个时候的陆涯,不过束巫不是陆涯。陆涯是个想法很单一的人,他当时的举动就像是一个故意要激怒兄长的任性的孩子,但是束巫不同,他的每一句话的背后都会隐藏着很多的想法。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是漠河的太子,是漠河未来的君王,他所有的举动背后都必然的牵连着利益两个字,所以当他以十分认真的摸样说出那两个词语来的时候,我对他的戒备便跟着提升了一些。
“娘娘在害怕,还是在担心?”束巫超前走了一步,看着我的目光中多了一些刻意探究的心思。
“娘娘是在害怕束巫这样呢,还是这样?”束巫刻意的用那种容易引起我联想的语调对着我说话,他的手和他的眼神让我禁不住的后退,然后在他再次逼上来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任何犹疑的,我将藏在自己袖子中的刀子抽了出来。银白色的刀片,在幽暗的光线当中划了一个磕磕碰碰的弧度,然后我的手腕被他牢牢的克制在了掌中。
“娘娘,带着这样的一把刀子睡觉,如果不小心可是会伤着自己的!”束巫将自己的脸凑近我,眼中居然有很深的笑意。
“你故意的?”我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被他牢牢握在掌中的手腕也随着挣扎。
“你说呢?”他的眼中的目光几乎粘在我的脸上,而我原本自以为是的心理素质似乎在他无意识的攻击下显得溃不成军。
我懊恼的放弃挣扎,束巫他原本在我的印象中就是一个刻意随时随地的运用卑略手段的人,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放开我!”我冷冷的抽回自己的手,束巫却微笑着将我手中的刀子夺回到了他自己的手中,目光落到刀柄处的时候,幽幽的问了一句:“涯?天朝的皇帝似乎单名一个寻字吧?”
我撇过了自己的脸,不去看他。眼睛的余光却还在惦记着那把被他握在手中的刀子上,看到他略微的分神,我快速的想要上前将刀子给夺过来。束巫确是从容的一闪,然后将刀子放进了自己胸前的衣襟之内。我只能看着自己的手伸到他的胸前,然后不甘心的收回来。看着他一脸的笑容,我知道我是无论如何的也不能从他的怀中将我的刀子给夺回来的。
“娘娘,时候不早了,请休息吧!”束巫看着我,丝毫没有要挪步的意思。我同样的看着他,心里还在惦记着我的刀子。
看到我的目光锁定在他的胸口,他玩味的一笑:“娘娘是想要这把刀子,简单的很,只有我睡着的时候,娘娘才可以拿的到!”
“无聊!”我冷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将自己的目光彻底的调开。
“那就好,说实在的这把刀子是个好东西!”束巫轻声的说着,我知道他是故意的在说给我听,但是三番四次的被他捉弄的情绪失控之后,我也已经慢慢的学会了怎样在他的面前克制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做不到,那只有不再说话,尽量的不要再陷入他语言上给予的陷阱。
“娘娘,还是休息吧,明早要走的路可还是远的很!”束巫再次的说了一句,然后脚步轻轻的往门口的方向退了几步。房间里的烛光原本就及其的昏暗,门口的地方几乎已经看不清楚,更何况束巫本身还是穿着那样一身压抑的密不透风的黑色。此刻,虽然看不见,但是我知道他还在门口的黑色中立着,也许他的眸子还在看着我,他的嘴角还挂着那种捉弄了之后得意的笑容。
呼吸声轻微的在我的耳畔想起,我的心跟着跳动了一下。束巫的每次呼吸之间间隔的时间都显得很长,但是间隔之后的呼吸声一旦的响起,我的心就会不由的跟着跳动一下。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的方向,似乎每一次的呼吸声后,他都随时的有可能从那里走出来一样。
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我又如何能够安睡的下?
缓慢的移动着自己的脚步,慢慢的朝着床的位置移动,仿佛是怕惊醒那沉睡在夜色中的恶魔一样的小心翼翼。我不知道到束巫此刻站在夜色中看到我行动的摸样会不会笑出声来,因为他的呼吸声还是那样的间隔着,规律无比。
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移动到了床边,然后出了口气,将自己的身子靠在了床柱子上,房中原本就飘忽不定,微弱闪烁着的烛光却突然的熄灭了。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一团漆黑之中,今夜似乎也没有什么月光,所以,当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唯一能够看到的就是门口那两点忽隐忽现的亮点,那是束巫的眼睛。
我紧紧的盯着那两个点,连轻微的动一下身子的勇气似乎都没有了-----
当清晨柔和的光线射进房间里面的时候,我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睡着了,而且还是靠着床柱子睡着的。伸了一下酸痛的胳膊,紧跟着的反应就是看向门口,束巫早已经不在那里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了,看看门窗,关的无比的严实。再看一眼自己靠着的床柱子,觉得浑身更是酸痛的厉害。我非床不能睡的毛病居然这么的就给更改掉了。
使劲的揉着自己的胳膊,走到窗前,刚想着要把窗户给打开透透气,却不想那窗户居然自己打开了。紧跟着探进来无索那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娘娘醒了?”
