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第二碗药端来,甄男让侍女立在外面,九亭端着药随自己进去。
蓝玉只是躺着并没有睡,看到九亭又拿着药来了,满脸不悦的别过头去。
甄男则大大咧咧地坐在蓝玉床边,道:“喂,喝药了。喝了药感受一下不一样的身体状况,你再决定要死还是要活,可好?”
蓝玉依旧狠狠地说道:“不喝。”
“当真不喝?”
回答甄男的是一句冷哼。
谁知,甄男啪啪几下点了蓝玉的穴道。九亭看到,急了。马上冲过去掐住甄男的脖子,看她只是点了少爷的穴道并没有要害少爷的意思,便松了手。
甄男揉了揉脖子,语气轻松地说道:“可以喂他喝药了。”
九亭很是为难,他知道甄男虽然方法强硬但却是为了主子好,但是主子待会穴道解开后可是要发飙的。
“怎么?害怕了?你别怕,他要发火就冲我来,我脸皮厚随便他骂。”甄男已经起身往外走了,“一滴也不许剩喔!”
看着蓝玉愤恨的眼睛,甄男心情大好,这种被惯坏了的小孩子就得来硬的。
还没走出房门,就听着九亭说着:“少爷,我喂你了啊,我们都是为你好,你可别发火。身子要紧,等你好了,九亭让你随便打骂,行吗?先把药吃了,吃了这药你就会好的。。。。”
甄男气急败坏,一把抢过药碗,另一手捏着蓝玉的鼻子,极其粗鲁的将整碗药都灌了下去。之后又迅速解开了蓝玉的穴道。
蓝玉和九亭都呆愣住,甄男依旧很生气地说道:“做我的病人一定要听话。”然后对着九亭吼道:“你再这样啰啰嗦嗦没完就给我诊金,我立马走人。”说完,将药碗往九亭身上一抛,见到蓝玉还在怒视自己,她又向蓝玉吼道:“看什么看!睡觉!”说完甄男转身离去。
九亭则是吓出了一声冷汗,依照少爷的脾气,他受此屈辱定要将那小丫头生吞活剥了不可。他怯怯地看着依然躺在床上的蓝玉,没成想蓝玉竟然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了。
半晌,见蓝玉已经呼吸平稳,九亭才退了出来。看到甄男好像在等他,便走过去,说道:“甄姑娘,你这样做少爷会生气的。”
“好,那我不这样做了。”九亭闻言刚松了口气,又听甄男继续说道:“那你可以去帮他准备棺材了。”
“不可,不可呀。九亭知道姑娘医术了得,只是我家少爷脾气倔强又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像刚刚姑娘用的方法实在不宜再用,九亭这可是为了姑娘着想。”
甄男看着九亭,思索片刻,道:“多谢九亭哥哥提醒,那我就只管开药了,服药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这年头大夫真不好当啊,用自己的性命去换病人的性命,真是不值,不值啊。”
九亭不禁对这个小丫头心生佩服,心思竟然如此通透。随即开口问道:“姑娘小小年纪医术竟如此高深,不知师从何人?”
甄男刚想说她家祖传的,后来想想这个蓝家财大势大,要真有什么祖传的神医世家他们肯定要去查来查去。所以甄男说道:“跟我外公学的,他医术高超,可是他已经离开了。”甄男只是说离开了,这是实话,却让九亭误会成去世了。
“哦,那你的爹娘呢?”九亭继续问道。
“我爹娘?没了。”甄男摆弄着一盆花,眼眸未抬,其实她是有很多伤感的。
“那你小小年纪孤身瓢泼?不如就住到我们蓝府吧,姑娘对少爷有救命之恩,老爷夫人一定答应的。”九亭话语诚恳。
甄男一笑,道:“免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就你家少爷那个脾气,他不被我气死,我就要被他杀死。免了,免了。”
九亭没有再劝下去,因为他觉得甄男的话有道理,他实在不希望这个对少爷有救命之恩的小姑娘就此丧命。叹了口气,道:“我为姑娘准备了厢房和婢女,姑娘随我来吧。”说着,将甄男向院外引去。
“九亭哥哥,你能帮我在这个院子里安排一个房间吗?因为你家少爷现在病情还不稳定,特别是晚上他应该很难入眠,我还需要为他施针。”
“可是,少爷不喜人住在他的院子里。”这是实话,但是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你放心,就只有今晚而已。如果明日他病情稳定,我就离开了。”
“你要走?可是,可是少爷的病。”九亭有些心急。
“如果明日他病情稳定,只要按照我的方子再服用一个月便可大为好转。剩下的,你就可以给他治了。”甄男好似很信任九亭的医术,这让九亭心里都没底。
“好吧,姑娘稍等,我差人给您收拾出一间房来。”说完,九亭欲走。甄男叫住了他:“九亭哥哥,我的诊金什么时候可以付给我呀?”
“那个,明天吧。姑娘离开时老爷会付给你。”九亭搪塞道。
甄男只好悻悻得继续玩弄那小盆栽,相信这么大个蓝府应该不会拖欠她这点小钱吧。
晚饭过后,甄男听九亭说蓝玉胃口大增,吃了不少东西。蓝家老爷和夫人探望了蓝玉之后也对甄男表示感谢但是绝口不提诊金的事,这让甄男很是郁闷。
夏末的夜已经变得有些凉,今晚云淡风薄,月光皎洁,真是个赏月的好日子。可是甄男却在哀叹,她什么时候才能放下所有事轻轻松松地坐在某处与某人浪漫的谈心赏月呢。某人是没有了,现在还有一个小盆栽。兰草嫩绿的叶子竟生出了粉白相间的娇滴滴的小花,甄男用手指逗弄着,这小花竟然有些害羞的样子花瓣渐渐合拢。甄男好奇,这不会是含羞草的一种吧?
