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春日融融,是暖的,充满生机的。
可在这个少年上,却能感受到无尽的寒冷。
少年抬起头,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眼睛。
呆滞,无神,是一滩死水风也吹不起一丝涟漪。
在他的身上感觉不到生机
脸上一片木然,
在这里你看不到笑,看不到哭
简单的洗的发白的袍子,一双破旧的靴子,一把普通的铁剑。
风微扬,吹起后院去年枯落的叶,吹至少年身前,少年的眼睛亮了亮。
枯叶吹过少年,飘往院外的碧海蓝天。待到风停叶落,一百零八片落叶每一片落叶都被整整齐齐的分成四分,形状不一,却又有一丝相连,风中不散。
少年摇了摇头望着湛蓝天穹,手按在剑首上,宛如从未出剑。
“十六年,风雨不改,剑终非闭门造车可得,也罢。”少年缓缓闭上眼,再次睁开,眼中剑光纵横”老朋友,便让我们去看看这江湖,收剑入鞘转身离开,只剩满地的枯叶。
江南尉迟府邸,穿过庭台小榭,少年缓缓朝堂屋缓缓走去。
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屋堂内的中年人抬起头,看见屋内的少年,眼中有无尽的欣喜。”央儿,你不是一直在南湖后院习武吗?今日怎来看我?“话中没有欣喜,尉迟毅知道自己儿子向来独立自主,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无事是不会来找他的,这点尉迟毅在十六年中早已一清二楚。
“父亲,我是来找你道别的。”看着眼前的中年人,尉迟央的话平淡沙哑,陈述只是来知会一声。
父子双目对视,目光交界处激起阵阵火花。
尉迟毅看着儿子,手指不断敲击桌面,陷入阵阵思考。虽然知道雏鹰终将展翅飞翔,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那么快。
知子莫若父,自己儿子修炼的是家族流传下来的内功心法,在江湖上虽说不上顶尖,却也堪称一流。所修炼的轻功只是《草上飞》这种普普通通的大路货色的轻功,但却修炼到了踏雪无痕的高深境界。
一盏茶过后,尉迟毅开了口“这一天还是到来了,”尉迟毅的语气了有说不出的惆怅,但想到儿子的剑术,心中的担忧放了下来,”浅滩焉能困蛟龙,去吧。勿忘了,这是你的根”。
尉迟央目光一闪,点了点头。如今出去也只不过是见识江湖,寻求自己剑道的突破契机罢了,并非真是想要漂泊流浪江湖。
来到这个世界十六年了,从最初的排斥到现在的接受已经完全融入这个世界了。
在这里尉迟央听闻太多的江湖轶事,恩怨情仇,对这个世界也有所了解,这是个武侠世界,有着以往只能在小说中的一切。
但比起前世,这猩风血雨让尉迟央不安,激动,害怕,兴奋。
更多的却是欣喜,武侠梦,对于任何一个男儿来说心中都曾经有过。
相比于穿越到这武侠世界这种事情,尉迟央更是有着一个大秘密,那就是存于脑海的观想之人。
他是个杀手,并非一个剑客。
他喜爱看流星,他的剑就是流星。
作为一个刺客,他已经什么都不怕,对一个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来说,死亡并不可怕,剑刺入心脏的时候,只有一丝丝血渗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黑暗阴影,他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什么呢?是的,什么都不怕,除了那种厌倦,那种已深入骨髓、渗透血液的厌倦,厌倦了杀人、厌倦了流血、厌倦了这种永远见不到阳光的生活。他想逃离,却始终逃脱不了,一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信念始终束缚着他,也许他能逃离快活林,逃离高老大,但他怎能逃的了良心的责备。
“你是不是想死?”
“你活过吗?”
”这句话是你问过我的,你还记不记得?“
在四季轮回的歌中,三句无声的言语,在同样的河畔,静静地开放。一些人纵然相识不过片刻,就像是已经相知了千年,莫不成这才是千年一回的轮回,又或者浪子无家,浪子无根。
流星,仍看得见流星那一瞬的辉煌,照亮了天穹。他从一开始就像是一颗流星一般,在无穷无尽的宇宙中四处漂流,不见天日的刺客把深邃的厌倦埋藏在内心的深处。可那一道夺目的光芒却只有穿破大气的流星才可以创造出,那么划破天际后的光芒又还会坠落在别处吗?
就算生命也如流星一般转瞬即逝,又有何妨。真正活过的人,又怎能放射出生命最璀璨的光芒呢?
孟星魂
不知道是何缘故,尉迟央的脑海自然而然的浮现出孟星魂的影像。
他的一生,他的无奈,还有他的剑,尉迟央感同身受。
但是尉迟央,知道世界上只有一个孟星魂,独一无二的孟星魂。
自己是无法变成孟星魂的。
没有孟星魂的无奈,厌倦。
有的只有那快如流星闪过夜空的璀璨。
对于如今的尉迟央而言,孟星魂能教的一切,自己全部都已经学习到了。
甚至在某些方面青出于蓝,在剑道上尉迟央有着超人一等的天赋,只修行那《拔剑术》,不断的修习,那快若流星的拔剑出剑,早已超越了孟星魂。
但这秘密不能述说给别人听,哪怕是至亲之人。披上早熟的外衣,冷漠的面具,苦行僧的生活作为面具掩盖着一切也包括那穿越者的高傲、游戏人间的态度和生命的漠视。
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藏剑十六年,十六年的风雪不停,十六年的磨剑,成就了那震惊天下的璀璨如流星的一剑。十六寒霜和孤独也为尉迟央锻造出一颗强大的心,一颗无惧风霜伤痛,无惧生死的一颗问道剑道巅峰的心。
有了孟星魂那感同身受的经历,让尉迟央更加清楚江湖的险恶,对江湖也更有了信心。
踏出尉迟府邸,尉迟毅望着那消失的背影,久久未曾回身。
而风吹的更加的大,吹动风沙,吹动行人的眼泪,跟吹起江湖阵阵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