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过便是两年!
那一日,锣鼓振天,鞭炮齐鸣。我由管家强迫着换上的生平第一件华衣锦服,强行的拉到了我从未涉足过的前厅。那里早已满满的跪了一地人,包括我那平日里耀武扬威的父亲和嚣张跋扈的长兄。见了我出来,手持着明黄锦卷的内侍公公立刻上前,尖着嗓子道:“姑娘可是江家的二小姐?”
我无语,冷冷的看着匍匐在地上的我的父亲。
“是,她是小女冰蓝!”父亲抬头,强装着笑脸道。
我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再看他。内侍的公公看了我一眼便摊开了手中的明黄卷轴:“江门冰蓝听旨,本宫闻其江女贤良淑德,国色天成-------特封为我天朝国母,即日进宫完婚!”我不言语,听完宣读接了明黄的卷轴就往后杂院里走。什么国母,什么皇恩?我不过是皇帝想要拿来克制我父亲的一颗棋子,而我的父亲也不过是拿了我来敷衍当朝的皇帝罢了。如果真的有好事情,那里还轮得到我这个庶出的女儿,试问这天底下有几个人知道江家还有这么一个女儿的存在。江家的二小姐,我淡然的看着立在父亲身侧死死的较着手绢的书艳,她才是。
见了母亲,她像是早已经得知了此事一般,正在偷偷的抹着眼泪。听到了的脚步声慌忙的换了神色,低低的问:“娘娘可还有要操心的事情要办?”
“娘——”我拉长的声音,也只有在母亲的面前我才有这般小女儿的娇态,可是如今我的母亲却看着我一身的华服,颤微微的叫我“娘娘”。
“娘娘不可!”母亲见状跪了下来:“您已经是天朝即将要册封的国母,怎可再叫我一个奴仆做母亲,这万万的不可!”
“娘亲!”我仍掉手中的明黄卷轴,凄然的跪在了母亲的面前:“蓝儿不要做什么国母,蓝儿只要做您的女儿!”
“可笑!”暴怒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不用回头我也知道那是我不可一世的父亲大人。难得的他竟然会为了我们母女来到这污浊之地。“管家,还不快去扶了娘娘起来!”
我挣脱了管家的搀扶,径自的扶起了我的母亲,冷冷道:“不敢劳驾管家大人!”然后回头看着我的父亲,“你打算拿我的母亲怎么办?”是的,我是娘娘,我没有办法来反抗我亲爱的父亲为我安排的这一切,但是我至少可以为我的母亲争取些什么。
“静兰嘛,当然是娘娘您说怎么安置就怎么安置了!”父亲不屑的看着我的母亲,我知道在他的心里并不当我这个娘娘是回事,即便是皇上他也不放在眼里。他是手握重兵,权倾天下的江大人,兵部的大元帅,但是那又如何,在面子上他还是要有所顾及的。在他的心里,我无非想为母亲争得一个名分。可是,他想错了,我要为母亲争得的是一个自由。
父亲愕然的听完我的要求,用一种从未有国的复杂眼神看着我,那又如何:“我要你给母亲一封休书,一百两白银放她跟五伯自由!”母亲原本就是该是五伯的娘子,只是当初可恨的父亲硬生生的夺了她来,如今该是归还的时候了。父亲的脸色乌青,我知道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放了母亲就失了他的面子。可是,我冷冷的看着书艳:“你可以不答应,但是你舍得书艳进宫去吗?”
