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阿哥大摇大摆地走进大理寺,里面当值的官员以为这位是奉旨前来,好茶好水的招待了他,十阿哥大大咧咧地说:“今儿可有什么事?”
那人只是个寺丞,不怪他猜测十阿哥是奉旨来的,实在是两位大人早朝尚未归来,不敢有所隐瞒便如实回答说:“还真有事。”便叽里呱啦将事情说与十阿哥听了,非常的尽职尽责,这位十阿哥是非常好哄的,只要好言好语地说了,十有八九能够交差,十阿哥一边听一遍点头。
“人呢,带来我看看。”
“啊?”那人傻眼了,这位爷难道还想亲自过问不成?要是处理不当怎么跟上面那位交待啊,这么一想便面有疑虑。
“啊什么?皇阿玛前段时间才吩咐让爷好好学着办差事,今日正好有空,也赶上了事,还不赶紧带来。”十阿哥撒起慌来是面不红耳不赤的,楞是将自己说成是恰逢其会的了。
“这不太好吧?”那人还犹犹豫豫地。
“怎么不好了?快点,爷忙着呢。”十阿哥摆摆手。
那人很想说,您既然忙着就赶紧忙去吧,这等小事就不麻烦您了,可是他不敢啊,只得将两个当事人叫来了。
十阿哥一看努瑞就觉得眼熟,仔细瞅了两眼才发现这人还跟自己一个桌上喝过酒,顿时觉得亲切无比,上去就拍了他两下肩膀,旁边的那位不淡定了,他一醒来就来到了这个世界,好不容易将事情弄明白,不止一次的大骂本主,你说你个小小的四品官员的儿子怎么就敢惹二品大元的儿子,而且还是个满族贵族,一看见十阿哥跟他那么亲近更是心里直突突,一心以为这十阿哥肯定就是来为他撑腰的,所以还没等十阿哥问话,他便先开了口。
“十阿哥,误会啊误会,我跟这位、这位,”,哎呀,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一咬牙:“这位兄台,这完完全全就是个误会啊。”
“啊?”努瑞傻眼了,今天早上还跟我红眉毛绿眼睛的,这会该不会吃错了药吧?
十阿哥也颇为惊奇,但是他是谁,他乃堂堂阿哥,便不动声色,示意他接着说。那人也是个人才,便将事情说成是两人在街上偶遇,一见如故,便相约一起喝酒来着,喝着喝着就喝多了,他喝多了就犯晕,一觉睡到现在,醒来后才知道害得努瑞被误会了,一再强调两人没有冲突,最后还来一句,望十阿哥明鉴。
努瑞的嘴巴一直就没合得上,不过他爱玩归爱玩,也不笨,这人明摆着是不想将事情扩大化,他也乐得顺着他的话说。所以在十阿哥问:“他说的是真的?”,努瑞便狠狠的点了点头。
一边的寺丞拦都没拦的住,十阿哥便下了定论,说:“既然是误会,那便各回各家吧。”,便拉着努瑞要出门,李翰赶紧跟上去,待出了大理寺,十阿哥才回头跟李翰说:“你,好样的!爷记住你了!”这不过是个客气话,谁知道那李翰却当了真,以为老天爷让他穿过来附身在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员儿子的身上,却又让他遇到了十阿哥,这是天意啊,于是便下定决心先抱紧这个粗腿再说,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寺丞在后面跺跺脚,奈何自己人微言轻,只好吩咐个跑腿的去找大人。
努瑞一出门便看到不远处自家的马车,正心存疑虑呢,便见到一个小厮跑到自己面前,说:“三爷,您快回去吧,三奶奶要生了!”,这就是先前洛谣派来在大理寺门口蹲点的家人。
“什么?”努瑞吓了一跳,急走了两步路,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跟十阿哥做了个揖,说道:“改日登门道谢!”便刺溜一下溜走了。
十阿哥心情极好,也不计较努瑞不伦不类的行礼,挥手打发走跟屁虫似的李翰便踱着方步走到洛谣的马车旁,洛谣被他那个样子逗乐了,这孩子这是要自己夸哪!
便冲他竖起个大拇指,说:“您真厉害,这世上还有您办不到的事吗?”
十阿哥心里就更美了,一摇一摆地走了,流苏捂着嘴偷笑。
洛谣也没想到事情办的这么顺利,后来才知道十阿哥原来一点迂回都不懂,直接开口要人了,想想也就是十阿哥能做出这事,换成八阿哥跟九阿哥没准还没这么顺利呢,他们俩要直接上去要人没准还被人怀疑呢。
洛谣没时间多想,那拉氏还在家里生产呢,便吩咐蔡岳打道回府,洛谣赶到家的时候,那拉氏还没生出来,大夫说最快也得到晚上,洛谣舒了口气,顺便奇怪怎么法喀还没回来。
用过午膳,洛谣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古代孕妇生产时候的凶险,便又去看那拉氏了,听到里面的嚎叫声,她也变得坐立不安,一转眼看到努瑞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发呆,便气不打一处来,她跟这个三个哥统共没说几句话,要说他也确实是个极品了,跟三嫂两人的感情说不上好,就跟大多数的古代夫妻差不多,可是他却不肯纳妾,也不知是富察氏拦着不让呢,还是因为自家老爹目前也就富察氏一个女人,总之宁愿在外面鬼混!
