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正想与萧念叙说他离开之后的际遇,豪华马车上的女子撩开了珠帘,探视外面的情形。她似乎并不想有人来救她,美丽的眼眸里透着深深的寒意。看到萧念,她十分厌恶地瞪了他一眼,重重地甩上了马车车门上的珠帘。
萧念赶忙单膝跪地恭敬道:“此地时常出没盗匪,凶险万分,让北燕公主受惊了。”
“慕容氏乃区区北燕质子,论不上是什么公主,有劳萧大人费心了!”冷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愤怒,这美丽的北燕公主似乎十分讨厌萧念。
“萧大人,质子是啥呀?”蔷薇偷偷问萧念,岂料被坐在车上的慕容雪羽听见了,她撩开马车的门帘,走下车来一眼不眨地盯着萧念,解释道:“质子,就是两国和平交易的筹码,表面上一国有人质在手,另一国便不会轻易挑起战争。然而被送去当质子,又怎会有以一人之力权衡整个国家利益的价值,质子一说,简直可笑。”清脆的声音透着凄然与悲愤,仿佛是在反抗自己成为棋子的命运。
“那若是挑起战争,质子会怎么办?”蔷薇天真地望着眼前的美人,似乎十分期待她的答案。
“呵呵……”慕容雪羽凄然一笑,转身抬脚轻盈地迈上马车,轻蔑地别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萧念,冷冷地说:“若是一个筹码没了利用价值,只会被丢弃被毁掉,又或者像我母亲那样,受尽屈辱,最后子女依旧沦为质子,生生世世永不翻身。像我这样的人,活着已经不能算是活着了。粉身碎骨,又有何人记得?早知如此,还不如被那帮强盗掳劫了去,也用不着背负那么沉重的命运。”
“公主,注意你的言辞,你是北燕国的公主,你的身后,还有千千万万的北燕百姓!”萧念站了起来,厉声提醒道。
慕容雪羽眼中泛起了泪光,她冷冷地笑了,犀利的眸子在次扫向萧念,她气势十足地质问道:“那萧大人又为何要鬼鬼祟祟跟在我的马车后面?”
“臣只是……”萧念一时语塞,低下了头。
慕容雪羽情绪有些激动,听得出来她的声音也在跟着颤抖:“我记得我的使命,用不着萧大人提醒,我的出生就已经决好定了我未来的路,即使再难,我都会独自走下去!”她叹了一口气,语气渐渐柔和了下来:“萧大人往后不用跟着我了,我不会逃,也逃不了……”
“公主,我不是这个意思……”萧念皱了皱眉,脸上露出十分为难的神情。
慕容雪羽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也用不着你护送我上路,你毕竟是皓月国的朝廷命官,与我走这么近不太合适吧!”
“臣只是担忧公主的安全。”萧念别过头,不敢去直视慕容雪羽的目光。
慕容雪羽凄然一笑,心如死灰:“我的生死早就不能由我自己决定了,安不安全又能如何?说是为了百姓,说是为了国家,可我又能做些什么?”她突然激动地朝萧念大吼:“我皇都护卫队连十来个山贼都打不过,可想而知我这个公主在大家心目中是何等地位!我不知道哪日会横死在哪一国的深宫,到那个时候谁还记着我?北燕的百姓会记得我吗?父王会记得我吗?你……还会记得我吗?”
“公主既然不愿意为命运所布,为何不试着去反抗,既然不愿意当质子,那就不当好了啊。”蔷薇见她大吼大叫,想要安慰她几声,便十分单纯地开了口。声音不大,却令二人都为之一怔。
“粗俗愚民目光短浅。”慕容雪羽恢复了原来冷艳的形象,十分轻蔑地瞥了一眼蔷薇,冷漠中夹杂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悲伤神色,她摸不清来由的说了一句:“若只当个粗俗之民,为斗米折腰,侍一人左右,伴一人终老,风雨同舟,也没什么不好。总比这笼中金丝雀,徒生金羽,却无展翅之空。”
蔷薇十分认真地回答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想飞就飞呗。纵知自己身微力弱,不试着去碰撞牢笼,又怎能展翅翱翔?”
慕容雪羽诧异地看着蔷薇,眼中满是赏识,她没有想到蔷薇会说出如此叛逆命运之言。像是看到了一面印着自己真实容颜的明镜,心如同平静的湖面突然泛起了波澜。
她沉默了半晌,似乎做了十分久的思想斗争,继而又转身凄然道:“罢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一个弱女子,又能逃到哪里。”她并不急着走进马车,似乎正等待着萧念的答案。
萧念没有说话,站起身来缓缓走过去,目光直视着慕容雪羽,坚定地伸出了手。
“这个世界,总是需要有人站出来拯救,总是需要有人牺牲,但我绝不容许那个人是你,慕容雪羽。”萧念认真地注视着慕容雪羽,柔声说:“总是以为你是娇柔的金丝雀,身在皇宫比在哪里都合适,我不舍得你跟着我风餐露宿,天天过着担惊受怕的逃亡日子。但我更不舍得你背负着那么重的担子,独自在深宫之中孤寂消亡。我曾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而如今你说那里是牢笼,那就由我与你一同冲破那牢笼,从今往后,天涯海角任你翱翔。我必与你,常伴左右。”
慕容雪羽闻言,顿时泪如泉涌,她张开双手纵身跳到萧念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大哭起来,她抽泣着说:“笨蛋,我想要的东西你给的了,只有你能给!”
“对不起。”
“不准说对不起,我不听!”慕容雪羽将头上的金饰面纱统统扔进了烂泥之中,拥着萧念破涕而笑毫无顾忌地与他激吻起来。夕阳衬着她的侧颜,美得让人心醉。虽然周围是一片狼藉的烂泥地,但在两人心中这里是最美的风景。他们紧紧拥吻在一起,暗暗许下相伴一生不离不弃的誓言。
“诶?你们两早就认识的啊……”蔷薇顿时思想有些脱线,过了好久才反应了过来。她有些纳闷地坐到马车上,托着下巴地看着相拥亲吻的两人,心里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