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日中,外景戏拍摄告结,复工第一天的上午就拍过去七八条戏份,心情舒畅的陈华生带着班师回朝的剧组,特意挑了个火锅馆子,几乎上百号人瞬间挤满了大堂。
火锅店老板顿时高兴的直流汗,包厢坐不下,就坐大厅,大厅桌子不够用,就临时搬出来搭。
只有区区十余名服务员的火锅店,顿时热闹非凡。
白河与徐昭容一起坐在一间大包厢里。
说是大包厢,其实也很简陋。只是几块板子搭了个场地,铺了张塑料布,桌是廉价木桌,椅是折叠椅,地是坑洼不平,一平方三十块钱的木板。
像极了城乡结合区的小饭馆。
但这间包厢坐的,都是主演与主创作。一部电影几亿票房打底的陈华生坐首位,左右分别是白河与刘伽梁。
徐昭容坐在白河身边,陈华生的助手都只能坐到徐昭容之下。
陈慧语则根本没有出席,似乎是嫌弃聚餐地太过简陋,推脱掉聚餐不知去了何处。
不过没人在乎。
陈华生身坐简陋的包厢,高举着酒杯,丝毫没有大导演的身价,就像是最寻常的中年人遇见了喜事,喜笑眉开,有带着一股子豪爽劲,吆喝道:“来,大家伙先干一杯,今天这戏我拍着痛快!都不带剪辑整理,直接就能用!”
陈华生再怎么不讲气质地位,也是实打实的大人物,桌上众人立刻热切的响应着,举杯敲桌共饮,看着无忌,实则都拿捏着分寸。
陈华生招呼着大家放开了吃,助手立刻开始热场,一直等到所有人都不再过于拿捏,各自聊开了,陈华生方才跟刘伽梁聊起了接下去的戏份创作。
陈华生与刘伽梁二人,虽然在这支剧组里一个是导演,一个是武术指导,但实际上刘伽梁本人也亲手拍过不少热卖的电影,所以二人在电影创作上格外有共同语言,偶尔有了分歧,也会互相争执几句,然后求同存异。
白河一顿饭的功夫一直倾听着二人交流,模糊间有了许多思路,虽然不成体系,也不明了,可也是一种收获。
饭毕后众人打着闲趣,休息了个把小时,随后在火锅店老板声声热切的下次一定要再来中离去,开始紧张的准备老巴黎景区内的戏份。
接下去的戏都是些文戏,来到大巴黎的白河依照记忆找到了自家师弟的落脚地,得到了师弟热情的招待,住了下来。
暂时安定下来的白河开始急切的想要干活,结果师弟却遮遮掩掩的拖着,一直带着他四处游玩。
算是寄居人下的白河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依着师弟四处赏风景。
途中“偶然”遇见一直跟踪着他的陈慧语,心有所求的陈慧语邀白河同游大巴黎女校,遇见一群地痞在大巴黎女校前骚扰女校学生,陈慧语身为女校学生会主席,自然义不容辞挺身阻止。
巧合的是,这群地痞是大巴黎一黄一杜一张三方**大亨中黄近融的门生。
所谓**大亨,就是那个年代执掌权柄的地下王侯。
只是白河他们并不知道这些地痞的身份,将他们暴揍了一顿,驱赶了事。
未曾想这批地痞中恰好有黄近融的小儿子。
而这个小儿子的身边,就有黄近融派来保护小儿子的高手。
白河与这位高手一战,将高手击败。
这些地痞留下了黄近融的名号,扬言白河若敢离开这半步,他们就叫女校学生来偿还代价!
考虑到女校学生与陈慧语等人的安危,白河明知这批地痞是**大亨黄近融的门生,也依旧没有离去。
戏拍到这里,一整日的工作算是暂且收了工。
因为天色已渐渐昏暗下来,接下去的戏无法再拍。
陈慧语依旧是第一个离开片场的,白河望着陈慧语孤傲的背影,偶尔几名工作人员向她打招呼,她也只是点头示意,或者干脆不理对方,在助理与保镖的簇拥下上了房车离去。
“别看了,人有一个好爹,还有一个好老公,所以不需要做人。”不知何时,刘伽梁站在白河身后轻声打趣着说了一句,白河回首,了然点头,笑着摇摇头道:“刘老师你想哪去了,我就是看她背影,觉得还是蛮漂亮的。”
“那就是说她正脸不好看咯?”
刘伽梁哈哈大笑,拍了拍白河肩膀,走向稍远处收工的刘家班。
陈华生突然喊着白河,白河赶忙小跑过去,陈华生将一摞文件递给白河,轻声道:“在片场别扯太多闲话,八卦。人好人坏,自有人言,你别参与。也别把心里的看法表露出来,是是非非是大忌。”
白河知道陈华生指的是什么,点头道:“我记住了,陈伯。”
陈华生一笑,整理着监视器,继续道:“陈慧语这人呐,傲是傲了点,但公关团队还是不错的。她自个儿也不出漏子。她爹陈百强,人如其名,百强企业老总。她老公到是神秘些,只知道是五百强企业内的一员,跟她也算是门当户对。”
一直站在陈华生身边的徐昭容这时惊讶的问道:“什么?她结婚了?隐婚啊?”
陈华生低头整理着自己的东西道:“不算隐婚,当年的婚礼我也去参加了,在国外办的。保密工作做的比较好,国内媒体没有一家知道。”
陈华生说道这儿,抬起头,看着白河道:“陈慧语这人一向自视甚高,不会特别来为难谁,你也别跟她计较,多容容就过去了,好好把戏拍完,她的路不长了,你还长着。”
白河挠了挠头,心道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和陈慧语的事情,还没严重到这个地步吧?
徐昭容的八卦心却是被勾了起来,极感兴趣的追问道:“陈伯,什么意思,她的路怎么就不长了?”
陈华生白了徐昭容一眼,理所当然的道:“谁家豪门愿意自个儿老婆儿媳成天抛头露面?陈慧语也要强,和她婆婆对赌,如果三年内能再拿一次影后,她婆婆就答应让她继续拍戏当演员,否则就在家里好好相夫教子。今年呐,恰好是第三年。……算了,我和你们说这些干什么,回吧。”
陈华生摆摆手,接过白河手中的文件,慢悠悠的就着夕阳往酒店方向走去。
白河觉得有些奇怪,有些莫名的信息整理不清,于是又站在原地没有动。
徐昭容走了两步,发现白河的怪异,问道:“你怎么了?”
白河揉着鼻子,有些苦恼的道:“说不清,姐,我总觉得陈伯的话里,有针对我的意思。”
徐昭容费解的反问道:“陈伯说陈慧语的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针对你干嘛?别多想了,走吧,最佳新人。”
白河挑了挑眉,心道也是,陈慧语拿不拿影后,能不能继续当演员,那都是她的家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自己真是有些敏感了。
徐昭容笑着拉起白河,漫步在金黄色的余辉当中。
当黑夜渐渐合拢,整个片场都变的一片寂静后,梁汉歌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片场的角落。
他迅捷的打开被封锁起来的道具箱,从怀中取出一颗尖头实弹,凝视了许久,最终咬牙放入箱内。
他最终还是答应了钱择泉,选择了这么一条不知是通往染血康庄的大道,还是春风吹绿柳的无尽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