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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相遇(二)

“陆寻裕,是我,龙川。怎么,我们才几日不见,你竟听不出我的声音来了?”当龙川确定了迎面而来之人是陆寻裕后,整个人一下子便放松了下来,一边调侃似地说道一边回过招呼举着灯盏的龙老四不必再躲了。

“那个人,”熊小满挤到了陆寻裕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就是龙川吗?”

对面低矮的地道里火花闪烁,渐渐映出了人影子来。陆寻裕咽了一口中口水,不自觉地开始往林倩儿身边躲:“那,那怕不是个人,是个鬼吧!”

“呀!”熊小满循着陆寻裕的眼光看过去,不由得也惊叫了一声。立刻上前两步,微微弯曲双腿,展开了一只手臂护住身后众人,另一只握着火把的手则挥舞着向前伸出,嘴里不住地念叨着谁也听不明白了像咒语一样的话。

褚江河踢了熊小满屁股一脚骂道:“你嘀咕什么呢?”

“有鬼啊,有鬼!”陆寻裕将褚江河往自己身边拽,同时像是怕有人听到一样低声说道。

褚江河甩开胳膊的同时白了陆寻裕一眼:“那不是龙老四家的小子吗,什么鬼不鬼的,没出息的东西!”

陆寻裕一听这话,立刻将头扭向林倩儿一边急急解释道:“倩儿你看,那边火光里的人影,”说着丢开了褚江河伸出手朝那边一指,“人有长成那样的吗?”

林倩儿与褚江河这时循着陆寻裕所指看去,果然见晃动的光影中,自称是龙川的那个人背对光源的身影显得特别怪异。

见二人都不说话,陆寻裕摇了摇林倩儿的胳膊说道:“龙川咱们俩都认识,纵然看不清脸,身形总认得。可你看那边那个东西,腰背隆起像龟壳一般,胸前那两条晃晃悠悠的又是什么,这哪里还有人样?还有,倩儿你看他的脑袋旁边,肩膀上搭着的那个东西,像不像另一个脑袋。”陆寻裕越说越害怕,紧紧地抓紧了林倩儿的胳膊,“难道是长了两个脑袋的妖怪?”

“胡,胡说八道什么呢!”褚江河显然被陆寻裕紧张的情绪所感染,舌头打起了结。也许是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他又踢了熊小满屁股一脚,“你个杀千刀的盗墓贼,你来说说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这怕是真是鬼啊!”熊小满收回握着火把的手扭过头来,火光映着他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倒让他像足了从泥土中钻出来的鬼怪,吓得身后众人不由得连连后退。

“你们在那边嘀咕什么?还不快过来个人搭把手!”龙川耸了耸肩膀好让不断下滑的宋吉祥在他身上搭稳当了。

随着举了灯盏的龙老四越走越近,对面众人眼中龙川的身形也越来越清晰。最先看出端倪来的是站在最前面的熊小满,怕看得不真切,他又将手中火把向前递出几分,然后回过头,半是羞赧半是疑惑地对众人说道:“那好像不是一个鬼,似乎是一个人背着一个人。”

陆寻裕方才是被那模糊光线里的身形给吓着了,此时稍微冷静下来也觉得闹鬼确实有些荒诞。正当他准备上前去好好看看时,却感觉到身旁的林倩儿浑身筛糠似地抖了起来。

方才众人以为见鬼之时,几个男子被吓得胡言乱语窘态百出,而林倩儿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平静,这也给了陆寻裕不小的安慰,让他能够快速地从惊恐中恢复过来。不过眼下,眼见得闹鬼似乎是一场误会,林倩儿却在这时像见了鬼似地怕了起来。陆寻裕不由得暗自偷笑了一下,心想着林倩儿无论多厉害,到底还是个女子,恐怕她这是被显露出了容貌的龙老四给吓到了。

陆寻裕认定了林倩儿是后知后觉害怕起来了,便拉起了她的手低声说道:“那个人不过是被火烧伤了,别害怕。”

林倩儿的脸即便在昏黄的火把光线照射下,依然白得像纸一样,与其说她是见了鬼,倒不如说她就是鬼还更贴切些。

“那不是活人。”林倩儿的喉咙动了好一阵,终于吐出了这句话。

陆寻裕疑惑地“嗯”了一声,接着便将视线移到了龙川父子二人身上,随后又无奈地笑笑后转过头来,像哄小孩子一样轻声说道:“他真的是人,就是龙川的爹,你记得吧,我曾经向你提过的。”

“不是龙老四。”这时褚江河突然开口说道,他站在熊小满的身边,扭过头来看着陆寻裕与林倩儿。一脸严肃中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让陆寻裕觉得好生意外。

“是他吗?”林倩儿的声音都抖了起来,似乎再多说一个字就会哭出来。

褚江河点点头,一言不发。

陆寻裕太了解褚江河了,这老头既疯癫又残忍,自失去裕儿的消息后,就觉得全世界都对他不住。就算是那些无辜死在了他手里的亡魂夜里到他床头喊冤,他都会毫无愧疚之心地将枕头塞人家嘴里在让人家安静。这世上,除了裕儿,唯一能让这个老混蛋多眨巴一下眼睛的,恐怕只有陆寻裕自己了。而眼前之事,想来想去,陆寻裕也想不到究竟哪一点能跟自己搭上边。如果不是事关自己,那就是自己最在意的林倩儿。有了这个想法,过去一个个片段一点点线索渐渐泛现了出来。

“难道说,那个死人?”陆寻裕被出现在自己脑子里的答案吓得不轻,竟不敢说出口来了。

褚江河缩着脖子往熊小满身边凑,似乎是害怕林倩儿突然暴起要了他的老命。

陆寻裕知道,虽然林倩儿早就已经知道了宋吉祥的死讯,也知道了替抹布换脸的正是褚江河。可一来在那之后,一系列事件的发生令人无暇它顾,二来她到底是没亲眼见到宋吉祥的尸体,所有惨剧于她还停留在几句话的层面上。可眼下不一样了,众人来此,目的就是要为之前所有的事做一个了断,而宋吉祥的尸体现在又被龙川那个杀千刀的给弄到这儿来了。若说陆寻裕不担心林倩儿一火起杀了褚江河泄愤,那肯定是假的。于是,他便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脚,尽量让自己挡住林倩儿的视线,不让她看到褚江河。

“别那么紧张,”龙川似乎感觉到了弥漫在对面众人间的紧张气氛,皮笑肉不笑地大声说道,“大家都是熟人了,来,打个招呼吧!”

林倩儿眼里闪动着泪花,目光像烙铁似地落在龙川肩头上被白布包裹的毫无生气的头颅上,丝毫没有注意从黑暗中走进龙老四所持灯盏光线里的两个女子。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陆寻裕一见苏木,不同上得愕然,不过当他看到楚月时,他大概便猜到了,原本留在楚家庄园的苏木一定是和楚月一道被掳来的。

“姐姐。”楚月绞着手指,轻轻地唤了一声。

林倩儿像被虫子咬了一口似地,浑身一个激灵,将烙铁似的目光移到了楚月身上。而楚月,也确实如同被烫到一般,身子缩了一下。

“怎么样,”龙川像是一个主持典礼的司仪一般,此时表现了出与眼下环境极不搭调的落落大方,“咱们换个能说话的地方再聊好吗?毕竟,”说着他朝上翻了翻眼珠子,“这上头可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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