这时,身后一个少年人声音大呼:“我的叶子兰!”
甄男回头一看,竟是蓝玉。他身上只着了一件亮蓝色睡袍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现在已经扑向了石桌上的兰花草,似是悲愤到了极点。
“你,竟然毁了我的叶子兰!”
“我没有,我只是摸摸它。”
“还说没有,叶子兰娇贵得很,手指的温度会灼伤它。你看它的花瓣都合拢了。你知不知道,这叶子兰三年才开一次花,每次只开几天而已。昨天才刚刚开花,今天就被你毁了。”
听完蓝玉的话,甄男有些内疚,她真是不知道这花竟如此娇贵,摸都不能摸的呀。
“喂,你别激动啊。花死了还能再种,你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甄男说完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不妥,但是她没有改口的机会,因为蓝玉已经捧着花盆愤愤地回到房间了。
甄男心想,有钱人家的大少爷真是骄纵得很呀,她还是别招惹他尽早离开的好。今晚再施一针让他能够入眠,明儿一早就走人。
戌时刚过,甄男为蓝玉施了安神针。蓝玉依然在气恼,一个字也不肯说。甄男也不在意,反正她明早就走了。
施针后,甄男回到自己房间,不多时就睡着了。她梦到了天山脚下的绿草盈盈,她梦到了天山顶上的白雪皑皑,她梦到了慕云在夜里为她燃旺炉火,她梦到了尊主外公年轻俊朗的面容和纯白的胡须长发,她也梦到了慕云声嘶力竭得哭喊:“不要啊,我的灵儿!”甄男猛得坐了起来,她的心那样的疼,已经抽搐到了一起。这是自己的心在疼还是清灵的心在疼呢?甄男已经分不清楚,或许也无需再分,她早已将天山当做了自己的家,将慕云当做了自己的娘。凭心而论,就算二十一世纪甄男自己的妈妈也没有像慕云这样如此细心的呵护自己。甄男的妈妈是个财经教授也是为多家大公司做财务危机处理,工作强度一点也不亚于自己。甄男从小到大只是见到妈妈在工作和妈妈在吃饭,吃完饭又在工作。直到妈妈退休,真的不工作了,而甄男自己却已经背上自己的忙碌离开了家乡。所以,对于母爱的体会,甄男在二十一世纪活了三十二年却不及在慕云身边的两年。甄男拭去了眼角的泪,她在想或许是自己福薄吧,终究不可能再感受到慕云的爱了。
突然,听到仓促的敲门声,九亭大声喊叫着:“甄姑娘,姑娘,快醒醒,救命啊。”
甄男来不及披上外衫,连忙从床上跳了起来,开了门,九亭抓着她的手就往蓝玉的房间跑,边跑边说:“少爷突然呛咳,咳了很多血,现在快要支撑不住了。”
甄男也是心下大惊,怎么可能会这样。她给他施针的时候也诊过脉,一切都如甄男料想的那样,非常好。怎么会突然间恶化了呢。
转眼间已经来到门口,甄男抓起门口小桌上的方巾蒙在了脸上,九亭也蒙了一块。进到屋内,甄男发现跪了一地的家丁侍女都面露惊色,全都没有蒙方巾。甄男立即将他们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九亭。
甄男上前查看蓝玉情况,只见他气色阴郁,毫无精神,床单上衣襟上都是他刚刚咳出的血还未干。他现在已经十分无力得摊到在床上,就连咳的力气也没有了,但意识还算清醒。看到甄男过来为自己诊脉,蓝玉眼中闪过异样神采。甄男看到了却没时间细细思考那是什么,此时她要全副精神放在脉象上。确实是恶化了,微弱的脉搏更加细数了。甄男思考着,怎么会这样,自己的药根本没有问题,而且下午和晚上他都已经明显好转都可以下床走动了,怎么突然会如此严重了呢?
甄男问了九亭蓝玉晚膳吃了什么,九亭一五一十说道,也是没有任何问题。蓝玉身子羸弱已不是一天两天,他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府上的老人都是知道的。
甄男仍然不解,还在思考着。蓝玉顶着满头的提神针,终于能说出两句话来,便小声说道:“她没本事治我,让她走。”
九亭闻言,立即跪向蓝玉,哭着道:“少爷,您喝了甄姑娘的药明明已经好转了,现在请再给甄姑娘一点时间,她一定可以找到方法治好你。”
甄男听了蓝玉的话,心中有了计较。她不顾蓝玉的阻拦,此时的蓝玉虚弱的犹如一个小婴孩,根本也阻拦不了甄男什么。甄男仔细查看了他吐出的血液,黄痰,而后又掰开了他的嘴。
九亭见状忙上前制止,甄男厉声喝道:“你要他活还是要他死?!”闻言,九亭退后了。
甄男扯下方巾,将鼻子凑到蓝玉嘴巴附近闻了起来。这让蓝玉尴尬不已,更让九亭震惊不已。“甄姑娘,你说过少爷的病会传染的,你这样做。。。。”没等九亭说完话,甄男的下一个动作更是让他下巴都要掉了下来,可是他仍然站在原地没有阻止,就是连动都没动一下。
甄男将自己的小手几乎整个伸进了蓝玉的嘴里,在他的舌根处使劲抠。几下过去,蓝玉开始呕吐,将晚上吃过的东西都吐了出来。之后,甄男不再理会蓝玉,而是蹲在地上仔细看蓝玉的呕吐物,还不时的用手指轻拨,甚至还拿起什么东西来闻一闻。蓝玉看了,也是瞠目结舌,此时也顾不得自己身体有多虚弱,伸手去拉甄男想要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