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男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道:“今天真的就是结束吗?”突然甄男觉得很委屈,她到底有个怎样的祖宗啊,承诺了她一堆,结果带她来到这个时代受了这么些个苦,随即破口大骂:“还说自己是老祖宗,你就是个龟孙子,你死哪去了,你出来啊,把我带走啊,带我走啊!”
俞子豪以为这小丫头害怕得疯了,知道自己将死所以开始呼喊祖宗带她走了,只是不明白她竟骂自己祖宗是龟孙子。
“再说废话已是无用,束手就擒吧。”说着俞子豪拔出长剑指向甄男。
甄男起身,对他冷冷一笑,道:“想我束手就擒,做梦。”随后,脚尖轻点,几个漂亮的转身便来到了已经形成人潮的大街上。边跑还边喊:“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
俞子豪自然不敢当街杀她,他功夫不弱,加之甄男受了伤,所以没用多久便追上了她,一把抓在她肩头将她重重摔在地上。甄男还没来得及起身,锋利的剑尖已经指在了她的咽喉。
“好狡猾的小贼,还不快随我去!”此时,十余人侍卫也陆续赶到。
“是啊是啊,我是偷了你们家的包子,你也不用非杀了我不可呀!”甄男说着便开始哭了起来。
围观的百姓已经在对俞子豪指指点点,有人说看他相貌堂堂大男人竟欺负一个小女孩;也有人说不就是偷了包子至于要杀人吗;更有人说这是俞将军的大少爷最喜欢欺凌弱小了。人群中有一书生气质的中年男子也驻足了观看,只是没做任何评论,藏在衣袖中的手却做好了随时出招的准备。
俞子豪真的要被气炸了,“你!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堂堂大将军的儿子,还有个皇上外公,**掳掠你有什么不敢做的,又岂会把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小乞丐放在眼里。我们做小老百姓的就只有被欺压的份。”
周围的百姓越聚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大家的抱怨从俞子豪本人的行为竟转移到了所有皇亲国戚横行霸道,欺压百姓上面。
此时,一道清冷的少年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子豪,捉拿小贼不用这么大声势吧。居然引得百姓对我皇族心生怨恨,不知皇上得知会作何感想啊?”一席似雪的白衣公子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个护卫。
甄男觉得这个声音很是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抬眼向那声音发出者看去,白色金丝祥云靴,乳白色镂空玉环挂,阳光环照下有些晃眼的脸。
俞子豪并没有收剑,依然指着甄男,缓缓说道:“七公子竟也管起闲事来了,真是稀奇呀。”
“此事关系到我皇族颜面,瑾瑭不得不管。子豪,你是何等身份,竟和一小贼一般见识。”
“瑾瑭,她不是一般小贼,她是。。。。”俞子豪欲言又止。
“她是谁?很重要的人犯?让本公子仔细瞧瞧,”说着,瑾瑭当真蹲在了甄男身旁,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甄男看到一副近在咫尺,生得绝美的脸。精致的五官挑不出半点瑕疵,犹如经过精心雕琢一般,美丽得犹如女子。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副面容美则美矣,却是犹如一块千年不化的冰山,毫无表情和温度。
突然瑾瑭起身,好像恍然大悟一般:“我认得你了,你不就是九弟伴读书童的妹子嘛。叫什么来着,清灵,对,清灵。听说一年前你和家人走散了,竟一直在这衡都城里做了小乞丐。快起来吧,我带你去找你哥哥。”
甄男闻言正要动身,俞子豪的剑更加逼近甄男一分,使得甄男动弹不得。
“子豪,你这是作何?”瑾瑭的脸上终于显现了表情——不悦。
“七公子,她不能跟你走,我绝不能任她跟你走。”俞子豪的话一出,当时又引起了百姓的呼啸。因为有瑾瑭在此,有些大胆的百姓已经喊了出来:“将军了不起呀,竟欺负一个小姑娘!”还有人喊:“你那么大一个人,也不害臊!”霎时间,民愤颇深,场面又陷入混乱。人群中的书生仍旧没有出声,袖中的手依然准备着。
甄男暗自得意,鹿死谁手还不一定,看你今天怎么下得了台。这时的甄男已经完全不害怕了,因为有瑾瑭在,她觉得很安心。
然而俞子豪的声音响起,震慑住了所有声音。“她是鸠合国余孽,我今天就是奉命击杀敌国贼子的!”
闻得此言,甄男心下大惊。果然百姓听闻这个小女孩竟是鸠合国余孽,所有声讨俞子豪的声音戛然而止。大家都清楚的记得一年多以前与鸠合****人在榆阳城门外的大战,死了数百准备进城的老百姓;大家更记得鸠合国连年侵犯崇文国土地,在边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崇文和鸠合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哪怕是对鸠合的老弱妇孺崇文国人也对之恨之入骨。
瑾瑭闻言也是一怔,他没想到这个女孩竟是鸠合国人,回想起进城那日,她确实是乔装成晋安王府婢女混入城中的。那么,他还要救她吗?他还救得了她吗?
