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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前后都血迹

就这样死了罢。

华孤的伤深可见骨,他没命地逃,从驿道上翻滚到田里,往山上逃,在那头的山脚,胡老三应该还在田里。

华孤被涂勇轻轻的一鞭子抽得皮开肉绽,他爬起来继续逃,然而他怎么逃得过马上的涂勇,涂勇像猫捉弄耗子一样围着华孤抽打,华孤每逃几步便要挨一鞭子,将人抽得直接扑出去,华孤艰难地爬起来,哭喊着继续逃,村里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已经不闻,但喊杀声仍然分明,背上在撕裂,心里在撕裂。

逃命的华孤将有耳书院的儒生牌落在地上,徐尽空飘然而落仗剑拦下涂勇。

“一个懦书生,还是个孩子,算了吧,村中郝自功还需要你。“

涂勇悻悻地停了马,他不愿招惹徐尽空,看着玩物逃上山去,朝着地上的儒生牌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打马回了王家村。

上了山的华孤一度昏厥,神识往湖里沉,脑中只一个念头。

为什么?想蝼蚁一样,就这样死了罢。

口中被塞入了什么,咽下去。胸口的几处穴道被点,慢慢不再那么撕裂的痛,但也只是略微缓了些。从剧痛中缓过来,神识像慢慢从湖底浮上来。

“武功越强,杀戮见的越多,越易漠视人命,我也越发这样了么?赌输了呀,何老爷子,我真想回华山,咳。”一声叹气,又沉默开来。

华孤似乎在梦中一般,睁眼,恍惚。勉强仰起头,天地像在上下晃动,不安。

有人拔剑,在一颗老槐树上挥刻着什么,孤寂纵走。

华孤昏昏沉沉,看见老槐树上两字——望怀。

“秦下望断兮……远方候,举大事兮……共怀国忧……他是位夫子罢,背影,好熟悉呀。”他想。

再次昏过去的华孤,胸口猛地一痛,像什么活物往里钻,华孤生吸口凉气醒过来,还是躺在山上。秋高苍穹下是胡老三疼惜而又邹巴巴的老脸。

“醒了?谁伤你那么重?”胡老三从嘴里吐出些墨绿的草药往华孤胸上抹,抽空说着。

“三……三叔……回村……回村里去。”

“你都被抽成烂泥了,哪里能动你哦,我喊陆家村的人叫郎中去了。”

“官……官衙……带人去了……村里,我们村里。”

“快去…好些人…看看。”华孤苍白着脸,费尽气力。

“娘的!”胡老三一声怒骂抱起华孤便往山下奔。

正当胡老三抱着华孤下山迈上洛阳西的驿道,后头又见尘埃漫来。

胡老三并不管来人,让出条路来只在野草道里没命地冲着,裸露在外的健壮而沾满污泥的腿胫不时被野草割出一道道不大分明的血印。他是那军中行伍遗孤,被王伯这些父辈袍泽拉扯大,故而喝起酒来胡老三虽总骂自己无亲无故,天地老子都不怕,但每每哪家老兵去世了,他却哭得最凶,这些老兵不同迁居洛阳的官兵将领,大半无妻无子,垂垂孤老,死时也就没人戴重孝,但你却总能在这时看见胡老三头顶重孝跪在那迎送,仿佛一村的老兵都是他老子。

焦急的胡老三飞奔的步子越来越大,确实也有些功夫的底子,然而华孤的伤口也被牵动起来,苍白的脸痛苦地绷着,豆大的汗往胡老三胸口滴,说不出一个字来。

后头尘埃飞扬由远及近,可分明看出十一二骑人马,皆道袍混元巾,满是肃杀气。当前两骑左右开路,两人青衣道服胸前由左领至右腰一条青兰朱雀,右腰雀尾虚卷,一个墨色‘道’字洋洋洒洒遮住些许雀尾,最后一笔行至左腰处才顿住。这两人头顶混元巾,左骑之人右脸颧骨下方分明刻一个血色‘井’字,那右骑则刻着个‘鬼’字。十二骑中这两人最为阴森。

