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予运气不错,以她的年纪来说有现在的修为在修真界已是拔尖的了,然而她空有修为拿得出手的绝招却没有。准确来说她学习的东西大都是聚灵宗统一的教学成果,顾弈也没多教她些什么。
因而就干架来说顾以予欺负不了多少人,而且作为整天闷在家里的宅女能经常出门和人聊聊天已经算不错的了。
打架?顾以予不被打就是极大的幸运。
想通了,她捧着玉牌默然,对自家师傅马后炮的行为很是鄙视,早些教给她她还会下来么。教育娃娃要从小做起,她都十九了会不会晚了些。
虽是这么想她还是一字一句的仔细看,玉牌上面的内容看着没多大复杂,细细看来还很像顾弈说话的方式。看完了字她又去瞧招式,眼睛刚一瞄上里面的小人,一束光线‘咻’的射进她的额间。
若是旁边有人定会看到顾以予一脸呆滞的坐在树丫间,目光放空像傻了似的。
外表看是这样其实顾以予正吃惊到爆,她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顾弈的身影,顾弈一副高冷模样的瞥了她一眼:“现在才知道学,蠢蛋。仔细看好。”
说完也不理她的拿着一柄剑比起招式来,紫袍翻飞,动作流畅,剑式行云流水的一一映在她的记忆里。
“记住了吗?”忙完的顾弈背着双手问她。
顾以予忽然想起张三丰问张无忌的那段对话,她嘿嘿笑了两声正想学他说说看,眼珠子一转瞅到顾弈半眯着双眼瞪着她。心里一咯噔,咋就一个记忆段也这么凶残咧,一点子幽默感都没有,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白离师伯多好玩啊。嘟囔几句心下的念头被咽下:“或许大概可能,记住了。”
顾弈浑身发着光,好像有一圈圈光晕绕着他,明知道是段留的记忆。但熟悉的面貌熟悉的神情还是让顾以予感到委屈,想到自出关来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她就觉得自家师傅在就不会落成这样子了。
“以予,为师估计你出关后应是筑基大圆满了,不可因此自满,切记偷懒,待我出关后定会考校。”
顾以予还在委屈,猛地听到顾弈的话抬头一看,闪闪发光的顾弈正在一点点消散。
“仔细学了剑法,自己顾着自己。”
随着光圈的消失,最后一句话的话音也逐渐袅袅而去。
大大的眼睛慢慢恢复神采,她静默片刻鼻子一酸就有些想哭,不是一直走的高冷路线么,怎么忽然大转变变成当世好师傅了,害她都想哭了。
顾以予缓了缓,待心情平静了些才开始回想剑式。
也不知怎么回事,来了这儿,她那没什么脑存量的脑子竟然好用的没办法,记忆力那叫一光速进步。顾弈明白她没什么耐心,在玉牌里刻得内容提炼核心留下精辟,用尽心思好让她学。
她回顾了两遍剑式确定没有漏掉的后一手握住玉牌一手伸出两指沿着玉牌顶端往下滑动,手指滑过的地方变成了光滑一片。等玉牌上不见任何东西后她又揣回了耳坠中,师傅给的都是好东西不能用完就扔,留着以后自己用。
顾以予深感自己良好的发挥并实行了节约这一美德。
弄好一切后她估摸自己也该回去了,哪有散步散一整天的。
顾以予跳下树围着树干转了几圈,好不容易找着了来时的方向,无奈的叹气,路痴伤不起。
草屋摇摇欲坠,稻草铺的房顶东一撮西一支杂乱无章冒出来,被雨淋日晒后留下的黑色痕迹上长着些不太茂盛的青苔。
门口蹲着一个人,缩成一团看着瘦瘦小小发育非常不良的样子。
顾以予想起第一次看到段晨时候,男孩畏缩的缩着肩膀站在开着金灿灿丝瓜花的院子里,胆小又阴郁,让她一眼就不喜欢。
第二次是在道场边上,他被她撞到她想去拉他却被一巴掌拍开,一点也不想和她沾上关系的样子。
第三次也在道场,男孩大声的质疑,恶意的批判都让她对他没什么好感。
而昨晚的对话却看到了他作为少年本性的一面,又有其他人对他的排斥不禁让她产生了那么一丝丝兴趣。
不过也仅限于一丝丝罢了,虽然谈话不错但本质上他和她都算不上亲近,在顾以予如今的生存法则里,明哲保身才是王道。
她走过去,段晨察觉到她抬起一张半边肿的老高的脸,因为脸肿,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红色的血丝在脸上隐隐能见。
饶是自认见多识广的顾以予看见了也是倒抽一口气,她从小被爸妈宠着,两人一直互相扮着红脸白脸,一方有人要揍她另一方紧赶着来护着。来了修真界也是被顾弈打心眼儿里疼着,即便后来不停受伤但她一想到自己都好几十岁了心里多多少少也平稳了些。
