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密密麻麻的血刃就要从天而降,要将地面的生灵剁成肉泥,而魔王却在不断地愈合重生,绝望与恐惧弥漫了整个黎明城。
面对末世的来临,有的人选择了恐惧,逃避。有的人选择了反抗,当恐惧逃避与反抗都毫无作用的时候,更多的人祈求下跪臣服。
“我们愿意永远臣服于魔王大人,成为最忠心的奴仆,请魔王大人饶恕我们的性命。”一大片的百姓和官兵跪在地上,祈求饶恕。
“不准跪,不准跪!你们是黎国的子民,怎么可以向魔鬼屈服!”百里骁吃力地站在废墟之上,犹如一个战败的国王。他大声吼叫着,企图阻止向魔王下跪的人民。
“都是因为你们百里氏将我们卷入这场无妄之灾中,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们!”百里骁的举动似乎引起了众怒,百姓们纷纷向他丢石头,百里骁被砸的头破血流。
百里骁一时语塞,造成这一结果之人,确实与自己脱不了干系,他没再说话,扑通一声向着人民跪下了。
“哈哈哈,多么愚蠢!人类就是这么复杂又可笑的生物。”魔王发出狂傲的尖笑,狰狞的面目扭曲到了一起,他幽幽地开口,讽刺道:“牛羊向你们跪地祈怜之时,你们可曾会因为它们的求饶,而放下屠戮的尖刀!我说过,所有人都得死!”血刃雨放出恐怖的寒光,对准了地上所有的生灵。
琉璃慢慢爬到龙牙身边,紧紧抓握着龙牙的手。虞焕也横躺在废墟上,止不住地喘着粗气,他们都已经没有力气再战斗下去了。只有夏孤琰,仍拿着武器,奋力地做着毫无用处的攻击。蔷薇,若能与你死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
“喂,你还能动不?没想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居然是和你这么狡猾的家伙一起并肩作战。”虞焕望着如同繁星一般散在天空的血刃,气喘吁吁地朝废墟的顶端爬去。
“还死不了……”百里骁也喘着粗气,手和脚都已经累得动不了了。
“呵呵……原以为你不过是个搬弄权势的纨绔小人,现在看来你也是条响当当的硬汉。”虞焕费力地爬到百里骁身边,支着武器站了起来,仰起头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即将而来的血刃雨。
百里骁缓了口气,忍不住夸赞道:“莹白石战爵,所有的大将军中我百里骁就服你。”
时间过得如同静止了一般的慢,慢得看得清每一道剑光,慢得听得见嘈杂中喘息与呻吟,事到如今,逃亡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将士们纷纷放下武器,拥抱着自己的朋友家人。百姓们也停止了拥挤踩踏,纷纷跪下祈祷,如今能做的,也只剩下祈祷了。
“呵呵,真是临死前还在魔王和异国人面前丢了一回脸啊。”百里骁自嘲地笑笑,努力地站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既然逃不过要死的命运……那就不必再把尊严跪在膝下了,黎国人,抬起你们高傲的头颅,挺直身子给我站起来!”
响彻云霄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黎明城,跪在地上的士兵和平民纷纷站了起来,人们似乎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英雄矗立在了废墟堆上,那是他们的王,伟大的领袖,不朽的意志。
“一帮愚蠢的蝼蚁,有什么资格谈论尊严!太高看自己了吧!”愤怒的魔王瞪大了眼,举起双手,操控住血刃雨,随后手一沉,血刃雨倾盆而下。
“净化之光!”眼看血刃就要伤及地面生灵,一声呐喊从斗技场爆发出来。随即一道强光从蔷薇的身体散发出来,白光冲破天际,被冻住的骷髅兵和血刃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就连血色屏障,也被瞬间击成了碎末。
“怎么可能!”魔王惊叫了一声,黑色雾气被被一扫而空,再也无法聚集起来。
“屠魔阵!”巨树再次拔地而起,魔王被缠在荆棘之中无法挣脱,一朵蔷薇缓缓盛开在了荆棘上,由起先的白色,慢慢变成深红,发黑,随后缓缓凋零。
魔王被吞噬殆尽了,巨大的裂隙也缓缓合上了,留下一道崎岖不平的沟壑。荆棘缓缓褪去,一具瘦小的尸体如同风中的残蝶一般落在废墟上,百里掣连滚带爬地过去,紧紧抱着言若兰的尸体嚎啕大哭起来。
“蔷薇!”夏孤琰丢掉手中的黎明箭,飞奔到蔷薇身边,想要接住倒下的蔷薇,可是手竟然穿过了她的身体。
蔷薇身上散着绿光,轻轻倒在了地上,脸上带着祥和的微笑,轻声道:“夏孤琰,我要走了……”
“不,蔷薇!不要离开我!”夏孤琰努力想要扶起蔷薇,但怎么也抓不到她的身体,只能用手在地上胡乱地摸索着。
蔷薇坐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脸,眼中噙着泪水,道:“对不起……我爱你。”
“不……”夏孤琰摇着头,试图轻轻抚摸她的脸,其实什么也摸不到。
蔷薇闭上眼,凑上去亲吻了夏孤琰,轻声道:“再见了,夏孤琰……”
绿光从她的身子中飘散出来,缓缓消逝在了空气中。夏孤琰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但已经挽不回消失的蔷薇了。
不知过了多久,虞焕缓缓站起来,她朝着夏孤琰走去,叹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人妖殊途,别太难过了。”
百里骁也站了起来,他走过去本想说些什么,但见夏孤琰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虞焕又叹了一口气,斜躺到夏孤琰对面的废墟上,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微微闭上眼闭目养神起来。
这时,王嫣儿十分焦急地走进废墟,一脸担忧地在尸体和伤者堆里翻找着。蓦然回首,只见夏孤琰一个人呆跪在废墟堆的地上,王嫣儿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赶忙跑过去道:“严大哥,太好了……”
见他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王嫣儿不禁一愣,小声问百里骁:“严大哥他怎么了?”
百里骁没有回答,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和泥,叹了一口气,坐到虞焕身边。王嫣儿见众人脸色不好看,环视废墟四周,只见龙牙躺在废墟上,闭着眼睛。
“我的天!”王嫣儿惊恐地捂着嘴,赶忙跑过去推着龙牙哭起来:“龙大哥,龙大哥你不要吓我啊……”
“呃……”龙牙发出一声干涩的声音,睁开眼缓缓道:“我还没死,只是太累了睡会罢了。”
“诶?”王嫣儿吓了一跳,停止了哭泣。哽咽问他:“那严大哥怎么了?”
“让他静静吧……”龙牙叹息了一声,见王嫣儿一脸担忧,欲言又止道:“蔷薇姑娘……和魔王同归于尽了。”
“什么?”王嫣儿一愣,小声道:“那严大哥为什么变成这般模样?”
“蔷薇……”龙牙看着王嫣儿的脸,不忍地别过头,道:“是他的未婚妻……”
“可是蔷薇不是……”王嫣儿转头看了一眼夏孤琰,神情有些失落,她小声嘀咕:“不是妖怪吗?”
龙牙摇摇头,没再回答王嫣儿的话,王嫣儿呆愣在原地。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阳光穿过云层照到废墟上,将横七竖八的人影投在地上,魔王虽然消灭了,但是为何却一点都没有喜悦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