两人其后居中一骑,年三十五六,修长眉下书生眼,眉色之间匿江湖,然而便是这样斯文的眉目间,依旧难掩其戾怒。这人纯青道袍配以夕阳黄云绣,头并不戴混元巾而配以庄子青巾,长发系于脑后并不结在庄子巾中,左手缰绳,右手持书,一面看书,一面由那座下紫电马自己开路。

只见此人烟追马背长发随风,俊朗非凡,三分儒三分道,余下四分魔障难消,却无半点邪气。

此人殿后八骑,道袍左胸一个‘巽’字,混元巾画八卦‘巽’字道符。最后一骑,马驮着半人高铜箱,上用猩红血水书写一行字:

‘三清道极赠大将军寿礼兵败民膏录’

唐初江湖灭道,江湖上道教绝迹,此间天下唯有一家道门,绝无其他。看这批人马装束,正是这家。

原在隋末,道教极盛,道观万千,武学道宗至少六十几派有余,其中道教第一大派名‘三清观’,在江湖执鼎一方。隋炀帝大业八年,三清观一四旬道士,名泊闲浦,本无武功只一心修道,不知何故,与江湖传言的东海蓬莱岛结仇,被三清观逐出。这泊闲浦匿迹六年,再入江湖时武学直入天梯,离‘圣阶悯武’只差一步,时正隋大业十四年,十八路反王灭隋方兴未艾,天下大乱。泊闲浦乘机自立门派集合隋末各家流亡之人及邪魔妖士,扫荡杀绝江湖道士大小门派,与正忙于时局的正道武盟交恶。又用四年,泊闲浦覆灭三清观取而代之,自称天下唯一道门,号‘三清道极殿’,禁绝江湖别家称道建观。年末,布告天下武林其已踏入圣阶,而那年泊闲浦已是年过五十,习武才十载,因而江湖各派并不认同其武学实力,私下称之为‘三清魔极’。

三清魔极殿一统道门之时,正是大唐武德五年,李渊虽称帝,兵祸未平,之后三清魔极殿对外协助李渊在立国初年反击突厥南侵,对内则杀戮亲蓬莱岛的江湖势力,年后相传与蓬莱岛主代墨清战至平手,因代墨清乃公认的圣阶悯武级顶尖高手,此役使得泊闲浦终被江湖认可,成为隋末唐初圣阶悯武第六人。

李渊得天下后鉴于种种利弊,唐廷并不界定三清魔极殿为魔教,后至太宗贞观十年,李世民力主扶持三清殿为天下道教,使道、佛共兴,从此三清魔极殿被册封成为与少林齐名的国教门派,魔尊泊闲浦一时与少林派主持道一禅师齐名,位列大唐国道师,天下魔门登堂入室,以道家面貌与少林佛门争夺信徒,以国教身份与武盟分庭抗争夺取江湖,天下出现‘江湖皆正道’之局,几十年间,三清魔极殿在江湖中亦道亦魔,生死予夺官衙不问,寻常门派皆避而远之,寻常武夫十里外闻到三清殿的消息必定遁走,见之丧胆。

三清魔极殿在江湖中掀起的血雨腥风直至太宗晚年才有收敛,李世民晚年在洛阳会盟江湖悯武六圣及军方,定约江湖武林人士凡有武功破唐级九重天而登圣阶悯武者,不可干预国事武林,违者举国共伐,此便是大唐举国皆知的‘六圣听诏禁约’。‘听诏禁约’使得包括泊闲浦在内的江湖最顶尖人物不能参战各派,不得干预朝政,三清魔极殿从此半蛰伏于地下,很少再招摇过市,只在近年听闻其内部有支持武氏的声音。

这东都洛阳西郊正煞气腾腾飞驰的十余骑,正是立派五十三年后的三清魔极殿中人,当中一骑,便是如今的三清十使之一,江湖人称书痴魔使的王仲书。

“鬼宿。”王仲书显得极反常态,虽在马上看书却心神难安,这时突然轻喝一声。那右骑,即右脸一个‘鬼’字的阴森道人眼见要将前面的胡老三撞个正着,听见王仲书轻喝,立时勒马跃至王仲书正前方开道,险险避开了前头的胡老三。

“仲书?!”