一如宫门深似海,更何况是我这样的一个身份,谁都知道即使进了宫也绝对是没有好日子可以过的。他舍不得,我知道。
终于,还是送走了母亲,终于还是要进得宫庭,只是这绚烂的红衣灿锦是否真的能够带来片刻的喜庆。这震天的锣鼓,万民的朝贺是否真的可以为我带来片刻的安宁。那些朝贺的人们是否知道他们所羡慕着的人内心又是怎样的波澜。我偷偷的掀起红帕的一角,然后揭开红色的轿帘想要清清楚楚的再看一眼这外面的世界,呼吸一口这外面自由的空气。但是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窜动的人头。忽听得人群中有人喊:“快看,是皇后娘娘!”我忙的放下了轿帘,外面已经是欢呼声震天了。
当夜,我被抬进了供皇帝与皇后歇息的紫辰宫,来不及喘口气,我便接到了这两日来的第二道圣旨,喧读的依旧是哪个到江家的公公。
“江门冰蓝接旨,因其父江槐,兄江书良密谋谋反,罪证榷凿。但念其过去的功勋,故天恩浩荡,只废除其皇后封号,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也好,这样的结果。我含笑接过了圣旨,然后看了一眼燃到一半的红烛。这就是我江冰蓝今世的命运吧。扯掉我一身的喜服,淡然的随着发配的宫人走出了紫辰宫。
“小姐?”桐儿在身后轻轻的唤我。
我看着她充满稚的小脸,有些愧疚。看来今日的变故都是父亲安排好的,在嫁女儿的同时起兵造反。就连这两个陪我入宫的丫头也是他临时从奴隶市场买来的。多精明的父亲啊,如非必要,就连自己家里的一个下人也舍不得牺牲。
“小姐,冷宫是那里?”桐儿悄声的问,惧怕的看这身后雪亮的利矛。
“是一个清净的地方!”我回头,看着她的眼睛:“怕吗?”可怜她才十一岁,却要陪我在萧瑟的冷宫中度过自己漫长的一生。
“有小姐在,桐儿不怕!”好有勇气的回答,但是我怕。
冷冷的月光照着前面青石的路面,四周的墙壁隐隐的散发着一股久远的血腥的气味。这大概就是这皇城中独有的气息吧。心里一沉,却发现跟随着的宫人与侍卫都停下了脚步。我抬起头,看见路的正前方直直的立着一个黑影,而我的身后则传来了齐齐的跪地的声音:“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那个黑影就是皇帝吗?我直直的看着他,丝毫没有下跪的意思。我已经是带罪之身,无防再多加一条,横竖的就是个死。
“小姐?”桐儿在身侧轻轻的扯我。是啊,我自己可以不怕死,但是不能连累的她人。想罢,盈盈的下跪:“罪臣江槐之女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你就是哪个**的女儿?”挑衅的声音起,却是个女子娇媚的声音。
我不语,只是低了头看地面上洒下来的月光。
“皇上,你看她——”撒娇的声音又起,我不由得甩了一下头。看来即便没有我父亲这般的佞臣贼子,这天朝也迟早的要亡。
“你似乎很是不屑朕的昭容娘娘?”清朗的男音冷冷的在这幽长的墙道中响起。
“罪女不敢!”我依旧低着头,看着那黑影越发的近了:“你的爹爹如今正领着朕的兵马在外面造反,你是她的女儿焉能不敢得罪朕的昭容!”
“皇上是要再给罪女按上一条罪名吗?”我抬起头,直直的看向立在清冷月光的的男子。身材略显的消瘦,可见平日里他这个九五之尊做的也不是那么的如意。目光清冷而深,让人不可琢磨他内心的心思。五官亦冷冽,但是却算不上是个英俊的男子。这皇上也不果如此而已。“如果皇上只是要置罪女于死,大可以不比这么的麻烦!”我直直的站了起来:“如此就可以了!”
“你在威胁朕?”他冷青着脸逼近我,眼中竟闪过一丝的差异。
“不敢!”
“说吧,你究竟是何人?”返着青白色光芒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罪臣江槐之女,江冰蓝!”我依旧不卑不亢:“虽然我极不想要这个姓氏!”
“带走!”皇帝轻轻的挥手,随即押着我的人又开始走动。我仰着头看着头顶上的月光,难怪他要问我是谁,任谁也不会相信即将要谋反的人会将自己亲生的女儿送进宫里来吧。即便他要只是权利和欲望。
月光冷清幽,红鸾祭平生!
我怕是这天朝第一个刚被册封就打如冷宫的皇后吧!
远远的,听到人问:“皇上为何不杀她?是因为她美貌吗?”
没有回答,只有笑声,不屑的冷冷的笑声。
“小姐,你委屈吗?”一直都没有开口的春儿低低的问。
“委屈什么?委屈我没有当上皇后,还是委屈我生就在江家?”我紧握着手掌:“知道吗?无论是什么我都无法选择,无法选择不出生,更无法选择自己不要打入冷宫。所幸的是我从来就没有期待,所以也不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