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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抉择

欧阳路眼前一晃,那个影子仿佛伸展了一下身躯,瞬间高大起来,从那片火光中走了出来,就那么静静地立在欧阳路面前,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认真地盯着欧阳路。欧阳路被惊呆了,他完全没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这……难道又是一个梦?欧阳路使劲掐了几下自己的手臂,又苦笑地摇了摇头,即使是梦,也会有感觉,谁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又一个奇怪的梦。那苍白的影子紧紧地看着欧阳路,忽然嘴角夸张的扬到了耳边,发出一阵“格格”声音,欧阳路看着眼前奇怪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发出的是笑声还是哭声。那影子突然停了下来,瞪视着欧阳路:“你是谁?”欧阳路苦笑道:“我叫欧阳路,我是个人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梦见你,也不知道……”那影子突然嘶嚎道:“这不是梦!你竟敢说这是一个梦?你这个卑贱的人类。”欧阳路被那影子一声突然的叫声吓到了,然而瞬间又恢复了常态:“尊敬的不知名的阁下,我曾经有一个和这次一样的经历,我以为它们是一样的,如果对你有什么不敬的言辞,还请您谅解。但是,请你不要侮辱我,一个人类。”那影子冷冷地看着欧阳路,突然又是一阵“格格”的叫声:“人类,你根本不知道你眼前站立的是多么伟大的精灵!我,是伟大的火之精灵烙衍!卑微的人类居然要祈求我的谅解,格格,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眼前这如浓雾般的白色影子居然是火之精灵!烙衍好像看懂了欧阳路的表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伟大的火之精灵烙衍会用眼睛告诉你答案的。”欧阳路不自觉地看向烙衍的眼睛,那是一双白得更加透彻的眼睛,这时忽然飘过一抹浓浓的红色,并且瞬间就染红了整双眼睛。

欧阳路只感觉心头一阵恍惚,当他昏昏沉沉的醒来的时候,火之精灵烙衍正低着头好奇地看着躺在地下的欧阳路,嘴角缓缓抽动着:“你体内怎么会有木之精灵的血脉?”欧阳路的大脑慢慢地适应了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反应到烙衍的问话:“你……说什么?木之精灵的血脉?”火之精灵飘动地站直了身躯:“你不是人类!”欧阳路突然站起身,脸色通红:“烙衍阁下,或许你是伟大的精灵,但是却不允许你这么侮辱我。”火之精灵烙衍“格格”一笑:“人类在你心里就那么伟大吗?精灵才是最高贵的存在!”欧阳路愤怒地道:“阁下,将近两年前,我听说精灵已经不复千年前的清纯和善良了,本来我还不敢相信,没想到……”烙衍皱了一下白雾凝成的眉毛:“没想到什么?”欧阳路道:“没想到精灵却原来是这般的龌龊,难得当年我还认为精灵是世上最美好的种族!”烙衍的身躯瞬间涨大了一倍,愤怒地俯视着欧阳路:“你这个卑贱的人类,居然一再出言侮辱伟大的火之精灵烙衍,污蔑精灵一族,你要接受到我——火之精灵烙衍的惩罚,火之炼狱……”

随着烙衍的一声呼喊,天空中忽然出现了无数的巨大的火球,对着欧阳路无情地砸了过来,欧阳路冷冷地看着天空中的异象,对正砸向自己的流星一般的火球根本就没有闪躲,因为根本就躲不掉,火球太多了!炼狱,正如同火之精灵烙衍所释放的这个魔法的名称一般,如今烙衍的面前正是一片火的炼狱,无边无际……

