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两头兀鹰在盘旋飞舞,相较之下,下面相斗的两人身法可快得多了。
杨泡沫在那边山坡后又大声叫喊起来:“爹爹,爹爹,快来啊!”她叫得几声,突然东南角上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是杨侄女吗?你爹爹受了点轻伤,转眼便来!”
杨泡沫听得是豹子头魏西龙,心中一喜,忙用手势表示道:“魏伯伯!我爹爹在哪里?他伤得怎样?”朝魏西龙丟了颗石头。
倏忽之间,魏西龙已飞奔到了杨泡沫身畔,说道:“雪崩时山峰上一块石头掉将下来,砸向口云飞伯伯头顶,你爹爹为了救口伯伯,出掌击石。只是那石头实在太重,你爹爹手膀受了些轻伤,不碍事的。”
杨泡沫用手势指划道:“有个恶道人就在那边……他脱下了……魏伯伯,你快去杀了他。”
魏西龙道:“好,在哪里?”杨泡沫向赵忘凯躺卧之处一指,但怕不小心看到了他赤身露体的模样,一手指出,反而向前走了几步。
魏西龙正要去杀赵忘凯,忽听得铮铮铮铮四声,悬崖上传来刀剑叉拂尘之声,抬头一望,但见黄月道人和薛城壁功力相交,两人动也不动,便如突然被冰雪冻僵了一般。肖老师父和飞天蜈蚣柯铁都不敢上前。
知道两人斗到酣处,已迫得以内力相拚,寻思:“这黄月老道如此凶猛,薛大哥未必能占上风,我不上前夹击,更待何时?虽然以我在武林中的声望名位,实不愿落个联手攻孤之名。
但中原群豪大举追赶黄花观的道人,早已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闻,若得能亲手诛了黄月道人,声名之隆,定可掩过‘以二敌一’的不利。”当即转身,径向峭壁背后飞奔而去。
杨泡沫心中惊奇,叫道:“魏伯伯,你干甚么?”一句话刚问出口,便已知道答案。只见魏西龙悄没声的向峭壁上攀去,他右手握着一根纯钢梢子棍,棍尖在石壁上一撑,身子便跃起丈余,身子落下时,棍尖又撑,比之适才黄月道人和薛城壁边斗边上之时可快得多了。
赵忘凯初时听他脚步之声远去,放过了自己,心中正自一宽,接着便见他纵跃起落,攀登悬崖,忍不住失声呼叫:“啊哟!”这时唯一的指望,只是黄月道人能在魏西龙登上崖之时先将薛城壁杀了,然后转身和魏西龙相斗,否则以一敌二,必败无疑。随即又想:“这薛城壁和那姓魏的都是江湖中人,黄月道人却明明是穷凶极恶的坏人,我居然盼望坏人杀了好人,唉,这……这真是太也不对……”又是自责,又是担忧,心中混乱之极。
便在这时,魏西龙已跃上悬崖。
黄月道人运劲和薛城壁比拚,内力一层又一层的加强,有如海中波涛,一个浪头打过,又是一个浪头扑上。薛城壁是镖局名家,生平钻研以柔克刚之道,黄月道人内力汹涌而来,他只是将内力运成一个个圆圈,将对方源源不绝的攻势消解了去。他要先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待敌之可胜。
黄月道人劲力虽强,内力进击的方位又是变幻莫测,但僵持良久,始终奈何不得敌手。两人全神贯注,于身外事物已尽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魏西龙攀上峭壁,跃至悬崖,并非全无声息,两人却均不知。
魏西龙见两人头顶白气蒸腾,内力已发挥到了极致,他悄悄走到了黄月道人身后,举起梢子棍力贯双臂,棍尖上寒光闪动,势挟劲风,向他背心疾刺。
枪尖的寒光被山壁间镜子般的冰雪一映,发出一片闪光。
黄月道人陡然醒觉,只觉一股凌厉之极的劲风正向自己后心扑来,这时他手中拂尘正和薛城壁的白虹刀相交,要向前推进一寸都是艰难之极,更不用说变招回刀,向后挡架。
他心念转动奇快:“左右是个死,宁可自己摔死,不能死在敌人手下。”
双膝一曲,斜身向外扑出,便向崖下跳落。
魏西龙这一棍决意致黄月道人于死地,一招中平枪“四夷宾服”,劲力威猛已极,哪想得到黄月道人竟会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堕崖。
只听得波的一声轻响,拂尘刺入了薛城壁胸口,从前胸透入,后背穿出。他固收势不及,薛城壁也浑没料到有此一着。
黄月道人从半空中摔下,捉住了魏西龙的梢子棍,朝地面飞快的迎向眼前,他大喝一声,拂尘从薛城壁胸口抽出,正好刺穿肖老师父的脑壳,那景象好个残忍。
飞天蜈蚣和魏西龙大叫道:“肖老师父、薛大哥。“
又当的一声响,拂尘微微一弹,却不断折。他借着这一砍之势,身子向上急提,左手挥掌击向地面,蓬的一声响,冰雪迸散,跟着在雪地中滚了十几转,一掌十八翻,终于消解了下堕之力,哈哈大笑声中,已稳稳的站在地下。
突然间身后飞天蜈蚣柯铁大喝道:“去死吧!我要给薛大哥报仇!”黄月道人听声辨器,身子不转,回拂尘反砍,当的一声,兵器相交,但觉胸口一震,拂尘几欲脱手飞出,这一惊非同小可:“这家伙内力如此强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