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醒来,李相忘对着已经微微发亮的天空吐出了一口浊气,心里暗自笑道:一天昏倒两次,自己也真的够狼狈的。李相忘环顾四周,黑砖青瓦,古木森森,看上去似乎是一个观宇,四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间还有小孩子在跑跑闹闹,如果不是知道昨晚的事情,自己真的很难想到这是在避难,而不是平常的庙会赶集。
李相忘运了运气,感觉自己体内并没有什么阻滞,这才放下心来。“还好,只是单纯的脱力而已,修养几天就可以继续上路了,只是自己身上的外伤?”李相忘正在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因为昨晚的强行运功而走火入魔,却又因为自己身体的外伤而暗自苦恼。“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多休养几天就是了”李相忘自我安慰道。
清晨本就是练功的好时候,李相忘并没有因为出山而放弃了这个保持了十几年的习惯,只是身体的状况不允许他进行长时间的吐纳锤炼。简单的运气几周天之后,李相忘睁开了双眼,目光如电,似乎隐约听见了空气的爆裂声。这倒是把身边的大壮吓了一大跳,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大壮叔,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平时我都习惯了,没想到把你吓着了,不好意思”李相忘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确实,自己在山里跟师傅习惯了,也没有隐藏自己修行的习惯。但在凡人的世界,些许的道法仙术都有可能对普通人的身体造成伤害,就拿刚才的爆裂声来说吧,并不是单纯的爆响,而是李相忘修炼的一门仙法,名叫纳微,修到大成可以观物于微,也可震人魂魄,这也得亏是他体内法力不济,要不然身边的大壮就要被震碎魂魄了。
李相忘双手掐了一个玄妙的手势,对着大壮喝了一声:“凝神静气!”大壮又是打了一个寒颤,双目逐渐清明,又愣了片刻,用手揉着脑袋,缓缓说道:“我刚才是怎么了,头好像都要裂开了。”
李相忘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练功,没注意身边有人,差点把人震死吧。李相忘只当没听见,等脸上的尴尬之色褪去之后,才开口说道:“大壮叔,相望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日后若有机会,定结草衔环,予以报答”李相忘对着大壮行了一个道家的大礼。
大壮连忙把李相忘扶了起来,嘴里还说道:“可不敢,可不敢哟,仙长施礼真是折煞老农了。赶紧起来,赶紧起来”。
李相忘脸上少了往日的孩童气,多了几分正色,道:“修道成仙,为寻天道,求长生。那日若不是大叔你心怀怜悯,救我一命,我可能就成了一具枯骨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对于救命恩人,受晚辈一个礼也是应该的。”
大壮一开始只是把李相忘当成了一个游山玩水,却不小心受难的富家公子,却没想到自己救的人是一个修道之人。修道之人在凡人眼中,虽然不是高不可攀,但也绝对可以称得上地位崇高,不是一般的商贾贵胄可以比的上的。大壮没有了以前的那种从容,显得有些拘谨。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打人群里钻出一个七八岁的小道童,他一溜烟的跑到二人面前,施了一个礼,说道“施主可算是醒了,我师祖请施主到前殿,有要是相商”。李相忘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大壮此时如蒙大赦,七尺多的汉子,一溜烟的功夫就钻到人群不见了。留下了瞠目结舌的李相忘和摸不着头脑的小道童。
看着大壮的背影,李相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也许就是修道之人跟普通人的差别吧,普通人认为修炼之人高不可攀,而修炼之人却渴望凡人的生活,起码自己是这样想的。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李相忘却又感到十分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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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傅怎么称呼啊?”李相忘走在石板路上,黎明之前最是安静,这让李相忘有点难受,就跟身边的小道童找话说。
“我叫清水”小道童答道。
“你师祖是谁,找我什么事啊?”
“我师祖是极阳真人,他没告诉我找你什么事”。
“你们这儿好大啊,香火一定很旺吧”。
“那是自然,我们可是方圆百里最大的道观,每天有。。。反正好多好多人来上香祈福,还有好多人哭着喊着要拜师学艺呢,不过都让我师傅打发走了。你是不知道。。。。。”小道童像打开了话匣子,开始不拉不拉的说着。李相忘这下看出来了,这小道童虽然看着有点木讷,但对于平时的一些琐碎之事却十分健谈。这么大的孩子,要在普通家庭,可能还围在父母身边打转,而他却已经开始念经打坐,做这些枯燥的事情。想想自己小的时候,若不是受身体拖累,不能放松修炼,说不定现在自己还背着师傅在山里撵兔子呢。
看着小童仿佛看见了幼年的自己,李相忘有点触景生情,说道:“那你想家么?”清水听到这句话楞了一下,说道:“家?这儿就是我的家。”
“那你的父母呢?”
“我三岁那年就被父母送过来了,家里除了我还有好几个哥哥姐姐,实在是养活不了我了,我师父可怜我,就收在身边做了道童”清水说着这话显得有些伤感,眼圈都有点红了。
“你比我强,至少还知道自己的父母,我连自己的父母什么样都已经忘了,更别说他们是生是死了。”李相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隐隐作痛。
李相忘有些后悔没话找话,这下弄得两人都十分伤感,也就不再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闷的走着。
大概走了一刻钟左右,一座十分宏伟的大殿映入眼帘,上书“三清殿”三个行书大字。清水来到门口轻声说道:“师祖,那位前辈来了”。殿里面有人应了一声,清水打开门,作势要李相忘进去,然后又乖巧的把门带上。
殿门正对面是巨大的三清塑像,流光溢彩熠熠生辉。大殿中央是一座巨大的青铜色宝鼎,鼎身布满花鸟鱼虫图案,看着十分古朴。李相忘走近才发现,原来塑像底下的香案旁,有一个道人在打坐。
道人看面相大概五十多岁,修道之人大多长寿,真实年龄却不好估算,黄发垂髫,宝相庄严,这扮相倒是跟自己的师傅有点像。不过,令李相忘奇怪的是,道人身前托着的不是拂尘,而是一柄宝剑。
“小友,你来了”道人并未睁开眼睛,右手一挥,一个紫色的蒲团唰的一下飞到了李相忘脚下。
功夫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道人的这一手让李相忘刮目相看。控物手法十分精准娴熟,而且并未用眼视物,起码是出窍期的强者,或者是神游期也说不定,这是一个强者,李相忘在心里给道人下了一个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