欧阳路清晰地感受到了砸在自己身上的火球的热量,只是在接触前的瞬间,他全身的毛发衣物都已经被烧得干干净净,甚至能嗅到一股特殊的烤肉的味道。当第一个火球砸到欧阳路的身上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是他却明明能够看到天地间身边发生的一切,接下来也不知道有多少火球仍然无穷无尽地从天空中突兀的出现,然后迅速砸向欧阳路刚才站立的位置。烙衍看着眼前被淹没在火球中的欧阳路,那里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烙衍仰头“格格”地笑了起来,一个卑微的人类居然敢挑战伟大的火之精灵烙衍的威严,那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忽然,烙衍吃惊地发现自己的身躯正在慢慢地消散,天空中的火球在一瞬间全部停了下来,就像它们出现的时候一样突兀的消失在了昏暗的天空中。烙衍惊叫了出来:“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会回复到精灵的本质,为什么要把我磨灭?”烙衍不甘地仰头看着天上那一片悬浮在自己头上的唯一一片通红,大声吼了出来:“克尔诺德,是你,一定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欧阳路怔怔的看着眼前逐渐消失的那株植物,刚才是怎么了?他有清晰的感觉,那片火光中走出了一个精灵,他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怎么还站在这里?难道这真是一个梦?欧阳路无奈地晃了晃脑袋,就像在梦霭森林那次一样,清晰的感觉,可是这只是一个梦,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合理的解释说明自己为什么还站在这里,并没有死掉。

终于,那株奇怪的植物凋零了,在沙漠的边缘留下一片红色的灰烬。

欧阳路对自己的经历真的有些不懂了,虽然上次他在木之精灵槐蘖那里得到了一些东西,但是那一次奇怪的梦并没有在欧阳路心里住多久,然而,这一次的梦和上次太像了,都是一些根本无法理解的现象。精灵,两次都是梦到的精灵,木之精灵槐蘖,火之精灵烙衍,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火之精灵烙衍又为什么说自己体内有木之精灵的血脉?克尔诺德,那又是谁?欧阳路茫然地看着眼前那一片火红的灰烬,对于自己的身世不禁有了一丝怀疑。

天空中的异象慢慢消失了,初升的太阳挥洒出一片柔和的光晕,地面上的雾气开始蒸腾起来,带来了阵阵微风,欧阳路不禁紧了紧衣服,仰头看了看天空,他对自己以后选择的路却已经做出了决定。欧阳路牵着跟随自己一路奔驰到这里的坐骑,回头看了看西北军的大营,已经听不到一点声音了,欧阳路拍了拍战马的脖颈:“马儿马儿,你也想家了吧?”欧阳路转身跨上了战马,向着西北大营的方向驰去。

欧阳路赶到西北军大营的时候,蛮族军已经撤出了边境,西北军也已经仓皇撤退了,整个战场上一片死寂,尸体层层叠叠,盔甲兵器丢弃的到处都是,原本的大营被践踏的宛如一片平地……欧阳路对这些为国捐躯的战士们还是抱着浓重的敬意的,他从马上跃到地上,对着眼前的战场深深一躬,心中默默祷祝这些英灵有一个好的归宿。

在向东赶往蓝河要塞的路上,欧阳路看到了西北的另外的两个大营,这里的尸体已经被简单的处理过了,应该是瓦兰统帅他们撤退的时候做的,但是那被鲜血染红的土地却清晰地记录下了那场惨烈的战斗。欧阳路没有一点胃口,这两天的路上欧阳路想了很多,从他见到西城帝国边境第一个被全部清理的村庄的时候,他才看到了一点蛮人的残暴。整个村庄没有一点生机,房屋全部被烧光了,没有熄灭的火焰依然贪婪地吞噬着一切可以毁坏的东西。接下来的三个小时,欧阳路接连看到了不下二十座村庄,全部是一样的景象,真正的死寂。欧阳路对于他选择的道路又坚定了许多,人类,不能再被别人任意侮辱、虐杀。他紧紧地握了握苍白的拳头,向着蓝河要塞驰去。