可是眼前的少年是真正的青少年啊,在她那会儿可是个孩子,根深蒂固的思想里大人欺负小孩就是个错。
“怎么回事儿?”她没忍住的问。
段晨笑,牵扯到肿着的脸疼的他哎呀哎呀的叫出了声。
顾以予拢了拢眉,不出声的看着他。
“踩了石子儿摔了,还有,顾师叔,我摔得时候没留神,把你,把你的书给弄坏了。”段晨不敢再笑,哆嗦几下把搂在怀里的书高高举到顾以予面前。
书被撕成了两半,一半的上面破损不堪,一看便知道是被人弄得。
顾以予心头冒火,嘴里冷哼一声:“能摔成这样还真是厉害啊。”
书是张羽给她的,不管怎样都是她必须的怎么拿来就得怎么还回去的,被损坏了她如何对得起她。
她推开挡在身前的段晨,一脚跨进草屋,屋内的人闲散的靠在墙壁上,瞧见她不善的进来眼底都带着戒备。
“我只问一句,书是谁弄坏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但压抑的氛围迅速的弥漫了整个空间。
顾以予是真的恼了,她凉凉的扫过在场的六人,没什么温度的眼神让他们都吓得心头一跳。
顾以予是不会知道自己就这么一眼就能让人吓一大跳,殊不知和顾弈等人呆久了,顾弈他们身上的那份威严自己也沾染了些,隐约的有了上位者的威势。
“顾师叔的话问的不大对,刚才晨娃子不是自己承认了是他摔坏的?”角落里有个看着三十多岁的女人忽然说道。
顾以予瞥了她一眼,隔空抓起段晨放在门边的剑掷向她,剑笔直的飞向那女人,剑尖抵着她脖子才停下来。
顾以予动也没动,扔了剑站在原地重问了一遍:“是谁做的。”
在场的人都被她刚刚的举动吓到,尤其是脖子上正抵着一把剑的女人,她是三十岁才筑基四层修为,但在玉竹林也是一个人物,连王大汉这等莽人都不敢轻易得罪她。
顾以予被赶下来按惯例都会带上禁锢锁,禁锢锁的威力众人皆知,再厉害的嗯都得备受折磨。她一直以为顾以予被禁锢锁压制修为没多厉害,即便上次在道场也认为是她为了压场拼尽全力,否则怎么会一连几日闭门不出蓄精养神。
玉竹林的人之所以还会一如既往的待她有礼大多是因为对内门的畏惧,还有的就是刘伯很早就告诫过他们顾以予和以前被赶下来的弟子身份上的不同。顾以予是长老的亲传弟子,是继承师钵的人,是肯定会回去的人。
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幕推翻了她的肯定,打破了玉竹林对顾以予所有的猜测,带上了禁锢锁怎还会如此厉害?尽管她的修为低也不可能会被带上了禁锢锁的人轻易用剑抵住了脖子。
顾以予的做法显然威慑住了他们,开始有人用余光盯向王大汉。
顾以予冷笑,直直的看向他。
王大汉被她看得冷汗直冒,或许是被逼急了,脖子一梗‘唰’的站起来:“是我做的。”
“看着很理直气壮啊,觉得你自己做的很对?”顾以予看着他就烦,恨不能抽他一顿。她也没忍住,手一抓,被抽出了剑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剑鞘飞到她手中。
她几步走过去抡起剑鞘用力的朝他身上挥去:“做的理直气壮答得理所当然,你他娘的真当我不存在啊。”
“做了错事不下跪赔罪道歉还给我站起来顶着,你妈没教你几本礼貌啊?”
“你丫的是吃什么激数长大的,肥的快像头熊了,打得姑奶奶我手都疼了,不知道减肥啊?”
“这么大个人还欺负小孩子,你脑子是被狗吃了尽干蠢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有头无脑说的就是你这个蠢货……。”
草屋里噼里啪啦的响着顾以予乱七八糟骂人的话,她手也不停地抡着剑鞘就打,打完左边打右边,打完上面打下面,要不是最后花裤子被吓得撒了尿空气里散发着奇怪味道刺激到她的嗅觉,她说不得会失手打下去把人打死。
到最后,王大汉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身上到处都是伤几乎没有一块好肉。顾以予扔了剑鞘,垂下眉眼活动了下手腕。
一直抵在别人脖子上的剑也‘哐当’一声掉下来。
女人的眼里满是惊恐,话也说不出一句。
顾以予转身,面无表情的拿过段晨手里的书除了草屋随意寻了棵树跳了上去。
而一直拿着书稳稳的手一瞬间颤抖起来,顾以予咬着发白的唇,手腕上的疼痛远比不了内心的害怕,自己刚刚差点打死人了……
这一刻,一直在心底努力维护的某一处地方裂开了缝出现了破纹,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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