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此刻苏尘满腹疑窦,但见识过少女诡异身手的他哪里还有不应的道理,忙道:“姑娘放心,此事绝对不会有第二人知道的。”
少女点一点头,伸手捉住苏尘手腕一压,道:“野云渡现在准是守卫重重,以我现在情况硬冲是不行了,还是取巧吧。”说着手一拍腰间的储物袋取出枚黑色玉片和一张符篆放到苏尘手里道:“今夜丑时北城的荒林外等着,有人送你出城,去不去由你,这两样东西都用的着。”
这话说的不冷不热,本来这少女无缘无故说要送自己出城,此刻又说什么去不去由着自己,其中的蹊跷让苏尘既疑惑又担心。花家修士、司马映柔、藏剑阁的剑修、灵庙里的面具女孩、暗中指点自己的人,现在又来了个满身寒气的少女,这一切的一切真的是偶然吗?
但这姑娘要对他不利何必绕这个弯子,看来今夜出城是无需怕的,想到此处苏尘心中大定,待想要和少女说上一声却发现此人已消失无踪了,他也不敢在多待一刻,转身便往远处走去。
悬江北城是让灵液司最头痛的一块区域,此处的黑市不仅隐秘而且五宗管制的大部分灵物都有贩卖,来自西越各地的修士为求进阶铤而走险,来此杀人劫财倒卖黑货的大有人在,北城的荒林也当真埋了不少横死亡魂。苏尘身贴少女给的隐匿符,有惊无险的避过几波灵液司修士后来到北城荒林,盘膝在树下他开始汲取灵力引入丹田,毕竟此时深陷迷局今夜更可能危险重重。时间渐渐流逝,林间不时传出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声,深夜荒林,一切都似静止了一样,苏尘就这样坐着心中隐隐有些悸动,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也许因为这几天总得不到休息吧。”心中不置可否的想到。
苏尘从小便跟随苏岳林修炼,虽然年纪不大定力却远超常人,这一坐数个时辰竟也毫不知觉。夜近子时,只听的远处传出一溜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个腰间挂剑、身穿灰色罩袍的修士走了出来,在距离苏尘丈余的时候停了下来,其手握剑身用拇指不住的顶着剑柄发出“铛铛”的响声,苏尘正想定睛细看,却听见又有脚步声传来,还夹杂着几声说话的声音。“缺德玩意儿,选这么个瘆人的乱葬岗子接头,要不是爷急着出城,我才……才……才……”这人边走边说,待见到林子里有旁人竟然吧话咽了下去。只见他穿着单薄的短衫,用一根竹竿挑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竟一步一摇的走到颗树下旁若无人的躺了下去。林中三人不知哪来的默契竟然好像谁都没瞧见谁一样,各自干着各自的事。
又过大约半个时辰林中传来几声猫头鹰的惨叫,树下躺着的那人突然直起身来道:“光头狸猫?他来干嘛?”说着将竹竿一撑跳起身来,大喊道:“猫爷,别来无恙啊!”只听林中风声飒飒直响,几声踏树的声音过后,一个深红衣衫的光头汉子应声而落,此人哈哈大笑两声道:“竹竿陈,老子我今天有个大活,有没有兴趣?”竹竿陈嘿嘿一笑,摆了摆手道:“不了不了,可不敢在猫爷嘴里分食吃。”光头狸猫大嘴一扯,瞪着双绿豆小眼道:“爷这怪鸟今天叫一天,你说得是多大的宝贝,嘿嘿可给我找到了,谁要真带着宝贝快给俺交出来!”这话说的凶神恶煞,就差真的明抢了,也不知他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因为他是个蠢货。
此话一出,竹竿陈全身一震腿便软了,光头狸猫恶名在外仗着自己在黑市的势力,杀人放火的事着实干了不少,悬江城的练气境修士谁都怕他三分。只看光头狸猫丹田发力吹了两声口哨,刚才那如婴孩啼哭般的叫声不断响起,一只红色的猫头鹰极速俯冲下来,竟抓向了正盘膝树下的苏尘!光头狸猫一声怪笑叫了声:“嘿,有了!”竹竿陈浑身紧绷的肌肉顿时一松倒退两步撞在了背后的树上。
苏尘本就对那秃子有所防备,此时灵力充沛他不慌不忙的将身一跃轻而易举的避过了攻击,嘴里喊道:“阁下怎么无缘无故出手伤人?”
