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去走走。”
“不行,在没有得到上面具体处置时你只能呆在玉竹林。”
顾以予抿紧唇一言不发,好久才哑着嗓子道:“算是监禁我了?”
刘伯果然不能够相信,她伤了玉竹林的人,被玉竹林的人仇视,整个玉竹林的人暗地里都在想着把她大卸八块再扔出去。
刘伯是玉竹林的负责人不会为了她来破坏他在玉竹林的地位。
“当然不是,都是因为规矩。顾丫头,我想你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姑娘,你一定会理解的。”刘伯满是皱纹的脸上漏出一个为难的笑来。
顾以予毫不客气的接受了通情达理这个褒义的词,尽管她自认自己通情达理、善解人意,面对现在重重危机的场景,什么达理善解都被她扔在了十万八千里之后。
她越看刘伯脸上的笑容越觉得虚伪,假的她都不忍直视。
“规矩?哪条规矩说了要几十个人跟屁虫似的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她语气不太好的说完,走到门边一把扯掉那厚重的草帘子。门外挤成一团的人估计也没想到会这样,前面的人不停地紧巴着门框,后面的一个劲的往前推,噗噗几声,有人没承受住四肢朝地的扑了进来。
积聚在地上的尘灰飞扬起来,在阳光的照射下颗粒的清晰可见。
顾以予抬腿往后,看似退了一步,实际距离却离门口隔了好几米。
她挑衅的看向刘伯。
刘伯沉了脸,沟壑似的皱纹不笑的时候松松垮垮的挂在脸皮上。也许是以前对他没怎么注意,顾以予发现刘伯看着真的挺老,和臭美的中年大叔白离比起来浑身透着腐朽的气息。
顾弈现在近三百岁了,白离师伯只比他大不会小,也应是三百多岁。
在修真界里只有到了结丹期才能获得时间的幸运,进入结丹了修真者的外貌才能短暂的永驻。修行一事之所以从古至今受到追捧,就是因为对长生的追求。然而人的一生都会经历生老病死,修真者的年岁也是有限。若是修为停滞不前,时间的限度依旧会消逝殆尽。
刘伯约是和白离差不多年岁,筑基期的修为能活到现在已是极限。
“顾以予,别忘了你现在还在玉竹林受罚。执法殿下的命令,你现在要听我的指令。”
不再装作亲近的叫顾丫头了啊。
顾以予暗骂自己蠢,一直让自己学聪明点结果还是被人骗了。幸而自己对人抱有警惕,没到被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地步。
“刘伯,我来给你说一声是看在你的年龄上尊敬你,还没到事事都听你的话。”
摔进来的人早急哄哄的爬起来跑了出去,围在门口的人也退远了些。
刘伯很不高兴,在他眼里顾以予就是个刺头儿,你越压她她越是反弹的厉害。不听话不守规矩,完全没有外门的弟子好控制。
他压抑着愤怒。
他已经三百多岁了,松弛的皮肤聋啦的眼角,浑身的病痛无一不在说明他快死了。可是他真的不想死,他留恋着这个不公平的世界,还想要继续活下去。
顾以予笔直的站着,和所有内门弟子一样下巴总是微微扬起,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她皮肤白皙,眼睛光亮有神,勃勃的生机和氤氲的灵气在她身上缠绕。
他嫉妒,嫉妒所有活着的生命。
“王大汉的事情我不会松口,林子的人也不会松口,你要是还想好好继续呆在聚灵宗就别做出过线的事,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你。”
比时间他比不过,比修为他也不是对手,而他现在唯一拿得出的底牌便是他比她更先知道宗里的方向安排。
他昨天便得到了内门的消息,白离那个蠢货想要继续偏袒顾以予被执法殿的大长老痛斥一顿,内门几大山主都站在了执法殿的一边。顾以予想要翻身,难了。
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顾以予,看着她眼睛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不安,又很快的平静下去。
不得不平心而论,她是个不错的修行苗子,有傲气有聪明天资又高还懂得隐忍,可惜,却成了内门争斗的棋子。
顾以予心思转了几转,看了那么多宫斗宅斗政斗的小说和电视剧也不能立马培养出一个机智的高手来。她决定套套话,可是怎么套话才显得不突兀隐藏自己迫切的想知道呢?刘伯那张脸上,连皱纹缝里都表露着算计和得意,可恶得让人恨不能拿石灰在他脸上厚厚刷上一层浆把那些全都给遮住。
“刘伯啊,你可别吓我,即便你为了你的林子不管我内门还有我师伯在,白离师伯怎么可能不护着我?”