胡老三惊呼出声!

…………

前后皆血迹,最好不追忆。

追忆非竞勇,唯仁不畏避。

…………

“烟!”驿道上纵马飞驰的胡老三恨不得把喉咙喊出来,那滚滚浓烟,诉说着又一个军眷村的消亡。

华孤被胡老三惊醒,他横卧在马上,像一具尸体。抬头第一眼便瞧见与胡老三并驾齐驱的王仲书,一个冷峻男人的侧脸。

这是一个让人感觉到坚韧的男人,一个感觉与自己有几分亲近的人,但他有一种让华孤害怕的戾气,这戾气似乎同样来自这坚韧。

王仲书在华孤眼中猛地向前跃起,因为原本是并肩齐驱的速度,所以王仲书最初的跃起让华孤觉得像是一个很慢的动作,他左脚尖轻点马头,右手成鹰爪状一召,只刹那,人如闪电朝前飞纵而去,几乎同时,那马鞍内一道白光追影而逝,华孤将那白光瞧得分明,那是一把通体玉白的拂尘,被一本翻阅一半的书卷随意裹着,那书卷连同着拂尘一同朝人追去,没等华孤思量明白,王仲书座下骏马受力忽地爆开,血肉横飞。接着又有两骑猛地跃起,丈步急纵朝王仲书追去,正是井、鬼二宿!轻功虽不能如王仲书电掣飞纵,却是点步成丈,又借奇妙步伐犹如步步空遁,玄妙反在王仲书之上!

华孤随着这群人的身影,瞧见了他才逃出来的王家村。

他双目圆睁地看着,他逃出来时村子里大火正旺,此刻却只有浓烟和零星的火苗了。华孤被吓傻了,除了呆木没有任何表情。

…………

军眷王家村,村人本为隋朝大业年间太原地方显赫王家堡人,依附的正是关陇贵族二十家中的李家,隋末举全族之力助李渊太原起兵,自成独立编制,随李唐南征北战,专攻重地要塞,伤残极重,残余先后编入李靖、秦琼、郭子雄部。后天下归李,王家堡少主王汉生任职东都舍人,谏言政事开罪李渊,于是李渊安排王家堡残余的军士家眷由太原迁往东都洛阳,在西北邙山脚下落籍驻村,一同迁往的还有太原陆家、姬家、晋家——加上当今天子李家,这便是隋末赫赫有名的太原五家。

谁能想到,洛阳西郊的邙山四村贫瘠低矮,村落里住着的蓬头垢面的农家,却是名符其实的太原开国显贵。倜傥公孙第一等,而今欺辱最末流。大唐地方州县稍有资财的商贾公子哥,皆要来长安或洛阳游历结交关陇显贵,回地方后再以关陇贵族的支流自居,这些人从不知晓,他们西入洛阳前经过的西北驿道上,竟遍布着隋末唐初的一代贵族。

可即便是知道了,王仲书想来,又有哪位公子愿去拜访呢?

难怪父亲做诗骂他们,少卿逢人问门道,不知邙山陈叔宝。

王家嫡出子嗣皆已辞世,如今辈分最高的便是王仲书的父亲王伯,王伯随家主王汉生一同做过长安的言官谏臣,王汉生因言获罪回乡病死后,王伯便当了附近眷村的耆老。皇权不下县,大唐开国以来便是宗族耆老治乡,管事的都是些有名望的老者。官府要收税,许多有名望的老人看重声誉,自己族里便帮着乡亲交了。近些年唐税日重,依洛阳为例,洛阳附近的百姓除了户部的税(供给朝廷);还要交河南府(也就是地方给李氏皇家)的税,自武皇天后佐治天下,又新交京兆衙门的日月当空税(实际是武氏外戚的税),重税之下百姓苦不堪言,多数地方耆老自己负担不起,又拉不下脸向穷苦村民逼税,陆续辞了官,王伯便是其一。看重名誉之人虽辞了里正、村正这些官职,却总有不重名誉之人来当的,他们很多靠替衙门逼税和强征田地搜刮民膏,成了地方恶霸豪强,慢慢恶霸做了恶吏,豪强勾结了地方,良吏好官被驱逐排挤,乡里百姓尽遭鱼肉。

