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声音响彻，下一秒就被肆意妄为的雷鸣掩去。
好吧，那声音，听起来像是皮肉，被穿透……
林心陨皱皱眉，低头看去，只见暗金色手术刀的锋刃从胸口穿出，血，顺着刀上熟悉的纹路流下，溅起片片艳丽的血花。
“啊……真糟糕呢……”林心陨不无遗憾地喃喃道，“我还没来得及吃夜宵，很饿啊——”
“呵呵，魔语者，如果我是你，应该没有闲心在这种场合展现这种低级的幽默感。”身后的少女用戏谑的口吻说道，唐柠雅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眼中的迷茫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理智与冷峻。
“幽默是一种人生态度，和场合无关，虽说我不太喜欢这种东西就是。”哪怕被真正捅了一刀，林心陨也没有表露过多的情绪，说实在的，她之前装出来的样子，才像是真被捅了……
“是吗——”唐柠雅拖长了音节，目光有种莫名的阴翳，“你喜欢的人生态度，就是毁掉别人的一切吗？”
“你要这样理解也可以，恶魔。”林心陨仍是那幅漫不经心的样子，还微微扭动了一下，让更多的鲜血从伤口溢出。
“真是个令人厌恶的称呼呢……”唐柠雅阴沉地瞪着她。
“比起那个，我觉得‘死神’更加不堪。”
“冒昧插一句，我这观众能提前离场么？总感觉呆在这里不太妙啊。”当了许久透明人的穆相栾默默地刷了一下存在感。
“你问陨，看它允不允许。”林心陨挑挑眉，将头上某只睡得流口水的无良胖兔子拎下来，扔向穆相栾。
陨的落点是穆相栾的脑袋边，这只兔子在突然被弄醒后猛地一弹，顺利爬上了穆某人的额头，用一种幽怨的小眼神瞅着林心陨。
“呼……哈……”林心陨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了稍许，眼睛轻轻闭上，待睁开时，墨色的眼眸已然化为明媚空灵的紫，发梢处，也带上了点点紫韵，并开始不断蔓延。
看到这幅情景，唐柠雅也不犹豫，拔出手术刀，径直切向林心陨纤细的脖颈。
啪！
金铁碰撞之声回应了唐柠雅的杀招，她一击即退，脚尖点地，身形瞬间后退三米，躲开了一柄通体暗金的短刃。
来不及做出任何回应，清脆动听的罄音响起，一枚黑色的锥形物体，以超高速飞向唐柠雅的胸口……
唐柠雅的身体经过vrcn-126的强化，早已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因此，在面对这种极短距离的枪击时，她并不像普通人那样只能乖乖领死。
再度猛踏一步，她故意失去重心，做出一个非常极限的闪避动作，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枚子弹。
“死神”的攻击节奏紧凑得让人绝望，尚在她重心偏移之时，那把暗金色的锋刃又如影随形般斩向她的腰侧。
“该死！”唐柠雅不由得暗骂一声，以一根手指为支点，回转身体，踢向林心陨的手腕。
这应急措施奏效了，锋刃的轨迹稍稍偏移，唐柠雅借势一滚，拉开了一点点距离，只是她的大腿还是被拉出一条血痕，连带着睡裤也被弄出一个溢满鲜血的口子。
“哈……你还没死啊……”林心陨用近乎颓废的口吻说道，也不知道是在感慨还是不满，她想了想，沾了一滴手中短刃上的血液，旋即恍然:“这样啊……23%，27%……你对vrcn-126的接纳度竟然在提升……啊，有趣，是个不错的课题，看来有解剖的必要呢……”
一边说着，她还以一种极度目中无人的态度从运动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在穆相栾蛋疼般的目光中开始记录……
“艺术家……艺你二大爷啊！傻子都看得出来你更倾向于疯狂科学家吧！”穆相栾猛烈吐槽道。
“别吵！”林心陨看都不看他，大声呵斥了一句后就没有了多余的反应。
“你给我适可而止啊混蛋！”唐柠雅目光愈发狠厉，她几乎没有多加考虑就冲上前去，手起刀落，然后……什么都没砍到……
“靠！晕死我了！”穆相栾情不自禁地爆了句粗口，他好不容易才提起一点点力气将林心陨扑倒并滚到一边，没想到麻痹毒素的作用似乎因此开始有些蔓延了……
“喂——你是笨蛋吗？中了毒也不安分点。”林心陨收起笔记本，大声指责起穆相栾来。
“你个看到刀落下来也不动的白痴有资格说老子么？”憋了一肚子火的穆某人冲她大吼道。
“啧……”林心陨轻啐一口，将一片橘色的小药片塞进穆相栾口中，“糟糕的情况，我打不过这家伙。”
吃下药片，穆相栾不由得精神一振，麻痹感几乎完全消失，甚至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力气。
“解除麻痹毒素，还有一点点兴奋剂。”他想起林心陨的话，也就不怎么奇怪了。
“你打不过？”
林心陨淡定地点头:“啊……没错，唐柠雅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比我预期的两倍还强了，我已经搞不定了。”
“你淡定过头了吧……”穆某人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那怎么办？逃跑吗？不……或许我该问，怎么跑？”
“我有个主意。”林心陨眸光深沉地望向穆相栾，令后者立马有种要被卖了的预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你拖住她，我先闪！”
