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国附属北燕蜀地,原本这里是繁华的大森林,因为连年大旱,变得一片荒芜。光秃秃的参天巨树,树枝上没有一片树叶。到处都是枯死的树和荒草,木头被风吹的开裂,行成了诡异的枯木树林。原本充满鲜活生命的绿地,变成了枯萎昏沉的棕黄色。风一吹,更是卷起了一阵黄沙。
“树精爷爷,你振作点!”光秃秃的土山坡上,两个衣衫褴褛的人。蔷薇眼睛通红,无力地推着身边的老人,嘶哑的声音艰难地从喉间发出。
“呵呵,好孩子,我怕是真的撑不到下雨的那天了……”树精化成了人形躺在地上,干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皲裂的嘴唇中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不,树精爷爷,你一定要撑住,天一定会下雨的,就快了……”蔷薇脸上布满了尘土,干裂的嘴唇里嵌满了黄沙,原本一袭鲜嫩的绿衣已经成了枯黄的深棕色,通红的眼睛也早已哭不出任何眼泪。
“呵呵,孩子,活在世上,总会死的。我已经将种子埋进了土里,等到下雨的时候,种子就会发芽,生命才会得到延续。”老树精艰难地安慰她,干瘦的脸上依旧盈着笑意。
“可我们为什么要化成人形啊?”蔷薇有些不解,明明靠修为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呵呵,本来想伪装成人向路过的人类乞讨一些水喝,可是已经一连等了半年都没有人类经过,看来这次是必死无疑啰。”树精乐观地回答,干枯的脸上却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那我们还是躺下来死吧。”蔷薇躺到老树精的身边,想了一会,转头眼巴巴地望望树精,开口问道:“等到下雨的时候,还能再见到你吗?树精爷爷。”
“呵呵,谁知道呢,躺好了别说话……”树精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闭上了眼。正当二人快要一命呜呼之际,一队人马押送着几车物品正朝这边赶路。
树精一骨碌爬了起来,连忙跑到路中间,向着来人跪下。领队的是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意气风发,见干瘦的老者衣衫褴褛地跪在地上,赶忙下了马。
“求求好心人给口水喝吧,我们祖孙二人快要不行了!”树精跪在地上,一连磕了好几个头,蔷薇见树精跑了过去,也起身跑到树精身边,学着树精的模样跪下磕头。
萧念见马下二人境况十分悲惨,心生怜悯,刚忙取下马鞍上的水壶,小跑过来交给了蓬头垢面的树精,树精接过水壶往口中灌了一大口,狼狈地喘息着。
“还以为真的要死了,太好了,真的有人会来救我们。”蔷薇抿了抿唇,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看着树精捧着水壶畅饮。
萧念见状,赶忙取下旁边一人马上的水壶,递给了蔷薇,蔷薇一口气将一整壶水全部都喝完了。
树精缓过气来连忙对萧念感激道:“多谢恩人救命之恩,来日必定涌泉相报,老汉姓木,这是我孙女蔷薇,请问恩公大名。”
萧念十分和善道:“老人家不必多礼,在下萧念,奉国王之命向北燕运送赈灾物资。救助二位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树精和蔷薇向众人在次磕了个头,蔷薇取下脖子上晶莹的水晶项链交给萧念道:“萧大人的大人大德蔷薇没齿难忘,请大人收下这串项链。若来日遇到困难,这项链可以帮你度过难关。”
萧念推辞道:“在下只是举手之劳,姑娘切不必将如此珍贵之物赠与我,还是自己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求大人一定要收下项链。”蔷薇捧着项链,跪倒在地。
萧念看着她干瘦的手指,心生恻隐。他无奈地收下项链,叫人留了些干粮和水给她,道:“还有更多的灾民在等着我,我要快点赶路,就此不多留了。你和你爷爷拿着干粮快点逃难去吧。”随即上马,和那队人马迅速离开了,蔷薇默默站在马蹄扬起的沙土中,目送着一群人渐行渐远。
时间又过了很久,直到那一天,没有人再愿意拿起武器杀戮,天空下起了雨。由起先的微微细雨,变成倾盆大雨。这迟来了六年的大雨落在满目疮痍的土地上,原本风尘滚滚的土地霎时安静了下来,周围的一景一物都变得清晰起来。
荒山上的巨树下,蔷薇激动地拥抱着老树精,眼中溢出激动的泪水。泪水滴到地上,埋藏在泥土深处的种子似乎受到了觉醒的启示,破土而出。
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原本干裂成大坑的湖泊积起了水,弯弯曲曲的道路也变得泥泞了起来。成长力旺盛的种子早已发了芽,昏黄的土地渐渐有了生命的颜色。沐浴在雨中,蔷薇安心地在巨木的怀抱中睡着了。
这时,一阵马蹄经过荒芜的山坡,停了下来。
“将军你在望什么?”一名将士问驻马眺望的将军。
“唉,几年前这里还是一片巨大的森林迷宫,而如今……”那将军身披白色披风,发亮的铠甲,腰间悬挂着巨剑,正是那百战百胜的神勇大将军夏孤琰,看着眼前的惨相,不禁扼腕叹息。
“将军以前来过这里吗?”
“嗯,大约六七年前吧,当时诸皇子之乱,我被反贼追杀躲进了这森林,危在旦夕。后来我在林中遇到了一个少女,可能是这附近村子里的姑娘,助我走出了森林。后来我混进城中,打开了城门,才得以歼灭了反贼余党。”说起林中少女,夏孤琰脸上泛起了微笑。
另一个将士似乎对此很感兴趣,连忙问:“那后来有没有再见到那个姑娘?”
夏孤琰蹙眉,摇摇头说:“没有,后来北燕入侵,一打就是六年的仗。这里一片狼藉,想来那个姑娘不是逃亡,便是早已遇难了。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就连长相也有些记得模糊了。”
“将军不要太难过,也许有缘总会再见的。”将士们纷纷安慰他,也许是看多了生死离别,众人听到死亡有些麻木,没有太多的悲伤和惋惜。
“罢了,我们快些赶路,还有很多事情要等着我们善后呢。”夏孤琰叹息了一声,驾马迅速离开了荒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