王伯共对簿公堂四百一十八次,王仲书派人去京兆衙偷偷查了王伯二十年来的官府记录,且越到晚年打的官司越多。他从小看着父亲为了乡民的冤情与官府纠缠,直到他杀了官逃走。不料父亲依旧这样孤苦苟且地与官府纠缠了二十年,每想到此,总不免心有戚戚焉。他似乎看得见倔犟的父亲佝偻着身子在公堂上冷冷地回话的样子,他似乎也看见大唐的根基在这一桩桩的小官司里溃烂的样子。王仲书想,最终所有的结果都会证明他父亲指望的庙堂是错的,而他的江湖是对的。他们总有一天会和好,继续以父子相称。

然而二十几年等下来,没有等到父子和解,却等来残垣断壁的光景。

王仲书的十骑魔徒也在这时驾马赶超了胡老三,十骑初如劲风连烟,远如横墨成点,飞坎跃田笔直杀去。

“三叔……他们是?”

“江湖人,真正的江湖人。”

……

王家村离得远些的西北角有几间独立的草舍被叫作上村,草屋里,两个快手将一个昏沉的老人从床上拖下来抛在地上,他被要求去见郝自功,可老人的两腿枯瘦,左腿更是弯曲如弓,显然是跛废了。烟开始进入这间草屋,老人如死狗一样趴着,本就奄奄一息浑浑噩噩,但还是坚持着用手去够地上的拐杖,但烟的速度比老人快得多,很快充斥着这间草屋,两个捕快嫌他太慢,一脚踢开了拐杖,像架牲口一样一左一右把他拽了出来.所有的哭天抢地声在老人被拽出门那一霎全涌了进来,涌进老人昏沉的耳目里,这个奄奄一息全可自灭的老者,被大火刺激得一下子活了起来。

悲怆,却又不可否认地活了起来。

他被带到郝自功的马前。

郝自功正看着捕头徐勇前前后后地指挥着烧杀,郝很好奇,他在洛阳当了半辈子太平吏,第一次被暴怒的府尹要求全权负责一桩自戕丑案。全权负责,一种强烈的惩戒暗示。他这样一个身体羸弱的从六品录事官,从未亲见权柄以大肆烧杀的方式来树立权威。他畸形矮小的身子努力地抚平激动的血不喷张出来,但实在是有些徒劳,扭曲兴奋的脸胀得通红,不知怎的就喊起来了,又凝聚成疯狂的命令:

杀,杀,烧!

“大人,大人啊,所有田都不要了,王家村一亩都不要了,您全拿去,我去召集族人,我们远走…啊….啊!”那跛腿的老人全趴在地上,双手死命去够郝自功,但郝骑在马上并够不着。于是老者就去抱郝的座下马,失了心疯一样紧抱着马前腿,那马受了惊吓,猛地跃起前蹄踢在老人身上,又正落在其跛腿上。

践踏,马在上面跳着,人在下面趴着。

郝自功勒住马。

“你就是那行伍出身的言官王伯?有姓无名?无所谓,我尊敬你年长我,叫你王伯。”

“王伯您胆子不小啊,叫个送死的妇人去河南府告状,当着府尹和府尹贵客的面把自己焚了,这事闹上去总是不好的,府尹大人的颜面就是朝廷的颜面。您知道府尹的这位贵客什么官职吗?御史台御史中丞上官大人的亲近监察使!本官甚至怀疑,您是不是知道京城有言官来府啊?你有够胆,喜欢往身上放火是罢,郝某奉陪。”

王伯趴在那如烂泥,左腿以很夸张的角度摆着,只知道摇头。郝某故作惊讶:

“那这办成冤案错案了吗?”

