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大陆历二百二十六年,由诸皇子组成的反乱军同盟最终在夏孤琰的讨伐和夏孤辰的守卫下,最终土崩瓦解,经历了整整三年的内乱被平定了。
那曾让人称颂的皓月七子,最终在自相残杀中,生还了二人。年迈的老国王也因此一病不起,皓月江山风雨飘摇,国外列强虎视眈眈。眼看就要亡国之际,老国王毅然决然将兵权尽数交给了夏孤琰。
担忧夏孤辰不服,老国王将他传至榻下,他已然病得起不了身,只弱弱地招手道:“辰儿,来朕身边。”
夏孤辰神情凝重,慢慢走过去,道:“父王,唤儿臣来,可有何事?”
老国王艰难地坐起身来,摒退了周围的侍从。他握着夏孤辰的手,老泪纵横,他话语有些不连贯,但依旧语重心长地说:“辰儿,七兄弟中,数你最为仁慈善良……咳咳……”没说几句话,便咳得前仰后伏。
“父王,您刚经历了丧子之痛,身体还未痊愈,不要勉强。”夏孤辰轻拍他的背,蹙眉劝道。
“好不了了……”老国王摇摇手,虚弱地问:“王妃身体可好些没?”
“斓曦伤势倒是愈合了,只是腹中孩儿没保住……心情有些抑郁……”夏孤辰面露难过的神色。他苦守孤城,奋力反抗,夏孤风见屡攻不下,假降暗算于他,龙佑斓曦挺身而出,为其挡箭,岂料腹中已经有了他三个月大的骨肉。
“那些个逆子……咳咳……”老国王眼角溢着泪,老迈的声音似在发表遗言:“辰儿,我知道你一直为舒大小姐之事埋怨于我,但你今后可要好好待那龙佑公主。”
夏孤辰点点头,道:“孩儿记着了。”
“辰儿,我知你自小都不爱与人争斗。你琰弟尚且年幼,涉世未深,对朝纲也并不熟悉。但他是块好料子,你一定要尽心尽力辅佐他,让他成为皓月史上的明君。”老国王紧紧握着夏孤辰的手,浑浊的眼睛带着期盼紧盯着夏孤辰,没一会儿,又剧烈咳嗽起来。
夏孤辰一愣,另一只为他拍背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他虽然知晓父王本就有意将王位传于七弟,但听到他此番言语,心中为自己深感不值。他有些惶恐地看着眼前老迈的国王,忍不住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眼前的人真的是自己的父亲么?为了一纸条约而不惜葬送自己一生幸福之人,是自己敬爱的父王;整整三年,苦守王城甚至连自己的骨肉都没保住,为了皓月百姓,为了战后重建,他不眠不休,甚至无暇照料因为自己受伤流产的妻子。而如今却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多么讽刺!
“水……”老国王摇着手,紧紧揪着夏孤辰的衣裳,不停地咳嗽道。
“父王……”夏孤辰眼中噙着泪,跑过去端起水来,他内心挣扎了一会,还是在水中投了毒。他表情十分为难,犹豫着说:“父王喝水。”
老国王叹息了一声,看着那碗水,泪流满面道:“辰儿,我知道此事对你十分不公,要怨就怨我罢。你父王我反正命不久矣,来日死与今日死又有何异。”说罢,一口将有毒的水饮尽了。
夏孤辰诧异地看着老国王明知有毒还喝了下去,十分惊慌失措,他后退了几步,跪下失声痛哭道:“对不起,父亲……实在是因为你逼我的……父亲,莫要怨我……”
老国王同样噙着泪,他硬撑着疼痛,断断续续道:“孩子……莫要再错下去了,也不要再为难你琰弟了……可否再……叫我一声父亲……”
“对不起,父亲……”隐忍在心中的负罪感终于爆发了出来,夏孤辰跪着走到老国王的床前,伏在他怀中像个孩子一般痛哭。
“傻孩子,父亲不怨你……”老国王轻抚着他的头发,安祥地闭上了眼。他最终用自己的生命阻止了又一场手足相残的战争,挽回了夏孤辰尚有的良知。
这时,内侍监总管和夏孤琰进来了,见到老国王死,并未太多怀疑。国王驾崩按国丧发,举国哀悼。由于老国王并未立下遗嘱,皓月国再度大乱,朝中众臣分作两派。丞相太傅之类的顾命大臣支持以仁德著称的夏孤辰为新王,而几个手握兵权的大将和一些年轻的上进官员,则主张拥立夏孤琰为国王。原本与夏孤辰交好的舒家,居然也一反常态地选择支持夏孤琰。毕竟手中没有兵权,只靠几个老臣,怎能夺得皇权?夏孤辰显得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
龙佑斓曦差人密信给了北海王,苦苦哀求他出兵支援自己的夫君。然而夏孤琰勇猛之名早已传彻北海,北海王自然不愿趟这浑水,当时北海年仅十五岁的小公主龙佑琪琪献计,设计挑唆北燕进攻皓月。这样,为了保全江山,必须有人带兵迎战,必须有人登基为王。果不其然,夏孤琰主动要求夏孤辰登基为王,自己则身为三军统帅,前去迎敌。
但此计最终获利者却是北海,经过龙佑琪琪细密的分析,夏孤琰善持久战,而北燕若强攻不下,必然与之相持。两国久战必衰,北海便可坐拥渔利。然而,她远远低估了夏孤琰,也远远低估了夏孤辰。两兄弟配合得亲密无间,大败北燕之时,皓月已经繁荣强大得让人不敢轻易出兵侵扰。经此一役,夏孤辰的江山已然坐稳,而夏孤琰的地位,也再无人能撼动。
怀着对老国王的愧疚之心,夏孤辰在宗庙暗暗起誓,立志成为一个名垂青史的千古明君。经由他的努力,果然皓月国如同奇迹一般重生了,而背后隐藏的真相,似乎没有人再愿意去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