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城外的小镇子上,还是那没有伙计的客栈,掌柜的正低头娴熟地盘算着收到的账目。今天小店的客人十分少,空荡荡的大厅里就坐着一桌客人,除了琉璃正在不停的大吃特吃,其他人似乎都没什么胃口。
“严大哥,我去上面给芦花换药。”王嫣儿见气氛有些尴尬,小声开口对夏孤琰说。
“嗯。”夏孤琰点了点头,神情还是十分忧愁。
王嫣儿问掌柜的要了一盆热水,轻声上了楼,本来她是不太愿意和这狼妖共处的,但是见夏孤琰一筹莫展的样子,就想快点弄醒芦花,好让她告诉大家线索在哪。
她蹑手蹑脚地解开芦花身上的绷带,狼妖的愈合能力要比普通人快得多,巨大的伤口已经结了痂。
“唔……”芦花蹙眉轻轻哼唧了一声,吃力地翻了个身,微微睁开琥珀色的眸子。
王嫣儿吓得赶忙退后了几步,生怕眼前的狼会跳起来咬她。芦花满怀敌意地看了她一眼,吃痛地翻身坐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灰白色的毛,变成了女子的模样。
王嫣儿早就吓得不敢动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也不敢大声叫喊。
“凌轩……”芦花低吟了一声,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嘴里念念叨叨:“凌轩……我要去救凌轩。”
她环顾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突然从开着的窗户跳了出去,等王嫣儿反应过来的时候,芦花早就没了影子。
“不……不好了!”王嫣儿连忙大喊,众人闻声赶了上来。王嫣儿瘫坐在地上,指着敞开的窗户道:“芦花她,芦花她跑了。”
夏孤琰赶忙跑到窗户边,芦花早就没了影,他转身对众人说:“她受了伤,应该走不了多远,龙牙你和琉璃去追芦花,我和嫣儿回黎明城打听一下消息,到时候在镖局汇合。”
“嗯,那我们赶紧收拾收拾动身吧。”众人兵分两路,朝着黎明城而去了。
芦花循着记忆中黑衣人的味道,踉踉跄跄往黎明城方向跑去,胸口的伤口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她深知以自己现在的状态,与那黑衣人一战是毫无胜算。但失去凌轩的痛苦,让她没有了理智,因为爱所以要去,因为恨所以必须有个了断。芦花奋力奔跑着,琥珀色的眼眸变得煞红。
到了黎明城,已经接近傍晚了,芦花循着气味来到一处宅邸前,这宅邸很大,天还没暗下来,却透着一股幽暗的邪气,芦花见到了那日掳走凌轩的马车停在了门口。她绕着府邸转悠了一圈,摄人的煞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芦花壮了壮胆,翻墙进了宅邸之中。
只见这诺大的宅子竟空荡荡的没有一个护院,院子里的气氛变得凝重了起来,芦花谨慎地走着,生怕中了什么陷阱。
“哟,小狼妖,命这么大,还没死呢。”一个高深莫测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芦花戒备地后退了几步,手中的利爪已然呼啸而出。她故作镇定地问屋子里的声音:“凌轩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凌轩?”那邪魅的声音似乎带着嘲笑与戏谑:“凌轩不是早就回家了么。”
“回家了?”芦花自言自语了一句,想要转身离去。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几道黑雾从屋子中飞了出来,牢牢缠住了芦花的四肢和脖子,芦花想要挣扎,但黑雾紧紧勒住了芦花的脖子,似要将她的脖子硬生生地勒断,她渐渐失去了意识,双手垂了下来。
“等等,”另一个冷漠的声音开口道:“留她一命。”
“为什么,留着她只会碍手碍脚。”黑雾的主人似乎有些诧异。
“把她丢进斗技场,送给言若兰玩玩。”
“是,太子殿下。”
…………
芦花再度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然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窖之中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还有混杂在一起的血腥味和妖气。芦花被关在一个铁笼子中,由两个拿着长矛的卫兵把守着。她朝四周张望,只见这个地窖之中有很多个铁笼子,里面都关押着人和一些凶猛的野兽。
“喂,你们两个看紧一点,别偷懒。明天她可是要和那个言若兰打的,要是死了的话,你们两个提头去见太子。”一个巡查的士兵吩咐着那两个守卫。
“她?”那两个守卫打量了笼子里病态奄奄的芦花一番,轻蔑地笑笑说:“哎哟,这估计报幕的没说完话就被言若兰打死了吧,明天的决斗又没啥看头啰。”
“嘿嘿,没见识。”那巡逻兵嗤笑了一声,道:“你们别看她瘦骨嶙峋的,她可是真正的妖哇。”
“妖?”那两个守卫有些惊讶,其中一人用长矛柄捅了捅芦花的腿,芦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喉间发出一阵低吼,她将手伸到笼子外面,尖利的爪子在二人面前胡乱挥舞着。
“哦哟真是妖。”那用长矛捅她的士兵有些害怕,退远了许多。
这时,凌轩面无表情地带着几个笼子进来,里面装着不少山精野兽。芦花见凌轩还活着,顿时露出了笑颜,她结结巴巴地喊着:“凌,凌轩。”
凌轩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吩咐那几个守卫道:“放了她。”
守卫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十分为难,凌轩再次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放了她。”
“凌,凌轩,你……你是来,救救我了,吗?”芦花显得有些激动,双手抓着笼子的栅栏。
“凌会长,这……”守卫面面相觑,不敢轻易乱动。
“放了她。”
见凌轩这般坚持,那几个守卫也只好照做了,芦花出了笼子,兴奋地跳到凌轩的身上,眼中含着泪花:“你……你没死……太,好了!”
凌轩用力推开了芦花,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芦花被猝不及防地推倒在地,皱眉痛苦地捂着胸口,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从她的指缝溢了出来,芦花有些委屈地看着他,似乎不太明白他说得话。
凌轩微微皱了皱眉,但神情转瞬即逝,很快他又恢复了冷漠与平静,开口道:“没听清么,还不快滚。”
芦花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拉起他的手,结结巴巴地说:“凌,凌轩……我……我要,和你……一,一起……离开……”
凌轩冷冷地甩开她的手,厉声责骂道:“我不想再见到你,滚!”
“你就那么讨厌我啊……”芦花低下头嘀咕了一声,背过身去十分难过地往外走去。她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斗技场的小门,突然捂着胸口猛吐了一口血,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的泪水如同洪水一般决堤而出,顿时爬满了整个苍白的脸。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哭,她不知道心里的难受比伤口的疼痛来得更加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