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绾一伙人中,虽然有几人猜测到此时发生了什么,但是没有亲眼见到,一时不敢开口。
而这时,原本派去打探消息的那兄弟急匆匆的跑了回来,他气喘吁吁的惊叫道:“城外那只军队真的是来攻打砀城的,他们让砀城县令开门投降,县令不答应,那军队的将军直接就下令攻城,两方已经打起来了。而且现在城里乱作一团,官兵挨家挨户的抓青壮百姓,派去城墙上布防。”
王启听得一愣,问道:“卢绾,这是怎么回事?”
卢绾便将今日城外发现军队的事情向王启说了一遍,同时还说了原本计划如何逃跑的。
等卢绾说完,县衙外放哨的兄弟也跑了进来,焦急道:“不好了,城里现在到处都是官兵,他们只要看到人就抓起来,然后往城东押送过去。放哨的几个兄弟见情况不对,怕被官兵抓起来,已经全部退进县衙了。”
卢绾惊叫道:“这可如何是好,现在城里不安全,估计各处城门也都被官兵把守,就我们这点人,根本逃不出去啊。”
县衙里,众人一时也慌了,如今砀城进入战争状态,城门属于严密防护地点,仅凭他们这不到四十人想要从重兵把守的城门杀出去,那绝对不可能。而且现在砀城里也没有他们藏身的地方,更何况官兵挨家挨户抓人,藏在哪里都不安全。
雍齿此时从公堂前的台阶上跳了下来,满不在乎道:“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打仗了嘛。正好啊,我们逃了徭役,现在又杀了官吏,要是按照帝国的法律,咱们都是死罪。现在既然有军队来打砀城,说明帝国里有人造反了,我们这些人正好可以跟着造反啊。这破砀城里面可是没有帝国正规军队的,那些兵也就是一些什么都不会的服役新兵,只要我们宰了县令等一伙当官的,那些新兵蛋子不就乱了,到时候我们开了城门向城外的将军投降,说不定大伙还能做官呢。”
王启听雍齿这么说,眼前一亮,道:“这办法好,就这么干。反正我们就算逃出城去,也要东躲西藏,今天既然事情已经到这里了,我们就造他一次反。至于日后咱们到了外面,情况不对就再跑呗,反正没人知道咱们干过什么。”
众人听王启一说,心里一时间不怎么怕了。要知道现在县衙里的这伙人,大多数以前可都是跟着王启混的,只要王启定了事,他们都按照王启说的做,根本不管王启到底是想要打架还是杀人。
这次,不过就是造反而已,有王启牵头,其他人跟着干就行。
王启做事可是从来没亏过自己弟兄,出了事都是他自己替弟兄顶罪,跟过王启混过的人都知道王启的仗义。
再说,都这会了,众人就算造反了,还能有更坏的结果么?他们不管逃逸还是在砀城做的事,反正日后只要被帝国抓住了,都是死。
现在造反,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一个。
既然确定了要杀县令造反,开城门投降。大伙的情绪一时间高涨了起来,不少人摩拳擦掌,握着兵器跃跃欲试,只等王启下令,他们就冲出县衙,去砍杀了县令一众。
而这时,一直站在王启身后的周勃突然站出来道:“城里现在虽然乱做一团,但肯定有不少官兵镇守秩序,那县令在东城墙上,我们就这么点人,怎样才能杀得了那县令?”
此言一出,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了,砀城再没有正规兵卒,可是预备兵怎么也不少,就凭自己这么点人想要闹事足够了,可想要造反,却差的太多了。
陈贺想了想,道:“现在我们只要一出现在城里,绝对会被砀城的官兵抓起来,到时候要是大伙被分散了,就更不好办事。可要是在城里闹起来,应该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反而大伙待在县衙里更为安全,这里是官府重地,一般百姓是万不敢来这里的,而且官兵知道这一点,所以也不会派人来这里搜查。”
王启完全同意陈贺所说,道:“这是个正理。这个时候大伙去哪都不安全,只有待在县衙最为安全。这样吧,谁也不出去了,咱们也不用逃了,就待在这里。樊哙,你带人去县衙大门那里守着,要是有人回来,就告诉我们。卢绾,你带兄弟们四处看下,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进出县衙,要是有,就让兄弟把那里守好了。其他人都原地待命,我们这次来个守株待兔,只要有官兵回来,我们就在县衙里做了他们。要是县令回来就更好了,送上门来给我们当保命符,到时候弟兄们只要把他收了,大伙的命就保住了。还有,把其他大牢里的人都放出来,这个时候,只要是县令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雍齿,这事你和周勃去做。”
一番安排下,县衙里王启一伙人忙碌了起来,樊哙带人盯紧县衙大门,卢绾带人搜查整个县衙,雍齿周勃带人去大牢里放人,其他众人翻遍整个县衙,到处寻找造反用的武器。
一会后,卢绾确定了县衙没有别的出口回到了王启身边,而雍齿周勃将县衙大牢里所有犯人全放了出来,竟然多了三十来人,而其他弟兄将县衙里的兵器全部搬了过来,差不多可以武装近五十人,其他没有武器的也都削尖了木棍,当做长矛持在手中。
王启看着县衙里现在七十多人的弟兄各个武装,对于干掉县令,杀出砀城多了几分把握。