“卧槽！”穆某人一下就惊了，心中万千头***奔腾而过，“这他喵的叫主意，我分分钟被秒杀好吗！”
“嗯……有道理……”林心陨闻言竟沉吟一二，好似她真的没想到这一点似的。
“这样吧，我先给你来个3000ml，就算接纳度差得可怕，应该也能应付了。”林心陨一本正经地说出了无比坑爹的提议。
“好主意！”穆相栾面无表情地回道，“要是不爆血管我就跟你姓！”
“你们两个……耍宝耍够了吗！”唐柠雅清脆甜美的嗓音中满是压抑到极点的怒火。
“刚才还没发现……你这枪貌似略壕啊。”穆相栾无视唐柠雅，瞅着林心陨手上宛如墨玉雕琢而成的“曦月”。
“这枪本来就是这样子的。”林心陨耸耸肩，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那双宛若摄入了漫天星斗的紫眸，蓦地闪过一道凌厉得令人窒息的光彩！
砰！砰！
枪响伴随着皮肉被撕裂之声，转瞬间就被暴雨掩盖了痕迹。
唐柠雅被冲力掀飞，狠狠地撞在墙上，其腹部已然多了一个小小的弹孔，她已经记不清今天是第几次流血了，但她却能感受到这种流动在身体里的液体缓缓减少到了极度危险的境地，连带着的，大脑的晕眩，不由分说地降临了，她躺倒在地上，看到林心陨那张美丽脸蛋上露出的嘲讽笑容。
“我讨厌用这种特制的麻痹毒。”林心陨慢条斯理地说道，“因为我还没有研究出这玩意的解药，这种无法掌控的东西，是我最厌恶的。”
“所以说又是个骗局吧。”穆相栾接道，“所谓的加了一点点兴奋剂……在我看来基本是能让普通人兴奋到死的剂量了。”
“没有解药，所以我只是让被麻痹者在兴奋剂的作用下暂时性地恢复行动力，或许还能比普通状态下更强，但实质上根本没有改变被麻痹的事实，所以说……你的强大也只是回光返照而已，效用过后，不仅仅是体力透支，之前的麻痹毒素会再次发作，我们扯了这么久的淡，也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看起来，我们的确成功了，呵呵……”
“唐柠雅，你的败笔之一，就是过于小看这个猥琐的警察了。”林心陨无视穆相栾投来的疑似“你tm在逗我”的眼神，接道:“这家伙比你聪明，至少，他在吃下那片药的一瞬间就洞悉了它的真实作用，而且，领会了我的暗示。”
“按之前的打斗来看，这个状态下的你是有能力勉强躲开一发子弹的，心陨刚才说那几句没脑子的蠢话的时候一直在摩擦枪身，我想意思就是在你躲过她第一发子弹的间隙由我来给你无法躲避的第二枪吧。”
就在穆某人得意洋洋地说出这段话的后一秒，他的脸就被两只温软的小手扯得变了型。
“没脑子的蠢话是吧？”林同学用一种娇柔甜腻的口吻说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向穆某人剩下的头发，“我看你丫还是跟甘地比帅去吧！”
“现在没问题了吧，接下来你想怎么办？”穆相栾脸色一连数变，最后定格成为严肃认真脸。
“呵……呵……”林心陨微笑，眼中却全无笑意，“以后说话过过脑子，懂吗？”
“了解！我说的才是没脑子的蠢话！”穆相栾全无节操地应道。
连穆相栾脑袋上的陨都对他投来鄙视的目光……
“呼……唐柠雅……”林心陨的目光转向那个倒在血泊之中的少女，“忘了说了，那片药除了是兴奋剂，还被我加了一些可以抑制vrcn-126的成分，所以……现在的你，身体的自我修复速度和常人无异。”
“我说过的吧，绝望，还远远不够，原先的唐柠雅已经消失了，唐铭煜也已经没有任何期许了，剩下的，只有你而已。”
她说着，走到唐柠雅身边，眼含悲悯地看着她，林心陨收起曦月，手中的暗金色短刃上满是复杂的纹路，“顺便提一句，我说打不过那个状态的你，也是骗人的。我，只是讨厌麻烦而已……”
唐柠雅似是想说话，却被口中的腥甜迅速而无情地埋没下去，这时候，她才发现，生命很脆弱，真的很脆弱……
她仿佛看到，那些死者的灵魂乃至支离破碎的肉体，都对自己露出了狞笑，就像，眼前的“死神”！
“对了，你没发现吗？那四句中的第一句:我在寻觅，寻觅最盛大的恐惧……这句话我还没有解说吧，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心陨面带邪异的微笑，暗金色短刃划出最美丽也是最无情的弧度……
“因为……”
散射的光华带着无比血腥的味道，从最外层的皮肤开始，一点点地蚕食少女年轻的生命。
“因为……”
林心陨掐住唐柠雅的脖子，将她提起，手上舞起层层叠叠的残影，骨骼断折，乃至粉碎，皮肉飞溅，乃至消减的声音，被暴雨掩埋，无人知晓。
妖艳的血色，染遍林心陨的全身，她在灯下的暗影，分明就是踏着无数枯骨与冤魂的黑色死神！
她的最后一刀，插进少女血肉模糊的身体的左胸，她看少女睁着清澈的双眼，无助地倒下，自己则踏着血海，面带优雅而残忍的微笑。
她起唇，轻轻地说完了未出口的魔语。
“因为正是我，赋予你最盛大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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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个问题，残忍吗？
好吧，这次本羽不想为心陨辩解什么的，这的确很残忍，但谁知道，残忍，是不是救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