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轩等了许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雨也渐渐停了。他骑上马,在漆黑的树林中摸索着前行,这次运镖的运气真是糟透了,本想急着赶路,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天气。马儿在泥泞的道路上小心翼翼地行驶着,凌轩仔细地辨别着前路的方向,眼下他只想找个地方住下来,等天亮再赶路。
一道火光从前方亮起,照亮了树林的一小片地方,凌轩顺着火光望去,只见芦花举着火把在前方慢慢走着,她似乎很怕火,但又担心火把会被风吹灭,只好一会用身子挡住吹来的风,一会又将火把移开。
凌轩见到芦花,赶忙骑马追了上去:“芦花姑娘,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林子里做什么?”
“我……我……找了火把,给你,引路。”芦花依旧结结巴巴地回答。
凌轩觉得十分疑惑,于是问她:“芦花姑娘,你为什么要帮我?”
芦花红着脸,神情有些娇羞地回答:“因……因为……我……喜欢,你呀。”
凌轩皱了皱眉,仔细回忆了一番,记忆中并不认识芦花这个人,他觉得更莫名了,继而问她:“你为什么要喜欢我?”
“因……因为……你,笑起来,好看。所以……我……我喜欢,你呀。”
凌轩微微一愣,这算什么理由?他无奈地说:“笑起来好看的人多得是,你为何就喜欢我?”
“我……我偏偏……偏偏……就喜欢,你不行……吗?”
凌轩觉得与她说话十分吃力,也懒得与她再争论什么。他看了看四周,是一片漆黑的茂密林子,心想这芦花姑娘一个人走在路上也不安全,于是对她说:“这样吧,你与我同行,等到了镇子上就别再跟着我了,可以吗?”
芦花露出纯洁的笑容,尖尖的小虎牙十分可爱,她激动地结结巴巴道:“可……可以吗?我,我能,和你同……同行吗?”
“来吧,上马。”凌轩伸出一只手,将她拽上马来,有些温热的胸膛贴上芦花潮湿冰冷的后背,凌轩微微一愣,开口道:“你怎么还穿着那件湿衣服?”
“我……我,没关系的。”芦花红着脸回答。
凌轩下了马,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递给她道:“去那边把湿衣服换下吧,着凉了可不好。”
“我……我,没关系的……啊……那个……你,不会冷吗?”芦花想要开口叫他的名字,但发现自己不知道他叫什么。
“你不会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凌轩。我是个男人,不会冷。”凌轩将自己的衣服朝她面前送了送,拿过她手中的火把,十分纳闷地倚在树干上。
“凌轩……凌轩……”芦花念念叨叨地翻下了马,钻进了一旁漆黑的树丛中,迅速换好了衣裳,走了出来。凌轩这才发现原先送给她的银子,被她串成了一串项链,挂在了脖子上。他暗自蹙眉,心想着这姑娘的一连串举动着实让人看不懂,不会是失心疯吧?
两人依旧上了马,慢慢吞吞摸索着前进,一路无言,空气沉闷得让人有了困乏的疲惫感觉。凌轩自是内心万分纠结,这个有些结巴的奇怪姑娘为何对自己如此上心,时不时就来纠缠自己。芦花则贴着他的胸膛,万分幸福地坐在马上,时不时还微微扬起笑意。
走着走着,两人进了一个小镇,镇子不大,只有一条街。隐约亮着灯的小客栈,破旧的招牌很久没擦过了,里面的掌柜真无精打采地支着头打瞌睡。
凌轩下了马,走进去轻轻推醒掌柜的,看了看门外站着的芦花,道:“两间房。”
“哟,客官,真不巧,本店只剩一间房了,要不你们凑合住呗。”掌柜看了看凌轩,又看了看门外的姑娘,十分为难地回答。
凌轩犹豫了一下,取出钱道:“给那边的姑娘来一间房。”
“行。只是这位客官,这里可就我们一家小店,您要住哪呢?”掌柜见了钱,自是热心了起来。
“这个没关系,给那位姑娘就行。”凌轩回答得很干脆。
芦花站在屋外听他这么回答,赶忙跑进来对凌轩说:“凌……凌轩,我,我可以睡……睡外面的。我……我不怕,冷。”
凌轩笑了笑,神态轻松自然道:“如果我让一个姑娘睡外面,我还是个男人么?”
芦花沉默了半晌,突然红着脸道:“那我……我们,可以……一起,睡的。”
凌轩一愣,顿时觉得有些厌恶她,冷冷拒绝道:“用不着,我会自己想办法找地方睡的。天亮之后别再跟着我了。”
芦花闻言,神情有些失落,她沉默了半晌,似在思考。
“那……那,还是你住在,房间里,好了。你们人……你们,才用住,房间。我……我,用不着……我……找个……树……就能,睡着了。”芦花十分吃力地说完了这句话,不舍地看了一眼凌轩,然后转身飞快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凌轩一愣,赶忙追了出去想要叫住她,但已然看不见了芦花的踪影,他望着茫茫的夜色,心里有些懊悔,忍不住担心起那个奇怪的芦花姑娘。
“客观,您还住么?”原先站在一边不吭声的掌柜走了出来,询问垂头丧气的凌轩。
“住,住吧。”凌轩罢了罢手,叹了一口气走进了店中。
“呵呵。”掌柜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也不多啰嗦。由于客栈里没有小二,掌柜亲自引他上了楼,还给他打来了热水洗漱一番。凌轩毕竟也是太累了,没再多想芦花的事情,他将那精巧盒子放在贴身的位置,自己则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芦花站在茫茫夜色之中,呆呆地望着店里微弱的灯光。她轻轻翻上了客栈的屋顶,寻到了凌轩所在的房间,轻轻推开窗户趴在他的窗台上,用十分宠溺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又生怕他会着凉,贴心地关上了窗户,自己则纵身轻跃到客栈的屋顶上,蜷缩成了一团,没过一会也沉沉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