“恩!”我点头,看着他的摸样,身上似乎有那种很深的潮气在,如果不出所想,这个大将军一定是在窗户下看守了我一整夜。怕我偷偷的逃跑吗?我在心里冷笑,如果我真的想要逃跑的话,也无需等到这个时候了不是。
“太子在等着娘娘上路!”无索接着又是一句,我点头,走到门口,这才发现门口还站着一队士兵。这守卫的阵势还真是让我颇有些觉得自己是个人物的感觉,但是,嘴角划过一丝哭笑,但愿这样高级别的待遇自己今后都不要在遇到了。
“娘娘——”有心急匆匆的跑来,手上托着我昔日所穿过的天朝服饰,而她的身上也更改回了自己原本的服装。
我这才明白,一大早无索那张臭烘烘的脸是怎么来的了。漠河的男人虽然一个个都野蛮的很,但是有一样,确是天朝的男子们所不及的,他们所有的情绪都会表露在脸上,毫无掩饰的意思。而天朝,许多的感觉却还是要用感觉去猜测的。
在马车上,我更换回了自己的服装。想到自己当初要“华丽丽的将漠河衣服”脱去的豪言状语,突然之间有种计划跟不上变化的无力感觉。这一次,束巫没有再跟着与我同乘一辆马车,事实上,从早上开始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只是从有心的口中得知,让我们换回天朝的服饰是他的意思,理由是为了更好的出关!
原来,那张地图被他放在了心上。不过,这似乎也太小心了一些,为了天朝的百姓,为了皇帝的基业,我都不会选择这样的逃离。但是自小在漠河长大的束巫怕是很难理解我这样的心态吧。
中途几乎很少的休息了,在我余下的印象中,只有颠簸,无止尽的颠簸!时间对于我来说似乎都已经完全的模糊掉了,直到又一次的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时候,有心在我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娘娘,到了望城了!”我这才将多日来有些沮丧的情绪给驱逐掉了一些。
望城?
一个好别致的名字!
抱着这样的念头来打量我所站立的地方,第一眼的感觉,这不是一个城,因为看到眼里的几乎全是荒凉的石头和沙土。房舍有几间,很是破烂的那种。行人有一些,很是麻木的那一类。如果说他们还有一些情绪的话,那就是当他们看到我们身上华丽精美的服饰时,眼中都放射出了一种类似狼一样的绿色的光芒。我相信,如果不是看到我们身边拿着刀剑家伙的众多侍卫,他们一定会一拥而上的将我们给剥个干净。
“这是那里?”我问有心,这些人的样子让我觉得心里一阵难受。
“娘娘,这里是望城,是漠河与天朝的边关!|”有心同样的看了一眼那些人,然后身子跟着颤了一下,我想是他们的目光吓到了她。
望城?
再次的,这个看似美丽诗意的名字狠狠的刺痛了我的神经,也终于让我为自己这次的行为找到了一个不那么自私的解释。因为从有心的话中我知道,这里是漠河与天朝在征战时候互相争夺的地方,同时也是休战的时候都不管的地方。望城的人既不属于漠河更不属于天朝,他们就像是被上天嫌弃和遗忘的人,只能这么努力而麻木的活着。
来不及让我为这些人做些什么,无索那里便吩咐了人保护着我们朝着一个地方走去,没有走多久,一个看似屋子的建筑吧便出现在了眼前。说看似屋子,因为它是在是很矮,走近的时候,才发现它的大半部分是隐藏在地下面的。打开坚实的木门,更加的确定,因为它的台阶都是朝下的。
这是望城唯一的客栈,其意义让我很容易的就想到了前世里看的新龙门客栈,那个孤独的竖立在边关黄沙中的黑店。
再次的回眸,看到那些麻木的行人眼神中仅有的狼一般的欲望也已经消失掉了。落拓的摸样,像是在风中飘零的尘屑!
暮色四合,视野中只留下了那些残垣断壁兀立在黄沙中。守候着一片静寂,眼看着天边最后一抹绛紫,渐渐的转做深蓝,一点一点地,黑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