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眼前一片血红，但鲜红的视野之中，隐约模糊的，似乎出现了一个人影……
张小鱼将“扫把头”放下，脚下一动，脚尖踢到了一块细小的不过拇指大小的石子上。
石子霎时间飞出，在空气中拉出一道尖啸声。
这道尖啸声还远没有传出去的时候，石子已经撞击到了落下的那个闪着寒光的、让人绝望的锤子上面。
“啪！”
石头在撞击到锤头的时候，化成一蓬石灰粉样炸开；拿着锤子的纹身大汉，嘴角的狞笑还没落下，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道从锤头上传来，将重重坠下的锤头打偏了去，强大的动能，带着锤头，打向他的胸口。
“啊——！”
一声惨叫，自他口中发出，随即戛然而止！
“咯……咯——”他低头看着本该砸下的锤头，却因为不知道从哪里涌来的一股力道，带偏了方向，砸落在他胸口，深深的嵌入他的脏器胸口之中——他瞪大着眼睛，死不瞑目！
其他人还满眼凶光的看着到来的张小鱼和被他放在旁边的扫把头。
这些人已经杀红了眼，看着两人，就想要杀将上来。
可眼中凶光刚刚迸溅出来，就听得一声惨叫，又纷纷转过眼去，正瞧见大佬的惨状。
这些人还没来得及转过头去，张小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一把大砍刀拿在了手中。
精钢制成的看起来颇有些分量的大砍刀，到了张小鱼手里，看起来就好似一张薄薄的纸片似的，没有半丝威慑力。
张小鱼不需要威慑力。
当他舞动那张闪着寒光的薄薄纸片的时候，一片寒光乍起，当所有人回过头来的时候，几十个人头一齐齐的往下掉落。
他们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头颅已经掉落了，只是非常奇怪的感觉到视线诡异的、飞速的往下降，最后“砰！”的一声，震彻灵魂，于是连神魂也彻底的隐没入黑暗里面，没有丝毫的痛苦。
而张小鱼呢，还站在原地，好似一动未动。
眼前的几十颗人头落地，竟不比农妇割草困难多少。
他本来已经厌倦了杀戮，来到这个世界，只想过过寻常人的生活的；但当他站在满地血腥面前的时候，当他看着这一群拿着刀的家伙的时候，当他看着那个锤头闪着寒光、幽冷的落下的时候，手不由就动了，就好像一阵秋风刮过，将一片片黄叶扫落……
他看着面前滚落的人头，这一刻，心里无比的平静——没有原本的厌恶；也没有嗜血的快意；更没有恶心不适；有的，只是农妇割草似的平静。
他将躺在血腥堆里还有气息的人提溜出来，处置了一番，好将那一口生气留驻；又抓起趴在地上的扫把头，直往回走。
当张小鱼带着几个人，走到巷子口的时候，正好碰见往外跑的陈龙，“你干嘛去？帮忙，拉两个人回去。”
张小鱼将扫把头与另一个人交给陈龙，自己托着多处粉碎性骨折的陈光，往回走。
陈龙看了看浑身干净的不像样的张小鱼，又看着张小鱼递过来的那一只手上抓着的两个人，连忙两只手接了过去——他感觉手上一沉，又加了几分力气。
两人身上的血腥味，直刺得他鼻子发抽。
“师傅，你怎么就回来了？我还准备去叫点人给你充场面嘞！”
“叫什么人？我是去救人的，又不是打架的。”
两人说着话，已经入了后屋。
“就丢在这里吧。外面的血印子，你去处理一下，拖干净点。”
张小鱼话音刚落，陈龙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听从张小鱼的话，转了过去，走出了里屋，拿起拖把拖了起来。
他拍了拍脑袋，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又想不起来……
又是一晚好过。
对于这个时代的香江来说，是平静又混乱的。
昨天的血腥场面处在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偏僻处；再加上双方都没有个动弹的，所以没有人“收拾”，张小鱼更没有收拾的兴趣——好大一个场面，几十人头落地，自然落到了公众眼里；落到了警方的眼里。
平日里一些团伙打打杀杀，都找个偏僻地方；再不济，也会收拾妥当了，哪里出现过这样大的场面？
香江，在这个时候，也处于一个关键期——北边，欲要收回土地；而日不落帝国，却极力的想展示他们对于香江的贡献与掌控力，企图在这一场纷争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而现在，一场诡异的血腥案件，数十人人头落地，却让日不落的算盘落空不少，也让北边收复的进度大大加快——这却不是张小鱼或者陈光所能知道的了。
他们本来就不关心这些东西。
无论外界，因为“七一八无头惨案”而怎么波动，当第二天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终将一切的黑暗都扫没了去。
陈光抬起手臂，挡了挡从窗棂间漏下来的光——恍若隔世！
他看着周围有些古意的建筑摆设，手撑起了上身，这才发现，他的右腿被一层厚厚的绷带与石膏固定住了，吊在一根从头顶上延伸下来的吊带上。
他看着这条腿，心中涌现的，并不是畏惧与后怕，而是深深的恨意与凶芒，以及劫后余生的庆幸。
陈光想要屈身去解开束缚住他右腿的吊带，忽地，房门“嘎吱”一声，打开了；随之涌入的，是大片大片的光，以及两个人影。
“大哥！”
“大哥！”
两声略显激动而急促的叫唤声响起。
陈光看清楚了光影里的人，眼中也闪过激动之色。
“扫把、阿花，你们没事？好！好！”他用力的拍了拍两位弟兄，直拍得他们咧嘴叫痛。
“黄毛、小鸡——还有其他人呢？”陈光往两人身后看了看。
扫把头两人听得陈光的发问，脸上笑容一滞，眼圈也红，“他们……他们都……”
“你们几个，一大早上，在这里哭哭唧唧的干什么？都出去吃早点了！”陈龙走到门口，看着眼圈发红、低沉的几人，叫嚷道。
他走了进去，将手里的鱼丸汤放到陈光手边，又说道：“这是师傅叫我端过来的。”
陈光心中疑惑，正要发问，突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阿光，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似乎什么都没放在眼里的笑容，让陈光感到无比的安心与亲切，一如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
“阿鱼，是你！”此番大起大落，看到亲近人，心情又不由得激动起来，手也向前伸去。
“是我。”张小鱼抓住他的手，自然的笑道，“这一次，看来你暂时当不成老大——只能跟我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