她笑了笑,眉梢却不自主的流露着淡淡的不安。
这些许的不安却让刘伯高兴坏了,他无声的笑,就像童话故事里的恶巫师,笑容丑陋而让人发麻。
顾以予语速微微加快,似在反驳他的笑:“不可能。”
刘伯哈哈笑了几声,嘲笑她的天真:“是啊,白离是想保住你,可是总有人不想看着你好过啊。”
她的表情一下子滞顿下来,好像有些弄不懂这些话的意思了。
“是执法殿?”她问出来。
刘伯却不想搭理她了,他闭上眼不再说话,松弛的眼皮扣下来看着没有一点生气。
顾以予不相信:“还有我师傅在,等他出关执法殿的人不敢拿我怎么办?不就是打伤一个外门弟子吗?我师傅只有我一个徒弟,几百个外门弟子怎么比得上我?”
刘伯还是不说话,死了似的安静的坐在那。
顾以予站了一阵,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了才有些慌乱的跨出了门。
过了一段时间,门外有人进来。刘伯睁开眼:“回去了?”
那人垂头应是,刘伯摆手让他出去,嘴里喃喃道:“还是年纪太小经不住啊。”说完,无声的笑了笑又闭上了眼。
顾以予脚步匆忙的奔回了屋子大力的关上门。
门外守着的人都被那声响亮的关门声弄得纳闷,他们都瞧着今日顾以予神色仓皇的跑了回来。之前在刘伯那里分明瞧着是刘伯被压制,怎么一会儿功夫情势就逆转了。
有了八卦话题大家便开始凑对讨论起来,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偶尔用视线扫扫被关了大门的屋子。
顾以予透过纸窗看清了外面的情景,终于累的不行的摊在椅子上。演戏神马的真的是太让人捉急又心慌了。
从接到张启的信开始她便在思考如何混出去,身后跟着一群人自是没办法。她想过用隐身符,但是隐身符通过不了玉竹林外的寨门。虽然她可以闭门不出,但门外的人会隔上一段时间来敲门确定她的存在。
和刘伯说要出去自是不可能,既然不可能那就要溜出去。
张启告诉她,内门很注重这件事,尤其是因为顾以予才下来没几个月就又犯了错,执法殿的大长老气得在主峰大殿里大声咆哮,连上官长老都没逃脱他口水的洗礼。场面非常的惨不忍睹。
白离师伯有一半的意愿是故意让执法殿大长老斥责的,主意是张启提的,就是为了配合顾以予好溜出来。
因而今日,她跑去刘伯那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做出被刘伯的话刺激的心神大乱的样子来迷惑众人。
她不知道自己骗过刘伯没有,她在玉竹林表现的和善不停的被她的怪癖和挑剔所破坏。众人眼里她始终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内门弟子形象。今日她说的话符合了自己一贯的风格,连带怀疑后表现的不安都是一个年纪不大涉世未深的外强中干的孩子应有的样子。
感谢曾经看过的小说,感谢不断在电视上重播的各类看得脑门疼的斗争剧。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她听到有人问:“顾师叔,你要不要红薯,我今天刚挖的。我吃了,很甜。”
是段晨。
顾以予慢腾腾的靠近大门,抓住手边的一张小凳子,估计了下力道,用力一扔砸向了大门。
声音太大,半晌外面没传来一点声音。
“滚。”顾以予沉着嗓子低吼出来,声音里面充斥着愤怒。
“顾,顾师叔,那我放在门口了,你想要就出来拿。”
她听着段晨放下东西,急急跑开的声音。没过多久外面就是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顾以予松口气,又抓起一个杯子准备扔,忽然又舍不得,想了想,把储物袋子里刘伯用过的一套的茶具拿出来开始往地上砸。
等砸完了她才舒畅的吐口气,老妖怪。
ps:能不能在毕业之前完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