正当四周一片死寂,甄男清澈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足以震撼所有人的心房:“我不是鸠合****人,我是清慕云的女儿,那个为崇文国镇守俞留城多年的格尔国长公主,清慕云的女儿。”
所有崇文国人都知道,俞留城的那个女人,她出身高贵,来自与崇文国从没有交集的格尔国,她正直青春貌美却成了镇守城池多年的无冕将军。她是格尔的公主却把自己献给了崇文。清慕云,只是名字就足以让崇文国所有子民为之叩首。
俞子豪见所有人脸上都出现肃穆崇拜之色,他自觉大事不好,所以趁几乎所有的人还在呆愣之际,他手腕外番,加足内力猛然向甄男的咽喉刺去。
甄男眼看凶险来临却是无力躲闪;瑾瑭反应迅速出手阻止,可是那一瞬他只来得及身体前倾而已,同时,从未有过的担心揪住了瑾瑭的心头。
只在眨眼的一刹那,俞子豪的手腕突然感觉无力,原本握在手里的长剑竟然咣当落地。
人群中走出一三十多岁的书生,青色长褂,简洁质朴没有任何图案,青带系发,一身儒雅没有半点奢华。面容清秀,甄男竟觉得有些眼熟。
书生径直走向甄男,目光灼灼。
此时,俞子豪从喉头发出极为惊讶的两个字:“父亲!”
瑾瑭看清来人时也是很恭谦地称呼道:“俞大将军。”
书生,正是俞楚阳。他好似没有听到旁人在叫他一般,径直走向甄男。
此时,甄男已经勉强站立,她听到了俞子豪和瑾瑭对他的称呼,自然也就知道他就是俞楚阳。他就是让慕云为之生,甘愿死的男人。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因为他欺骗了慕云,又离弃了她感到愧疚了吗?甄男怒火中烧,她抑制不住胸中的热流,猛得一口喷出鲜血,尽然喷在了俞楚阳的青色衣衫上。虚弱的甄男再也站立不稳,软软地坠下。
俞楚阳大步上前欲将她扶起,瑾瑭却抢先了一步将甄男揽入怀中,同时呼唤着:“清灵!清灵!”
俞楚阳拉过甄男的小手,输了些真气给她,她才缓缓睁开眼睛。见到俞楚阳在过真气给自己,第一反应便是抽回了手。俞楚阳不解她为何这样排斥他,但是看到她一身破烂心里已有不好的感觉。见甄男已经完全清醒,俞楚阳才开口,问道:“灵儿,你的爹娘呢?”俞楚阳记得七年前他回俞留城的时候看到慕云拉着一个孩子,她就是这样叫的。
甄男听到他在问“你的爹娘”?不禁苦笑道:“我的爹娘?我的爹娘?”
众人都以为这孩子是遭遇了不幸,可能爹娘已经辞世,现在触及了伤心所以开始胡言乱语。包括俞楚阳也是这样想的。
殊不知,她苦笑的竟是自己的亲爹在问自己,你爹呢?顿时甄男才反应过来,俞楚阳竟然不知清灵就是他的女儿。难道慕云和俞楚阳分别另有隐情。于是,甄男缓缓说道:“我娘说我爹已经死了,所以为他守了俞留城七年,但她后来得知我爹还活着,就在衡都。”
俞楚阳闻言,浑身一僵,道:“这,不可能。怎么会?你娘呢,她在哪?慕云现在在哪?”俞楚阳近乎歇斯底里。
甄男的泪水潸然滚落:“我娘死了,我娘死了,她死了,这个世上再没有清慕云了,她死了。”
甄男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将压在心中一年多的哀怨发泄了出来。众人闻言无不错愕,又有痛惜。那是他们的英雄,他们崇文国人的英雄,居然已经死了。
瑾瑭眼看甄男激动的情绪,心中不由得划过一丝心疼,同时也将怀抱紧了紧,好似在给她力量和安慰。
俞楚阳依然站立着,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身体两侧,他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以至于浑身颤抖。好一会,他无力的声音才缓缓传来:“慕云,她是怎么死的?”
甄男突然大笑,那笑中带着无比凄凉:“当她知道你,俞楚阳早已是颂文公主的驸马,还有这么一个好儿子。你说,她会怎样?”俞楚阳眼神中带着无比的惊讶。甄男并没有理会,继续说道:“还有,你的公主妻子和这个好儿子当着她的面杀死了她的女儿,你说,她还能活吗?”
“你说灵儿,灵儿也已经死了?那你是?”俞楚阳急切地问道。
“死的只不过是欺骗慕云的假清灵,我,这个真清灵一直被他们囚禁折磨,直到今日。”
又是一片哗然,一个老奶奶突然喊道:“畜生!”,随即老百姓一涌而起,他们不能忍受他们的英雄和英雄的后人受此凌辱,即便是皇亲国戚也不行。百姓们抡起了拳头,向俞子豪打去。他虽有功夫也有护卫但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他们很快被人群捶打,踩踏。很快,百姓便打红了眼,把连年所受的这些皇亲国戚的气一股脑的全部撒了出来。理智的百姓在打俞子豪,但也有很多失去理智的百姓朝俞楚阳和瑾瑭扑了过来。瑾瑭见势不妙内力一提便揽着小小的甄男飞了起来,轻踩了几个人的脑袋和肩膀,他们已经飞出重围。甄男回头看去,俞楚阳仍然站在人群中,无论发狂的百姓怎样打他,他都岿然不动,紧紧地闭着双眼承受每一处疼痛。不多一会,他便已经站立不稳,倾斜倒地。百姓依然没有休手的意思,甚至有很多人已经不分对象地互相厮打起来,场面异常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