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炎的脉络在阴暗的地下超市内火光四溢,仿若火山喷薄时山口溢流的熔岩,爬满了奥古斯身体的每一角,且以极短的时间黯淡消逝。
“因为,我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寻找答案。”
黑暗中,奥古斯的眼角闪烁出一颗晶莹的泪光,满载着对命运的疑惑,孤独地摇摇欲坠。
……
灰蒙蒙的天空中洋洋洒洒地飘落着鲜红的雪晶,堆积在屋檐、灯罩、柏油路面上,整座城仿若从肚胎中挤出,浑身溢流着鲜血。
透亮的红色冰晶划出一双孤独畏惧的眼睛,他弱小的身影呆呆地伫立在破碎的落地窗边,融化于面颊的晶状物如同哭泣的血泪,绝望致使他毫不犹豫地从28层跳了下去。
坠落时,逆流的强风如刀子般切割着他的肌肤,眼角的泪花失去重力地向上流。此刻,整座城都在为之沉默。
……
“为什么这么傻?”
一个声音如死神般唤醒了他在绝望中沉睡的意识;
一双手从背后划过腰间,稳稳地托住了他,将其定格在死亡前的0.01秒;
一缕散发出人性的鼻息富有温度地流淌于发梢。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小小的嘴巴被痛苦的表情撕扯到了极点,言语淹没在了无尽的泪水中。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一旦失去了,便再也无法追回。”
小男孩被轻轻地放在了地上,凝然回眸,目光中闯入一位冷傲英俊的大哥哥。欲落的眼泪陡然静止在了眼角,瞠目结舌地仰望着。
漫天燃烧的霜花无声无息地掠过他傲然的面颊静静地撒落于地面。
“你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吗?”
注目着眼前仅有小学年纪的男孩,天真与善良在他的脸上表露无遗。
“不,我叫‘奥古斯’。”
……
“你们是谁?要对我做什么?!”艾达被束缚在一张病床上,全身被绷带牢牢捆住、无法动弹。五个头戴防毒面具,身穿白色隔离服的人飞快地推起病床,越过一道又一道重重加密的机械大门。
“放开我!放开我!”她发疯似的拼命地挣扎,但并未触动那些藏匿在面具后的脸。
光影如线条般从她眼角飞逝,呼啸的风声堵塞着她的耳孔,直至被推进一间黑屋子里,呐喊随即终止。
……
“有人吗?”
黑暗中传出均匀的滴水声,并有酒精挥发出的刺鼻味道。
……
“真是够慢的。”一句冷漠寒彻的男低音,仿佛杀过了无数人也毫不在乎。
艾达清楚地听到,那人正在向她走近。
“你是个美丽善良的女孩,不该饱受生活的穷困之苦。你应该不记得我了,在你诞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对你终将而至的命运感到惋惜。和他在一起,你一定很不快乐吧?”
“谁?是谁?”她内心默默地发起疑问,不敢出声。
“虽然我曾试图挽回这一切,可命令终究是命令,我也是情非得已,艾达。”
“你究竟是谁?”她心跳加速,无数的疑问乱作一团,“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啪!
无影灯骤然点亮,强光覆盖了艾达的全身,将黑暗分隔两界。
刺痛与眩目中,艾达的瞳孔内惊现一把螺丝刀。
“放心,不会感到疼,很快就会结束了。”
“啊--!”
……
“你的爸爸妈妈呢?”
“他们……他们……”小男孩突然失声痛哭。
“不哭、不哭。”奥古斯瞬间意识到了自己问题的错误性,改问,“能否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帕噜。”
“帕噜?”
“我爷爷给我起的名字。”
“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小男孩摇了摇头,“我没见过他们。”
奥古斯大致明白了男孩的情况,不由地泄了口气,转而严肃地问,“小帕噜,你愿意跟哥哥逃离这座城吗?”
男孩目光瞬间呆滞,无数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滚动于眼眶边缘,满怀着不舍与无奈,勉强地点了点头。
咸咸的泪水携着些许苦涩的味道不停地流进男孩咧开的小嘴中,“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
“是么……”奥古斯承诺,“我会保护你的。”
……
“没想到事情进展地如此顺利,哼哼哼……哈哈哈……”
巨型银幕前的黑暗区域,阵阵邪恶的笑声穿透了冰冷的水泥壁回荡在楼宇内。
“那么,期待你早日变强的一天,可不要让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
……
费熙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囚禁在一间漆黑的牢房内。钢板床的沁凉从股间传入脑神经,空气中絮绕着蚀骨的寒流,淌过鼻尖,费熙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一切都显得毫无温度。
牢门外泛起隐隐红光,费熙起身,趔趄地向着红光方向走去。
“那是……?”费熙愕然的表情,犹如看到了某个令人震惊却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支巨大的玻璃导柱拔地而起,顶端开满了分流道,均匀地密布于四面八方。导柱内涌动着满满的血水,鲜红的光影如红外扫描循环扫视着空间里的每一处暗角。
借着这仅有的微弱光线,费熙仔细地观望起这里的内部结构。
牢房环导柱而立,平均分布于每一层,楼层间由旋梯连接,层数无限向上或向下延伸,其空间面积极大。
“可以开始了。”
“确定用1408?”
“是!”
“但愿这次能够成功。”
黑暗中,费熙听到有两人正在谈话,并向他所在的方向走来。
情急之下,他迅速将自己的身体隐蔽在黑暗的死角,依偎在距离声源最近的位置偷听。
“恐怕凶多吉少。”
中央导柱内的血水顺着顶端一根细小的导管曲曲折折地缓慢前行,费熙惊愕的目光紧随血水流动的方向,直至流进隔壁牢房。
方才谈话的二人不觉间已没了声音,费熙屏住呼吸,周围静得恐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费熙仿佛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
慢慢地……慢慢地……
突然,黑暗中迸发出一阵巨响。隔壁牢房内伸出两只血淋淋的巨手,眨眼之间便将那二人捏得粉碎。
“嗷--!”
一声如怪物喉咙深处沉吟的悲鸣撕裂了黑暗,继而,隔壁传出金属扭曲变形的声音。
费熙清楚地知道: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