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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深哥哥,小弟此番擅自下山,行事鲁莽,为山寨惹下不小隐患,实是有欠考虑。请智深哥哥依照山规,狠狠责罚!”
等得一众宾朋散去,鲁智深秦明等六名大头领坐回聚义堂,由林翘把如何追杀清风山燕顺之事,细细讲述一遍。末了,林翘起身抱拳,言辞恳切请鲁智深按照山寨戒规,对自己进行处罚。
建立规则,便要去齐心守护它。即便你出于好心,也不能当作肆意无视的借口。警院四年,林翘的最大收获,便是学会如何尊重规则,而不是去做一个破坏者。
因此,纵便众人齐齐求情,鲁智深百般不愿,秦明更是发作起沉寂多日的霹雳火性子,要代为受罚。
但林翘却依旧坚持,要为底下喽啰们做出表率,按照二龙山山规,自领罚钱十贯,禁足三月。
………………
回到侧院住处,卸掉甲胄,换上棉布袍子,用热水烫了烫脚,再泡上壶毛尖,林翘疲惫地躺到罗汉床上,眼皮沉重,只想立刻睡去。
连续两个日夜没有合眼,百里奔袭斩首而回,再加上方才在聚义堂耗了不少精神,林翘真有些撑不住。
但事与愿违,就在昏昏沉沉即将睡去时,忽听得外面传来阵脚步声。
抬脚轻盈,落足平稳,脚步声音完全一致,说明来人每一步的间隔都是相同。
这是个高手!
林翘瞬间清醒过来,手一探握住枕头旁的秋水雁翎刀,轻轻坐起,侧耳凝神,听着脚步声逐渐靠近。
来人走到门口停住脚步,透过虚掩门缝,可以看见对方被月光拉长的影子。
能有如此身手的,二龙山上屈指可数,只是,他们谁又会闲着没事干,深更半夜的跑来自己房外呢?
就在林翘猜测中,一道浑厚声音响起。“林翘兄弟可在?”略微停顿下,不等回答,来人又道:“行者武松前来拜访。”
夜深人静,武松叩门。
林翘下意识的攥紧刀柄,平稳气息竟然霎那紊乱,犹如暗夜中觅食猛兽突然遇见同类一般,紧张的差点拔刀而起。
“可是武二哥?”林翘深深吸口长气,将雁翎刀横置在腿上,以便能用最快速度抽出,然后也不点亮油灯,更不起身出去相迎,只是开口招呼道:“小弟已经睡下,不知武二哥有何指教?”
武松是步下将,近身搏杀手段极其厉害,尤其那双镔铁雪花刀和鸳鸯连环腿,在整本水浒中,几乎没有遇到过对手。自己若是骑马拿枪,或许有一搏之力,但现下只靠把雁翎刀,绝对是瞬秒的结果。
何况,他深夜来寻,说不准是为了燕顺两人找晦气,自己还是小心些为好。
“林兄弟既然不方便,那武松就在门外请教吧。”
门缝中,长长影子时而如同连绵起伏的山峦,时而幻化成把锋利长刀,让林翘越看越是心惊,直压得心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来。
“武松来此,就是想问林兄弟一句,可见到我公明哥哥?”
宋江?原来武松深夜来此,担忧的是宋江下落?
想想也难怪,宋江及花荣暂时都在清风山落脚,如今燕顺和王英的脑袋被摘了下来,会不会也顺手把宋江给做了呢?
这可是个揭露宋黑三真面目的好机会!
林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细考虑好之后,才缓缓道:“小弟昨夜接到报信,燕顺等人卷寨南逃。前队本为宋江及郑天寿带领,后队为花荣断后。”
“但等小弟快马追上时,花荣已经用金蝉脱壳之计骗过眼线,避开中间的燕顺及王英,与宋江二人借口有急事,丢下辎重及妇孺不管,先行离开。因此,小弟根本就未见到那宋江身影!”
“投降的红头子都关在黑风洞,武二哥若是不信,自可前去探个究竟。”
林翘说的都是事实,当然不怕武松去找人查问了。至于话中故意引导人去想像的部分,又跟咱有什么关系呢?
沉默。武松站在门外动也不动,呼吸全无,若不是门缝中影子还在,林翘真以为对方悄悄离开了。
好半响,武松方再度开口,声音已不复来时沉稳。“多谢林兄弟坦言相告,打扰之处,还望见谅,武松先告辞了。”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过后,人影闪动,脚步声再次响起,越走越远,转瞬便已不可闻。
武松真的走了,会去黑风洞找投降的清风山喽啰探听吗?知道自己一向敬仰的结义兄长,竟是个舍弃兄弟独自逃命的小人,打虎英雄的心情这会又是什么样子?
林翘也不禁叹了口气,恶意揣测着英雄会不会就此和宋黑三断绝恩情,翻身重又躺回床上,刚迷糊不久,外面却又响起阵脚步声。
这次脚步声很重,很多,也很纷乱。林翘还没来得及猜测,就听得一个大嗓门已经喊叫起来。
“林兄弟!林兄弟!快出来瞧瞧,看老陈弄的是啥好酒!”
急先锋索超的嗓门不亚于秦明,这么一喊,怕是整个宝珠寺都听到了。
林翘连连叹气,这次却是哀叹自己休想再睡。当下挣扎爬起,拨亮油灯,打开房门,把站在外面大声谈笑的几人让进屋说话。
秦明、史进、朱武、索超、陈达、黄信,还有同样满脸困倦的石秀。
除了伪装潜入青州城打探的锦豹子杨林,以及忙着清点物资的白花蛇杨春,少华山派系的头领们全都来了。
如此深夜,兴师动众的,没有主见的秦明不用说,年轻气盛的师兄史进也就算了,怎么连遇事多虑的朱武也掺合进来?
陈达和索超两人一个抱着酒坛,一个提着食盒,进屋后自顾摆设碗碟。什么烧鸡、酿鹅、牛肉、醋鱼,全是些豪爽肉菜,整整摆满一桌。然后拍开十斤装的酒坛,浓烈酒香立时飘散而出,引得困倦至极的林翘不禁精神一振。
“天天同那群厮鸟混在一起,老子烦都烦死,哪里又能喝的过瘾?来!翘哥儿,这坛西凤酒可是俺从少华山一路偷藏来的,一直没舍得喝,今日趁大伙都在,一起整了它!”
陈达是个地道酒鬼,任凭天塌下来也要喝够了再说。这个时候还能拿出西凤酒,确实挺令人意外的。
当下几人围坐桌旁,喝酒吃肉,三碗饮罢,朱武方说起来意。
“咱们从少华山一路来此,风雨同路,相扶相依,虽不是亲生兄弟,却胜如一胞所生!有福自当一起享,有难也须一起抗!”
“翘哥儿,你百里追袭摘取燕顺首级,为秦大哥泄愤报仇,这是件好事。但你不应该一声不响的瞒住大伙,独自前往!要知道那宋江阴险狡猾,连石三郎这等机敏都不慎中招,你若一时失手怎么办?”
从石秀嘴里得知宋江早有算计,故意留下燕顺王英两人送死的经过后,同样腹黑阴险的朱武真正吓出身冷汗。
还好宋江没有跟二龙山死磕的勇气,否则在沂水渡口设下埋伏,凭借花荣神射,林翘等人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因此,大半夜的特意纠集少华山众人,前来安慰林翘需要关门闭户禁足三月的同时,也带着责备之意,让其保证今后绝不再单独犯险。
“既然你执意要以身表率,领取处罚,自己禁足三月,那就安心呆着,大伙每天轮流来陪,总不至断了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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