西原历567年春三月二十二日,欧阳路到达临石城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西讨大军在城西建筑了营地,哨兵看到从西边奔驰而来的骑士时,急忙拉出了拒马桩,大声喊道:“这里是西讨军大营,你是什么人?”欧阳路停下马,高声喊道:“我是西北军骑兵第三师的,我的队伍是不是已经到了这里?”欧阳路有些窃喜自己偶然听到的西北军一个师团的番号。哨兵疑惑地问道:“你们西北军今天中午就到了,你怎么会这么晚?”欧阳路连忙解释道:“我是将军派下来的斥候,有军情禀报。”哨兵有些动摇了:“你为什么没穿军装?军情在哪里?”欧阳路故作声色道:“我是为了不引起蛮人的注意,军情我要当面禀报将军,耽误军情谁能负责?”哨兵回头跟哨卡的人交代了一下,大声喊道:“下马!跟我进来。”欧阳路当即跳下战马,跟着那哨兵走进了营地。一路上哨兵疑惑的眼神一直在欧阳路身上扫视着,欧阳路感觉很不舒服,这种被怀疑的感觉真的让他全身不自在,虽然自己真的很值得怀疑。

走了几分钟后,哨兵在一个稍微大点的帐篷旁停了下来,对守在旁边的侍卫道:“麻烦兄弟传一声,西北军骑兵第三师的斥候有军情禀报。”那侍卫冷漠的点了点头,掀开帐子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出来道:“将军让他进去。”那哨兵识趣的走开了。欧阳路心里不禁有些忐忑,虽然路上已经想了一套说法,但是如果被拆穿的话,自己的小命很有可能就要丢在这里了。欧阳路深吸了一口气,就朝着帐篷走了过去。那侍卫突然把长枪一横,冷冷地看着他,欧阳路苦笑地举起了双手,另一个侍卫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遍,点头示意没有武器,那侍卫才让欧阳路进去。

帐篷中央放着一个狭窄的案几,案几后面端坐着一个三十岁模样的……只能说是青年,他全身披甲,头发紧紧地束在一起,手中拿着一卷不知道是什么书,带着一脸的书生气,看到的第一眼让人很难相信他居然是一个统领二十万大军的统帅,他就是洛庆。欧阳路进来的时候他只是抬了一下眼睛,然后又低头看向手里的书,显然手里的书比下面这个带着军情的小斥候有吸引力的多,洛庆低沉地问道:“你是西北军的?”欧阳路躬身一礼:“是,属下是西北军骑兵第三师的。”洛庆摆了摆手:“你不是我的属下,不用自称属下。你说你有军情要告诉我,是什么军情?”欧阳路抬头看了一眼洛庆,他仍然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书:“蛮族已经从我国边境退出……”洛庆皱了一下眉头,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书:“你说蛮族撤军了?”欧阳路直视着洛庆的眼睛:“是的,三月十九日,蛮族已经从我帝国边境撤军。”洛庆嘲弄地看着欧阳路笑了笑:“你可知道谎报军情的后果?”欧阳路仍旧紧盯着洛庆:“知道。”洛庆紧紧地看着欧阳路,过了一会儿才道:“好,你就跟在我身边,如果我发现你是在撒谎,我好第一个砍掉你的脑袋。”欧阳路点了点头道:“谢将军。”

欧阳路放心了,洛庆并没有询问自己的身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几个小时的逃兵,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个被流放的流犯,这样很好,起码自己可以先在西讨军中立足了,不过想到的那一番说辞也不会白费,以后见到了西北军的人还是要用的。

西原历567年春三月二十二日夜,西讨军拔营西进,原来三天的路程,洛庆用了不到两天,在三月二十四日黄昏就到达了帝国西部边境。当然,一路上他连一个蛮族都没有看到,他甚至有些怀疑西北军是在撒谎,根本没有蛮人入侵这一回事,可是当他看到西北军被屠戮的大营的时候,他相信了西北军,也相信了欧阳路。经过了四天的风吹日晒,这里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发臭了,西讨军忙碌了半天时间,给这些为国战死的勇士们建了一个简陋的陵墓,西讨军二十万人在洛庆的带领下一起向这些英灵行了骑士礼,二十万人高呼:“为了骑士的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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