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施法,两人旁观,外人看来又是一场师傅指导弟子,弟子旁观悟道的和谐画面,但也许只有当事人知道此时情形是多么凶险。
地火怒潮不是程咬金的三板斧,而是一浪接着一浪,一浪强过一浪的天地奇观。铁老头发现的这只地火虽是支脉却也有一往无前,焚尽八荒的气势,单看眼前,在两大高手真元控制之下,还犹如巨浪滔滔不绝的地火岩浆。修真者最喜天高地大,流水最喜一马平川,地火如同水流,倘若此时没有人为控制,可能这方圆十里的一方天地就都是地火肆意玩耍的乐园了。
铁老头形象不是上佳,没有玉玑子那样贵气,也没有极阳真人那样的气度,他的形象像极了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形象,黝黑且布满厚茧的双手看上去就极具烟火气息,就似乡村之中那些实力低微的打铁匠人一样,就是这样一个丝毫没有宗师模样的人待轻水入炉后,终于开始展示他在炼器一道的深厚实力。
破旧的袍服已被他撕去两只衣袖,露出了两条黢黑的胳膊,看似粗笨的双手此时像是两只轻灵的蝴蝶,做出了一个个复杂精妙的手诀。在他的真元灌输下,炼器炉红光更盛,似乎要超越地火。十几丈宽的炼房也被炼炉的红光照的通亮,光影交错,照在人的脸上,表情喜怒难辨。
像是奔跑之前的热身活动,炼炉的红光在铁老头打出几十手手诀之后渐渐收敛,最后只剩炉体表面薄薄的一层,似琉璃,似远星。
“差不多了,该让小辈接手了,再耽误点时间,极阳这老道该力竭了”,铁老头暗自想到,不过还是又打了十几手手诀之后才收敛真元,长舒一口浊气。
“张小子还有我那宝贝徒弟,别站在一边看戏了,虽然这个时代还需要我们老同志发光发热,但未来终究是你们的,所以你们也要有配得上创造未来的实力。老头子我没有什么大道理,在这里只能告诉你们,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修行也要稳扎稳打,一步一步来,炼器一道虽不是修行大道,却蕴含着五行相生相克的大理,炼器之术也是磨炼修士神识,并且提高修士真元精细操控的一种最有效的方法,可以说,如果今日你们进入了炼器一道,即使不作为主道,也能对你们以后的修行产生巨大的益处。所以今日你们不要把炼器当作玩乐,沉心学习,必能体会其中益处”。
“谨遵前辈教诲”,李相忘深知前辈之人经验丰富,任何一句指点都能让他们少走很多弯路,任何一种前辈修习的术法也都是经得起时间检验的高明之法,所以对于铁老头语重心长的告诫,张李二人心怀感激,字字入心。
“好了,第一波的怒潮就要结束了,接下来的炼器工作就交给你们了,我要和极阳老道一起抵抗地火的冲击了,希望这次的地火之灵不要太过暴躁,器毁还是小事,人要是没了就真的完了”。
“前辈,我们真的行吗?”,张乾晨欲言又止,几次之后终于还是问出了二人心中最迫切的问题,虽然这个问题自炼器开始就已经问过无数次,但在从未踏足的领域里,张李二人还是保持了人类最普遍的一种心理---心虚。
“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当年我第一次接触此道才刚到内视境界,经脉都没有完全贯通,就凭着那断断续续的真元炼成了我人生中第一把法器,也就是我的本命法器--撼地锤,我一个连道都没有踏入的人都敢大步向前,你们两个金丹期的修士怎么能止步不前?你们难道不值,面对未知的道,没有停滞不前,没有后退,只有前进!!”最后一句,铁老头已经是用吼的,且暗含真元,张李二人心神一震,愣在当场。
铁老头并不会什么影响心神的术法神通,但是此时却是发挥出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当然这一切铁老头早已了然于胸,活了几十年的人精,怎么可能连稳定别人的道心都不会呢。
“多谢前辈,晚辈明白”,张李二人拱手施礼,道心也更加稳固,虽不是无所畏惧,但起码当下情形可定不会再出问题。
“张师侄真元浑厚,由你控制炼器炉的运转,用操控法剑的法诀即可。宝贝徒弟,你身具纳微神目,神识也很是不凡,所以材料融合,仙剑塑形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也不是很难,御物法诀即可”。说罢不再言语,双手舞动,一个又一个的法诀打向貌似温顺却依旧不肯屈服的地火岩浆之中。
极阳真人与铁老头相交多年,配合也极为默契,铁老头施法,极阳真人便撤去控制地火的大部分真元,稳定心神,抓紧时间调息起来。两人的动作如同接力赛跑,不给被压制的地火丝毫的机会,生生的把地火压制在炉底三寸之处。
只不过一炷香左右的光景,刚才还脸色惨白的极阳真人已然恢复气力,变得生龙活虎。极阳真人目光如电,静静的看着张李二人笨拙的操控着炼器炉,眼中光华四射,有鼓励,有赞赏。
“别看啦,正事要紧,等眼前之事结束,我就把他们绑了放到你的眼前让你一次看个够,行吗”,极阳真人耳中忽然传来铁老头的声音,抬头看去却发现他并未开口讲话,正在疑惑时却又听见一声重重的叹息:“唉!传音之术可是当年我初入出窍时你教给我的,怎么才这么几十年你反而忘了?”极阳真人闻言不禁大为尴尬,的确这种传音之术的确为自己所创,当初的确也是自己传给了铁老头,只是平时倒不常用,反而淡忘了。
传音之术虽不稀奇,但都为各门派密藏,从不外泄,就如同无线电波一样,有不同频率,有的还设有密码,作为同门之间特殊时期的交流渠道,一向是各大门派遮遮掩掩的道术,外人无法照搬,只能参照此术的用途自己参悟,所以说是独创也不为过。
“好长时间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厮杀,好多经验跟习惯都已经忘却了,真是好生惭愧”,极阳真人也向铁老头传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