洛谣不打算说他,你要说他了,没准他还一堆道理等着你,这种人就是迂腐,康熙都取消旗人科举多少年了,他还成天想要考取功名,一天不考取就一天不出仕,其实就是为自己鬼混找个借口吧,真够会装的,洛谣最瞧不起这样的人了,人十阿哥就不会这样,他早就说了,他就不是读书办差事的料,所以他出来玩都是光明正大的,闯了祸也不会找诸多借口,大不了被罚呗。
富察氏一直呆在产室,所以也没来得及训他个一句半句的,洛谣现在无比期待法喀赶紧回来,然后她一定添油加醋地告诉他,让他好好教训教训这不成器的儿子,要不是因为他那拉氏怎么会难产?虽说他也是被陷害的,可他要是行得端坐得正别人能抓住把柄吗?更何况,背后那个毒刺还没拔出来呢,没准什么时候再来刺你一下,所以万事都要预先做好准备。
法喀直到戍时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大夫刚刚宣布了那拉氏难产的消息,法喀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第一次将自己的儿子叫到书房去狠狠地打了板子,责令他好好反省思过。
洛谣急得团团转,屋里那拉氏的哭喊声越来越小了,洛谣的心也跟着往下沉,她不是学医的,所以虽然知道后世有剖腹产,可也不敢做啊,再说谁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麻醉剂啊,而且这个时候再剖是不是晚了点啊?富察氏匆匆地出来了一趟,没顾得上跟洛谣说话,便吩咐家人去将家里的酒坛子、碗、盘子都搬来,又去将跪着的努瑞拖来,不管他身上的伤,让他站在院子里砸,嘴里还念念有词。
搁到平时,洛谣可能会被这场景逗乐,可是现在人命关天的事,她只觉得每当一个坛子落地,她的心便沉一分,最后实在坐不住了,拔腿便朝外跑,门口就遇到亲家太太跟亲家嫂子携手过来,亲家太太哭红了眼睛,洛谣默然。
亲家嫂子看到洛谣便问:“我家姑奶奶怎么样了?”
洛谣摇摇头,亲家太太哭的更大声了,洛谣忙去扶她,说:“亲家太太,您要保重啊,三嫂还指望您给她拿主意呢,这个时候您要是先撑不住了,可——”
亲家太太握着洛谣的手,不知哪来的力气,握的死紧,说:“没错,我得去看我女儿去,她一定害怕极了。”说完丢开洛谣的手便往院子里去了。
洛谣一路跑到自己院子里,翻箱倒柜地找出自己带来的双肩包,呼啦一下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了床上,一边捡一边丢,丢了大半才找到那维二的两袋巧克力,费列罗的,富察氏说那拉氏吃不下东西,连参片都含不住,那就吃巧克力吧,她不指望这巧克力能救她的命,但是她要是不做点什么的话,她觉得自己要疯了,她也是女人,虽然没生过孩子,却也感同身受,要是自己生孩子的时候——她不敢往下想。
那拉氏难产,喊的力气也没有了,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不出来,再这样下去肚子的孩子都会有危险,法喀全家上下一夜没合眼,就连昭弟都坐在洛谣房里瞪着眼睛到了天亮,那拉氏昏迷了两次了,洛谣无计可施,巧克力已经吃完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努瑞一开始还淡定地砸坛子,砸碗,后来就一边砸一边哭了,他后悔了,一直以为自己对那拉氏没什么感情,真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她清丽的样子一直在他脑子里,不敢想象要是失去了她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富察氏已经开始求神拜佛了,连洛谣都跟着跪了过去,八阿哥就在这个时候上门了,八阿哥说他有个偏方说不定能够救那拉氏一命,富察氏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连滚带爬地跑了去,八阿哥将稳婆叫来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盏茶,稳婆进去后不到一个时辰,一声婴儿的哭声震动了所有人的心弦。
努瑞趴在窗口大声地问:“明慧怎么样?明慧!”明慧是那拉氏的闺名。
得到稳婆说“母子平安”后一下就摊倒在地上,引起了小小的混乱。洛谣隔着人群跟八阿哥对视一眼,八阿哥冲她点点头,洛谣比划个“谢谢”,八阿哥摇摇头走了。
后来洛谣问了八阿哥的偏方才知道原来八阿哥前世是个外科医生,虽然没给人接过生,但耳濡目染地也听过不少,其中有一个法子是针对胎位不正的,就是将孩子揉回肚子里,顺好位置再生,此法子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有些凶险,八阿哥也是碰碰运气,洛谣很感激他,问他要是那拉氏还是生不出来怎么办?八阿哥说当时没想那么多,一听说这事就赶来了,其实他猜测那拉氏很有可能是胎位不正,努瑞出事那拉氏一着急,孩子尚未到预产期,有五成的把握是胎位不正。
洛谣默默记在心里,只望日后也能帮上他,现在的洛谣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