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四姐妹像往常在家里举办家庭聚会,这是属于她们自己的专属仪式。
“哎,你们知道吗?斐然跟那个搏击教练的事情已经如同洪流般席卷开来,人尽皆知了现在。”金珠说。
“太夸张了吧你!”斐然说道,“我跟他才哪儿到哪儿啊!”
“万能的朋友圈,朋友,你现在可以怀疑人间没有真爱,唯独不能怀疑信息的传播速度,我觉得谈江早晚得知道。”小鹿感慨着。
“我觉得这很好啊!就得让谈江知道,让他痛哭流涕!”凌峦接话道。
“以他的性格,他不想知道的事情就一定不会知道。”斐然淡淡的回应。
“哦,对了,我刚买了一款香奈儿的香水可是限量版,给你们看看。”凌峦说着起身回屋去拿她的宝贝香水。
“斐然,我告诉你,你一定要跟沈杰多去一些高档场所,用实际行动证明你的品味,要让谈江追悔莫及。”
金珠似乎没有理会站在一旁尴尬的凌峦。
“我们为什么不能聊点儿别的话题?谈江欺负了斐然,他为什么要一直出现在我们的话题里,你们还想不想让她疗伤?我可真是服了!”凌峦哀怨道。
没多一会儿,金珠把被子猛地放到桌子上:“周围实在太气人了!”
凌峦听不下去了,决定撤回酒吧。
“打我从英国回来之后,我就发现周围变了,话少了,也不怎么做饭了,跟我冷言冷语的,有时候还挂我电话!”
“送你两字儿,活该!”小鹿敲着二郎腿,“俗话说得好,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你少乌鸦嘴啊!不过,我总觉得他最近神神秘秘的,好像有事瞒着我,我要好好调查一下!”
“怎么调查?”
“微服私访啊!”
“你小心他报复你啊!”小鹿说。
“什么意思?”金珠不解地问。
“你能车进车出,他就不能用他的小破车接美女上下班?自行车那也是车啊!虽然廉价,但浪漫无价啊!”
“我看你那个脑子不去做编剧简直亏大了!尽添乱!”斐然瞪着小鹿,小鹿朝斐然做了个鬼脸。
金珠陷入了沉思。
“其实也没什么,你就算看见,你也要保持你的风度跟大气,有情敌的男人才有价值,充耳不闻那就没意思了。”
小鹿不着边际的话让斐然很无语,她摇了摇头,起身回屋,“我去奋笔疾书了。”
“谈江都不要你了,你还奋什么书啊?!”
“你不刻薄能死啊!小鹿童鞋,我在挣奶粉钱好么?!”
斐然说完,小鹿捧腹大笑,斐然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跑回屋子。
凌峦漫不经心地在大街上走着,路过迪卡侬专营店,就推开门走了进去。她想起自己好久没出去旅游了,她决定出去走走,呼吸一下大自然的空气,可谁料,爱情的阴霾总是罩着她,挥之不去。
“多少钱?”凌峦开口问。
“一共298元。”服务员回答。
“一起付吧。”
“好的,先生,您是微信还是支付宝?”
“微信。”
凌峦怔怔地看着欧阳云峰和他身边长发飘飘大长腿,A4腰的假脸女人。
“这么巧啊?”云峰笑着问。
“是啊,好巧。”
“准备去爬山?”
“对,早就跟朋友约好了。”凌峦强笑欢颜。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玫瑰,这是凌峦,飞迪酒吧的老板也是歌手。”
“我知道飞迪,真没想到老板这么年轻,我们一定会常去光顾的!”
玫瑰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凌峦很不适应,“欢迎常来。”
“对了,最近我的新专辑要出了,你可以关注一下。”云峰笑着说。
“对不起,欧阳老师,我只听交响乐和电子音乐,流行音乐早就不是我的口味了,我酒吧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逛。”
凌峦转身离去,她实在无法忍受自己看着他们相拥的背影离开,在这场爱情的博弈游戏里,哪怕自己输,凌峦也不许自己体无完肤,毫无尊严。
斐然穿上最近新买的衣服,化了淡妆,梳理好自己的心情,准备跟沈杰的约会。他们来到一家偏僻但很有情调的餐厅,她跟沈杰开心地聊着过去的事儿。
“我就把他揍了,但是又揍不过他,后来我为了报仇就跟我们家隔壁一个老大爷学蛤蟆拳,他就被我彻底打败了,然后我就稀里糊涂地开始专业打拳,我第一次发现打架能挣钱,给我乐的!”
斐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是你今晚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斐然不小心弄掉了餐盘里的叉子,弯腰去捡,捡起来之后,她看到了离她不远的谈江,他穿着很有质感的深色毛衣,戴着帽子,手里是那根熟悉的雪茄烟,他淡雅清贵的言行举止牵动着斐然的心,她的神情突然变了,变得紧张兮兮,焦虑不安。
与前男友分手还要做的心理准备就是时时刻刻面对不期而遇,斐然怎么都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他们都能撞见。
沈杰回过头去,谈江正坐在那里,微微笑着,他看着手足无措的斐然,掐灭了手里的烟,然后起身朝斐然走来,斐然呼吸急促,她微微低着头。她觉得自己应该镇定,不能这么没用地败下阵来,她必须保持平静,要让谈江知道是她陈斐然把他淘汰出局,她端坐在那里,一股淡淡的檀香袭来,让人迷醉的熟悉味道。
谈江笑着打量着沈杰,又看了看斐然,“看来你最近过的不错,变漂亮了。”
“谢谢。”斐然抬眸说着,“这是我的男朋友,沈杰,这是谈江,周天下的老板。”斐然平静的介绍。
“沈杰,搏击冠军?”谈江友好地伸出手去,沈杰站起,“您好,谈总。”
“我看过你的比赛,很精彩。”
“谢谢。”沈杰客气地回应。
“那你们接着聊,我先过去。”
谈江脸上的笑容从起初到现在并没有任何变化,他丝毫没有惊喜,对待斐然,他就像是问候一个老朋友般客气地打招呼,客气地离开,斐然的心凉了半截。
“来,吃饭,都凉了。”沈杰说着。
“好。”
斐然心不在焉地跟沈杰在大街上走着,沈杰提出要去凌峦的飞迪酒吧,斐然微微点头,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车。
车里放着那首熟悉的《加州旅馆》,斐然别过头去,她怕眼泪会不争气地流下来,她暗自骂自己,怎么就忘不掉?到底为何忘不掉!
