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腾的漓江将皓月和北海隔在大江的西面,东边则是黎国。黎国素以漓江作为屏障踞险而守,千百年来虽内乱不断,但极少有外寇入侵。由于皓月广开贸易之路,北海国商人将昆仑的造船术带回了北海,得到造船术的北海国,渡江偷袭了黎国。黎国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很快便重整军队愤然反击,经过几番缠斗,两军都未占得便宜。北海国王不想如此毫无结果地撤兵,两军就此相持不下。
现下已是寒冬,夏孤琰的军队已经一连走了三个月,皓月与北海国的交界处是一片巨大的荒漠。过了荒漠,便是漓江。严冬的风伴着凌厉的寒气,把将士们的脸抽得通红。荒漠的土地虽然没有结冰,但地上的沙土已经被冻得僵硬。干燥的寒风无情地灌入棉袄中,寒冷直刺入骨髓,四肢被冻得又酸又痛。稀薄的空气让人忍不住张开口喘息,跑起来,浑身的内脏都在发疼。手中的兵器好似千斤重,麻木的手早已冻得僵硬。沉沉的军靴如同灌了铅一般,毫无知觉的腿脚艰难地挪着步子。行军速度变得缓慢极了。
夏孤琰驻军休整了几日,又再度出发。穿过荒漠,沿着北海国边陲又走了些时日,便到了北海国在漓江畔建立起的渡口。北海国是战斗民族,崇武不崇文。在这里,只要有实力,女人是可以封爵食俸,北海国所有国民不论男女皆可参加武举,不论男女老幼都可以从军打仗。
安营扎寨没多久,北海国便派莹白石战爵虞焕前来求见。虞焕是北海国人民十分爱戴的战爵,也是唯一一位受勋成为战爵的女子。对于北海国的人民来说,战爵是最高的殊荣,只有通过重重考验,站在北海国顶峰之人,勇士中的勇士才配被封为战爵。北海国目前只封了三位战爵,一位是黑曜石穆毅,一位是天青石夜玄,还有便是这莹白石虞焕。北海王此下派战爵前来迎接,想来也是十分重视夏孤琰。
虞焕身材十分高大,虽是女子但有着男子一般结实的肌肉。她拥有北海人特有的碧眼,面容英气严肃,器宇轩昂。她身穿黑色的寒铁甲,半张雪牛皮搭在了肩头,壮实的手臂和膝盖都裸露在了风雪中,巡营的将士光看着就觉得十分冷。她将自己的战锤交给随同而来的几名士兵,看得出来那锤子十分的重,几个士兵吃力地扛着。她脱下脏兮兮的皮质手套,理了理棕灰色的乱发,不失恭敬地进了营帐。
夏孤琰已经和几个将领候在了帐中,虞焕一来,便单膝跪地道:“北海国莹白石战爵虞焕,特奉国王之命,前来请神勇大将军前去军营商讨战事。”
夏孤琰赶忙扶起虞焕,道:“怎敢劳虞大将军亲自前来。”
"吾主得知神勇大将军前来助阵,十分感激。故特命卑职前来,生怕怠慢了将军。”虞焕虽外貌粗犷,但语气十分谦和,恭敬中又不失气势,是个十足的女中豪杰。
夏孤琰点点头,道:“请虞将军先行回去,吾准备片刻便来。”
虞焕点点头,行了个礼,大步走出了营帐。诸将领无不赞扬她不怒而威的气魄,让人折服。夏孤琰也认同地点点头,投去赞赏的目光。
夏孤琰应邀前去北海军营,北海王、龙佑琪琪、天青石战爵和莹白石虞焕已然候在了帐中。他看了一眼出席战事会议的几人,看这架势,北海王对黎国是势在必得。
“皓月国神勇大将军夏孤琰,拜见北海国主,愿国主福寿安康。”夏孤琰行了个大礼,十分恭敬地说。
北海王连忙上前扶起他,道:“神勇大将军快快请起。大将军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谢国主。”夏孤琰微笑着与他客套了几句。
“大将军,本来吾北海之战是不该劳烦皓月的,只是如今战事相持不下,实在盼将军能助吾一臂之力。”北海王也不啰嗦,开门见山道。
夏孤琰笑了笑,道:“实不瞒北海国主,吾此行前来,是为了劝和尔与黎两国之间的关系,希望两国能暂且停战。”
“停战,怎么可能!”站在一边看起来有些浮躁的青年讲话了,那人便是天青石夜玄。
虞焕十分厌恶道:“天青石,注意你的言辞!”
夜玄丝毫没将虞焕放在眼中,挑衅道:“莹石将军莫不是惧了黎国?若是心生畏惧,何必当什么战爵,不如回家嫁人生子,将位置让给其他无畏之人。”
夏孤琰顿时对眼前这狂妄青年十分排斥,心想这德行是怎么当上战爵的。虞焕也被他说得又气又恨,她理直气壮地辩驳道:“天青石!吾等身为战爵,为得是保护北海国人民不受侵犯,吾等拿起武器是为和平而战,而尔肆意挑动干戈,是何居心!”
“二位战爵莫要再吵了,且听听神勇大将军是怎么说的。”北海王见他们二人即将要吵起来,有些愠怒地打断二人。
“实际上劝说之言,我已与龙佑公主说过。两国交战,只会祸及无辜百姓。耗财耗力,百害无利。”
夜玄立即反驳:“怎会无利,那可是一大片的疆土,足够供吾北海国民安稳富足生活了。”
“那黎国的百姓呢?你打算如何处置?”
龙佑琪琪示意夜玄不要再说话,夜玄只好悻悻闭嘴。
夏孤琰见夜玄不再说话,便接着道:“杀戮只会带来更多的悲剧和贫苦,侵略他人得来的只不过是浅微的物质。只有用自己双手创造出来的,才叫幸福。”
虞焕十分赞同地跪下祈求北海王:“陛下,神勇大将军字字珠玑。吾等自出征以来,已经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现下里人民的生活也日渐窘迫,若再战下去,恐怕百姓受灾。请陛下三思。”
北海王毫无主张地看了一眼龙佑琪琪,盼望她能说一些话。见龙佑琪琪保持缄默,他便幽幽开口道:“大将军且先回去,容朕想想再作决定。”
夏孤琰本还想说什么,见虞焕无奈地摇头,也只好作罢。看着北海王六神无主的样子,战爵与战爵之间的争执,北海国看似表面平静,实则波涛暗涌。究竟是什么原因,将这个原本纯洁团结的战斗民族,搅得浑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