光头狸猫双眼放光就像看着一件珍宝般看着苏尘,他知道苏尘修为不高在自己手下过不了几招,双指一并放出数道灵气道:“交出身上所有法宝,爷我给你留个全尸。”
见此人手指一挥便是数道灵气波,修为实在比之前灵液司修士强上太多,苏尘心中凛然一动,不敢直缨其锋脚下灵气运动才勉强避过。只看光头狸猫手指连弹道道灵波不断发出,苏尘如狂风中挣扎的风筝上起下落,只能躲避却不能回力反击,光头狸猫有心耗尽苏尘的灵力每次都不使出全力。苏尘心如明镜当然不能让对方如愿,但尝试引动朱雀血无果后也感到无计可施。修为本来就低的他体内灵力甚为稀薄,只见光头狸猫手指数点结出一个红色术印手掌横向挥出,术印遇风而变一条火舌冲着苏尘便袭了过去,这一击来势汹汹完全不似之前,苏尘一踩身后树木正要翻身而起突然丹田灵力一阵艰涩反应便慢了半分,这是灵力耗尽的前兆,苏尘心中大叫不好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
突然一股凌厉剑气袭来“嗤”的一声削灭了苏尘身前的火焰,苏尘距离剑气不过尺余那种阴冷且血腥的气息让他丹田一震其中青色的幽冥鬼印猛地睁开了双眼,就在这个瞬间远处点点鬼火一下子亮了起来。此时光头狸猫的注意力全在那灰衣剑客身上,正满是震撼的道:“饮魂一剑余易白!”灰衣剑客收剑入鞘平静的道:“杀人便杀人了可别弄这么大动静。“
光头狸猫不自然的笑了笑正想说点什么,突觉林中阴风四起他一转头正看到苏尘双手举起一股股黑色阴气不断没入身中,渐渐的四面八方响起阴魂凄厉的喊声。光头狸猫头皮一紧一拍储物袋掏出一个红色小旗向上一扔,接着手掐法诀将一道道灵气打向小旗,随着灵气的注入小旗发出的气息越来越大,光头狸猫看准苏尘朝他轻轻一指小旗刹那凝出道道红光冲着前方而去。
这几道红光速度快的惊人躲避已是来不及了,苏尘提起全身阴冷的黑色灵气出掌硬接,只见他掌上穴道冲出数十道灵气和红光一撞便各自湮灭了。光头狸猫看苏尘转眼之间实力大涨心中大惑不解,但他毕竟是江湖老手心下一横已知不可多做耽搁,抬手冲空中又是数道法诀,那面红色小旗突然迎风一涨竟变大了数十倍从半空中斜劈下来,苏尘双手运劲只见顷刻之间黑色灵力便包住了双手,他不慌不忙挺身一迎,竟凭借灵气加持抓住了攻击而来的法器,那黑色灵力寸寸蔓延而上瞬间包住了旗身。
“蕴灵手!你是青云宗秦家的人?”光头狸猫突然惊讶的喊道。看出苏尘所用的神通路数他悔意顿生,心中连珠似的叫苦,其每次出手都会详细预估对手的实力这一回却栽了大跟头。只看他一咬牙又冲苏尘手中法器打出两道法诀,自己却翻手之间召出一枚青色遁符,就在他想贴到身上逃之夭夭之时,只听“咔嚓”一声响那只与他心神相连的旗子竟折断了,一股阴冷之气直灌心神让他丹田震动接着喉头腥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得此良机苏尘抬手一挥凭空击出数道黑气,光头狸猫瞧见厉害忍住疼痛将遁符向身上一贴而上,只看他全身青光一闪忽然钻入身后树中,那几缕黑气只击中了他身侧的储物袋。看见对方彻底消失无迹苏尘心中一安又感到可惜,安心的是风波总算过去可惜的是没有好好教训那个秃子,他几步走上去拣起地上的储物袋揣进怀里,心道:“就算给小爷赔罪了。”
林子安静下来,星星点点的月光照在苏尘身上,随着层层黑气的消散丹田里又变的空空荡荡。“要我就不会惹鬼修,还真是徐老三的好徒弟,不自量力,”一句苍老的声音从树林深处传出,“一、二、三,人都来全了,很好。”林中三人齐齐往来声处看去,只见一个佝偻的老人身披一块破烂的麻布拄着一根枯木杖走了出来,其身衰老瘦弱就像一个垂死的叫花子。老人来到三人身前头也不抬的道:“和我来吧。”原来时间已经到了丑时。
林间寂静,一层层枝桠叠盖夜空,月色惨白似雪,苏尘四人一路往荒林深处走去,树丛渐密几人左拐右折好不容易上了一条小径,才一刻的功夫便听见白鲟江的水声,此时正是深夜江水声比白天大的多,苏尘穿过几人背影向前看去,悬江城紧闭的城门挡在近前几个灵液司修士站在城墙下来回走动着。来到门前,驼背老者和守门的修士低语了几声,抬手将门推开了一个缝隙,苏尘默不作声的跟着灰衣剑客挤出了城门。出城左拐走了百步有余,老者突然停了下来道:“几位上船吧。”
只看白鲟江的雾气里缓缓驶出一叶小舟,灰衣剑客毫不迟疑的上了船然后是竹竿陈和苏尘。船身极窄三个人加上船夫便是伸脚也极难,偏偏竹竿陈抱着个大包袱还横放着一条长竹竿,灰衣剑客抬手便将那竹竿打落水中,竹竿陈想是怕极了剑修大气也不敢多出,向后缩了缩差点掉入水中。
小舟缓缓向江中飘荡而去,渐渐的江岸被片片的雾气遮住,所有景物都堕进浓厚的雾里连悬江城的轮廓也没有了,对面更是伸手不见人,船身轻盈盈的一个浪就会被打翻还好深夜里风平浪静一个水花也不见,船中众人也不知此刻是飘在水中还是泛舟天际,浓雾犹如壁障,遮盖了一切隐藏了一切,一直没说话的渔夫抬起头上的草笠,看了看周围道:“初春怎么会起这么大的雾?”
“符术,最少是三境的符师。”灰衣剑客神色平静,缓声说道。
“乖乖……咱们……”竹竿陈缩着身子颤抖着声音正欲说话,突然一道火焰腾空而起照的四周犹如白昼,几人抬头看去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看朦朦的雾气里竟有三个黑衣修士向小船极速飞来!船上的渔夫最先反应过来用船桨一撑水面“腾”的一声击出数道水波向后方袭去,大声喝道:“玄参观在做水路买卖,几位还是回吧!”
“司主有命,让留下船里那个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