此时的砀城县令哪里知道县衙里的变故,城墙上的攻防就足够他忙的了。城外那只军队自称什么黄巾军,居然携带有攻城用的投石车,从开始攻城起,到现在才几分钟时间,城墙就差点被撕开个口子,要不是县尉亲自带人将爬上城墙的那几人给打了下去,恐怕现在砀城就要失守了。
随后虽然有城内百姓不断的被派上城墙加入防守,可这些平民毕竟不是军人,对于打仗只能凑些人数,战斗力弱的简直可以。
好在这个时候城墙上的局势基本稳定下来,城外的黄巾军虽然努力的从云梯上往上爬,可砀城的守备人员经过初期的慌乱现在已经平稳下来,对于守城的仗打的有模有样。
不过县令看着城墙下密密麻麻的黄巾军,心里很是慌乱。要知道砀城不是砀郡驻兵之地,城内平日里除了官差的几十人外,没有其他任何帝国军~事守备人员。要不是最近正好征用的服兵役的两千多新兵驻留在砀城里,面对来势汹汹的黄巾军,县令早都已经开城门投降了。
正因为有这些新兵在,县令才敢和城外的黄巾军对着干,可县令此时心里有苦难言,中午那会为了苏己之事,他擅自将一千新兵派了出去,此时留守的新兵不到一千五百人。靠这一千五百人对抗城外的黄巾军,对于没打过仗的县令来说,心里很是忐忑,哪怕有砀城百姓作为后补兵员,输赢也不一定。
县令躲藏在东城墙的城楼里,一边催促赶紧派人再到城墙上布放,一边询问向郡守请求支援的人马派出去了没。得到确定回复后,又问手下城里青壮百姓征用的情况,粮草聚集情况,其他城门防守情况。
县令几乎把他能想到的事情挨着问了一遍,可就算如此他心里还是感觉没底,好端端的,帝国里怎么会有人起义造反呢?
就在这时,城外的黄巾军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城,一时间,城墙内外又是喊杀一片,县令急忙躲到墙壁后,催促手下让守城官兵打的凶一点。
县尉冒着城外射来的箭雨来到了城楼里,他附在县令的耳边大声道:“大人,您还是回县衙里去吧。城墙这里的防守一时半会不会有问题的,可属下怕城里百姓闹事,您得回去看着点。”
县令早就想离开箭镞乱飞、喊杀不停的城墙了,此时再借着县尉此言,赶紧点头,道:“也好、也好,城墙你一定给我守住了,等打退了黄巾军,我向郡守为你请求加官进爵。”
“诺。”县尉郑重点头,然后让手下护送县令走下城墙。
下了城墙的县令感觉耳边的喊杀声小了,心里顿时舒服了些,不过他看到城墙下一伙百姓看他的眼神有些鄙夷,老脸顿时一红。很快县令强装镇定,他整整凌乱的衣服,对一旁的手下道:“你派人去通知县丞大人回县衙,我要与他商量关于守城的事情。对了,再带一些人一起回去,县衙大牢里还管着不少犯人,本官给他们一次机会,让他们也到城墙上参与防守,只要打退了黄巾军,就算他们将功补过。”
有了义正言辞的理由,县令心里安稳的带着一伙人往县衙赶去。
等县令来到县衙大门处,看到县衙居然没人守卫,大怒道:“这些个狗奴才,等仗打完了,将看门的守卫杖毙了。”
一众随从赶紧答应下来,而后又连忙给县令推开县衙大门,请县令进去。
只是随着县衙大门打开,县令一伙人与盯紧大门的樊哙等人正好打了一个照面,哪怕樊哙等人在大门外刚开始有动静的时候就已经在防备了,可此时两方一见,彼此还是吓了一跳。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在县衙里?”县令看着樊哙等人怒问道,一伙随从此时也气势汹汹的走进县衙里,想要把这伙趁乱潜入县衙的为非作歹之人抓起来。
樊哙见县令带的人不少,一时也不敢和砀城的这伙官吏起冲突,好在他第一时间已经派人到后面去叫王启了,这个时候他为了保守起见,还是让弟兄们先往回撤。
樊哙众人往县衙里面撤,而县令等人见樊哙一撤,顿时步步紧逼上来。
两伙人见对方似乎都不是善茬,进退之间纷纷拔出了武器。
就在樊哙一伙与县令一众紧张对峙时,樊哙突然听到王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道:“樊哙怎么了,那狗县令回来了?”
随着话音落下,王启卢绾周勃雍齿等人挤过人群来到樊哙身边,到了此时,也就不用樊哙说话了,王启一眼就看到了对面众人保护下的县令。
县令当然也能看见王启,只是县令的表情多是不敢相信,等他真的确定了确实是王启等人后,脸色立马大变,对着手下叫道:“快、快,上去杀了他们,他们乃是想要刺杀苏贵人的凶手,是帝国通缉的重要罪犯,一定不能让他们跑了。”
县令虽然下令了,可他的手下见王启这边人手不少,一时间都不敢上前。
而王启这边,周勃脸色一变,在王启耳边悄悄道:“苏己不是咱们救的嘛,这狗县令怎么说是咱们要刺杀苏己。”
王启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不明白县令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想想,县令将自己等人关入大牢,绝对是早有预谋的。
不过现在王启一伙本来就打算做些大不敬帝国律法的事情,对于在心里已经判定为死人的县令,王启没什么和他争辩的。
王启狞笑着看着县令,缓缓拔出腰间长剑,对着身边的弟兄叫道:“为了活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