“怎么了?”沈杰关切地问。
“没什么,每次听这首歌都会觉得伤感。”斐然轻声地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没关系。”沈杰伸开胳膊,想要将斐然搂入怀中,被斐然婉拒。
“对不起啊,我不是针对你,我是现在脑子很乱,我想一个人静静,师傅,麻烦,停车。”
没等沈杰回应,斐然就下了车,走了几步,回头看着沈杰。
“沈杰,你很好,真的很好,可是,现在我还没有能力接受你,再见。”
斐然落寞地离开,一个人在大街上迎着冷风走着,风吹干了她眼角的眼泪,可她依旧陷在往事里无法自拔。
斐然来到凌峦的酒吧,一人喝了一大杯威士忌,凌峦也独自坐在那里喝闷酒。
“我今天见到谈江了,心情糟透了,那么偏僻的餐厅都能碰见他,这叫什么缘分!我知道你想让我痛快地忘掉他,把他当成屁,让你失望了。。”
斐然抢走凌峦手里的酒,一口灌下。
“我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特么在迪卡侬都能撞见欧阳云峰!他带着他的新欢,我以为是我踹了他我会是赢的那一方,可我输了,输的一败涂地,没有人能在一个人的心里留下一辈子,可是怎么忘掉爱呢?”凌峦哽咽着说。
“你知道么?我觉得我们四个特别悲哀,我们来北京是闯荡事业的,不是来奋斗爱情的!可结果呢,天天是男人,聊各种男人!我终于知道为何那么多女人要来北京了。。”
“为何?”斐然打了一个饱嗝。
“因为随便偶遇一下,都是身价不菲的臭。。臭。。乌龟。。”凌峦倒在吧台昏睡过去。
斐然又晃晃悠悠地倒了一杯,一只漂亮的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夺走了她的酒杯。
“你喝多了。”男子伸手将她抱起。
“你谁啊你?!别碰我!”斐然喊叫着。
斐然仔细端详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呼吸着那熟悉的味道。
“你不是答应过我,你不喝酒了吗?”谈江冷冷地问。
“我没。。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要来管我?”斐然哭着捶打着谈江的胸口。
谈江将她抱到车里,斐然依旧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
“你别管我,要回家我自己回。。”斐然微闭着双眼,谈江开车带她回了紫竹院。
清晨,斐然伴着头痛醒来,谈江早已穿戴整齐地坐在窗前,边喝茶边看早间晓辉送进来的报纸。
斐然坐起身,这才看清自己在谈江的卧室,她拍了拍脑袋,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床头的蜂蜜水,喝了,缓解头痛。”谈江读着他的报纸,并没有抬头。
斐然掀开被子,穿好衣服,拿包走人。
“连句谢谢都不说?”
“谢谢。”斐然径直朝房门边走去。
“你果然还是那么随便。”谈江站起身,和斐然四目相对。
“你什么意思?”
“随便跟男人吃饭,随便在酒吧喝的烂醉,随便一个肤浅的笑话都能让你笑的不能自持,你一点都没变。”
“你很希望我变吧?可我就是不会变!我不像你,变心比变脸还快!”
“斐然,我不是为了跟你吵架才从酒吧把你捞出来的,也不是为了跟你重温旧好才坐在这等你起床的,我不是闲人,我的时间就是金钱。你自己好好想想项目你还做不做,今天下午三点之前给我答复,如果不做,那就烦请你跟邱何从我的地盘上消失,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
谈江拿着报纸离开卧室,斐然抱着胳膊蹲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认为的藕断丝连的前提原来还是为了利益。在这座城市,幸福与利益等价,无论你多么纯粹,直截了当的利益关系也会让你遍体鳞伤。谈江是一个聪明的利益交换者,他的妥协,暧昧,怜惜都有明确的目的,他可以永远不找你,但凡他一定要找你,就算你躲在老鼠洞里,掘地三尺他也会把你挖出来,告诉你,你们之间的利益关系还没有到终止期。
斐然的心,冷了。
来北京三年了,她成熟的并不快,她一直拒绝洗礼,拒绝接受成人的仪式。她明白等价交换的道理,她只是不想变得肮脏,可是成人的世界本身就是肮脏的,如果跳进去,还能再干净地走出来,你的人生可能或许会完满,可是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早已在某个寒夜悄然死去。
斐然站起来,她告诉自己,既然逃不掉,也改变不了,那就接受吧,虚伪地接受。
她选择了一条最不该走的路,在虚伪中又一次不可自拔地爱上谈江,无论纯粹还是肮脏,斐然都无法改变内心对谈江的执着,她精心呵护的爱情终究还是会一败涂地,他们对彼此的折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