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县衙,公堂。
“我要到府衙告你们天津县衙,你们这时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当时还不是为了你们县衙才会逼迫大家卖地,而且还帮你县衙挡住府衙开发梅江……现在用不到我们卢家了,就一脚把我们踢开,也太狠毒了吧!”一个年轻人竭斯底里的吼道。
堂下一片哗然,事情听这人的意思,他们卢家是在为县衙做事?全然没考虑到这些苦主的冤情可不是最近才发生的,甚至都有四年的光景了,只是被人们选择性的忽略了。
“混账,你在胡说什么?”一个胡子花白了老人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哆嗦的指着自己的儿子道。
他明显看到,堂上的县太爷已经到了怒火爆发的时候了。
然而那年轻人恨声道:“难道不是吗?当时是谁找我们家买下梅江那块地的?又是谁一天都没到帮我们把地契都办好了……爹,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看不明白形式吗?县衙这是准备要我们的命啊……他不仁我不义,你隐瞒还有什么用?等我们全家都死光了吗?”
卢老爷一巴掌把卢少爷打翻在地:“孽子,孽子啊!”
作为卢府当家人,卢老爷当然知道这是无稽之谈的。梅江那块地当时是他听到风声,才想办法买一点准备占便宜,那时候梅江开发区还没有风声,结果他花费很少的银子买下大部分的土地。
有县衙的公章,是做不来假的。后来果然传来消息,梅江开发区就是建在他所购买的那片滩涂之地上,这当时让他欣喜若狂。去阻拦府衙行事也是为了转手卖掉挣个好价钱罢了。
却绝对不是他儿子所言,县衙让他做的这件事情。
这次被人整了他算是认栽,就这些人状告他,还不能让他卢家倒了。他虽然做事狠辣,但也是有讲究的,知道规避一些风险。不然他卢家岂不是早已让官府查办了?
所以他并没有太过沮丧,顶多被打一顿,罚一些金钱就了事了。然而不想他这儿子被猪油蒙了心,说出这等失心疯的话来。
看县太爷那杀人似的眼神,卢老爷不由得冷汗直冒。往县衙头上泼脏水,他们卢家哪能玩得起?破家县令,灭门的府尹,可不是说着玩的!
但是这位卢少爷并不听他劝,直嚷嚷着要到府衙上告,但一直被衙役死死的按着。
“咦,这和那报纸上说的差不多啊……”站在衙门口旁听的百姓总结道。
《天津快报》大家都有看过,还真是这样。现在卢家的少爷亲口指正县衙黑幕,无疑是最有力的证据!一时间衙门口议论纷纷,想不到县衙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般审案,特别是大案,衙门都不会阻挡人们旁听的,一来以示公正,再者也是为了做个警示!
但是这次明显不一样,主角一下子从案犯变成了县衙。县衙中作为一县父母官的柳圩,当仁不让的成了百姓讨论的焦点。
“啪”的一声,柳圩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旁边的衙役跟着喊道“威……武”,这才把噪杂的声音压下来。
“休的喧哗!”柳圩少年显贵,本身也是有真材实料的。虽然知道被这卢少爷一说,自己怕是威信全无了,但也没乱了方针。
“我来问你,你从何得知是县衙有人指使你卢家做下此事的?”柳圩盯着卢少爷问道。
他巧妙的把“县衙”换成了“县衙有人”,这样随后可以在县衙中找个替死鬼出来,而不是整个县衙担责任了。
“这个……”还真把卢少爷问住了,但他也是机灵之人,眼珠子一转道:“这个我不敢说?”
“你这奸诈之徒,满口胡言乱语还敢狡辩,若真有此事,何故不能说,不敢说?来呀,给我打!”柳圩甩下一根令箭,高声道。
“大人心里自然清楚,何必要我说出来让大人威严扫地呢?”卢少爷大喊道。
“哼哼,就知道你会攀上本县……你说何时何地,我如何交代你们卢家的?”柳圩冷笑道。
“大人高居公堂,自然是不会亲自安排,但是大人,你的师爷宋先生能不能代表你?”
柳圩也是心中惊异,这人知道宋师爷,难道宋师爷真做过此事?一时间他也拿不定注意。
还是宋师爷听到消息后,从后面出来道:“此人一派胡言,我根本没和他们卢家接触过……”
“那为何明知道府衙要开发梅江,你们县衙还把地卖给我们家?而且一天时间就把这件事情办完了?别忘了你们是官府,如果没有人交代,以你们衙门的办事效率,还不知等到猴年马月呢!”卢少爷质问道。
对衙门办事效率清楚的百姓都深以为然,官府真快的办事效率确实蹊跷,一般不拖上十天半月的哪里会给办理?
宋师爷哼了一声道:“把杨老吏带上来!”
他在后面一直听着,早已想好了对策并且安排停当。只见衙役不一时押上来一个胥吏打扮的老头,宋师爷喝道:“当时是你承办的此事,你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那杨老吏哆嗦道:“当时卢老爷过来说想要那块地,我寻思反正也是无主荒地就给办了地契,这卢老爷又问我周围有没有人要,他一下子把整块滩涂地都要走了……”
“谁给你的单子把地给了他?”宋师爷质问道。
“老大人赎罪,老大人赎罪……”杨老吏对着柳圩磕头道:“当时鬼迷心窍贪下卢老爷给的一百两银子……”
“革去职位,追回赃款,暂时收押!”柳圩直接判决。
随后宋师爷和杨老吏都退下了,柳圩有对卢少爷喝道:“呔!你这刁民,此时你还有何话说?”
“我还有认证和物证!”卢少爷叫道:“但是我不信你,我要到府衙才能出示,不然你们县衙又要作怪,随意找人顶替完事!”
百姓本有些改变了看法,认为是卢少爷在给县衙泼脏水。但是被卢少爷这么一说,也有些不相信县衙了。
柳圩看着议论纷纷百姓,再次一拍惊堂木:“肃静!”
“威……”
不等站班衙役喊出“武”字,衙门外忽然传来“不好了,杀人了,县衙杀人了!”
柳圩一惊,急忙站起来,也顾不得现在审案,拔腿就向外走去。
县衙杀人?这事太过惊悚,搞不好他一辈子的名声都毁在上面。崇年初年,烽烟四起,后来天下平定后,官场上有一条潜规则,那就是谨防民乱!骚动也不行!这时为官的底线,维和维稳不是说着玩的!搞不好真是掉脑袋的事情,所以崇祯往后这近两百年,几乎没有发生过民乱,这和地方官时常警惕和防范也是又关系的。
此时有人喊着县衙杀人,光天化日之下必然传遍全城,一旦激起民愤就不是能够简单处理的。尤其是天津还属于天子脚下,到京城快马加鞭也就一日功夫,不可能隐瞒下来的。
所以他此时哪还顾得上审案,着急处理外面的流言才是真的!
但是等他来到衙门外,也只听到隐约有人喊着“县衙杀人”的声音,一大群人在后面看热闹。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县衙杀人的流言?先把传谣的人抓起来……”柳圩环顾左右喝问道。
但是这一帮人都在公堂,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何事。柳圩安排衙役去打探消息,也不回去,就在衙门口等着。四周同样围满了百姓,都想清楚具体情况。
不一时神色匆匆的回来一班衙役,却不是刚刚派出去的。见到柳知县面容严肃的等着,带头的一个满头大汗,跪下道:“大人,今日去了报社,本想查封了事,结果发现里面的人被打得东倒西歪、惨不忍睹,而且里面的设施都被砸了……我们兄弟本想救人,结果不知怎的就有传言道‘县衙杀人’,请大老爷明察!”
周围百姓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