王伯又是摇头,只是出气多进气少,头已不大摇得动了。涂勇这时也回到郝自功身边,朝王伯吐了口唾沫。

“你等会再死,兴许让人埋了你,我看过案宗,你是先帝朝有军功的兵士,当然当然,老百姓没谁还记得这事罗,百姓是给饭就吃,没饭就给吐唾沫的最无情的**,你哪里见过**读书感激祖上阴德的,就惦记上面吃饭下面吃饱的事,对不对?当然,还有几个记得的,不巧刚烧死了,哈哈,但我有情义,我是读书人,书上讲先烈英勇,王家堡攻坚克难战功显赫!你看我都记得!你老实配合我,我还会埋了你,给你留个体面罢。来,把这个地契签了。”这段话引来周围闲着的捕快大笑,那涂勇最是厉害,在讲到‘**’那段时,笑得眼泪直流。

郝自功从袖中掏出份文书一样的纸卷丢在王伯面前,比普通的地契长许多——大唐开国接手隋地至今五十二年,太宗均田已崩,土地悉数兼并,几乎所有的土地都已掌握在贵族和地方势力手中,普通百姓和小吏已都没有田亩,靠租耕或自卖为奴替人耕种,但有一种例外,便是开国赏赐的军备用田,这种军田买卖不能单单经手户部,得户部、兵部及地方府兵十六卫三府合署交大理寺,手续繁杂,故而转让地契也十分麻烦,郝自功丢在地上的地契,正是这一种。

郝自功见涂勇一众人因他的话笑得直流眼泪,更觉得自己说的话既荒谬又合乎真谛,流气文人的那种了不得尽写在脸上,趁着王伯努力看地契的空隙,又讲一句觉得非补充不可的话:

“王家堡是吧,这天下只有两种人,**和嫖客,我问你王家堡是嫖客雇的还是**雇的?这两伙人现在都不认你,嫖客不认你是你活该,谁叫你蹬鼻子上脸。但**也不认你,忙着接客,要不就忙着教儿女学着接客,哈哈。昨晚我上青楼教坊,床上想到今天要来王家收田,很感慨,想在嫖之前,跟床上的尤物讲一段当年王家堡的英雄事迹——主要是为情趣,你别多想哈哈,——可王伯你知道她们回我什么?她们这些小娘皮嫌我郝自功文人酸腐,她们不愿听……哈哈哈哈”

这次除了捕快们突然爆发的大笑,郝自功也被自己的话逗得笑起来,他在马上摇晃着仰头大笑,笑得直喘直咳嗽。

“哈哈…她们嫌弃不愿听…哈哈咳咳…说我酸腐…哈哈咳咳哈哈…王家堡你娘的打什么仗哈哈…为了这群不读书的娘皮。”

王伯本就抖着,这时趴在那抖得就更厉害了,他一边用下巴看完这份地契,一边不愿听却还是听进去了郝自功的笑话。王伯翻过身来躺在地上莫名大笑,应着所有人的笑声,老泪却在脸上的沟壑里纵横,他控制不住地呜咽起来,大笑大哭,与其说地契刺激着他,不如说郝自功的话更刺痛他。他用尽命里所有力气苍老地大喊:

“我是有军功的兵!我是开国的兵!就算天下人都忘了我们,就算你杀光我族人,烧了我!我们也是开国的军人!老天爷啊,不如让王某死在沙场上吧!呜呜呜,老将军!天下人负我们!大将军!要还我们公道啊!哈哈哈”

那叫骂那恨意那怨念在村里发狂般激荡开,在浓烟中将零星的火苗再度撩成滔天的烈焰,在包围的烈焰中越烧越旺久久不散,苍迈似烧死的老兵索命,似烧不死的军魂擂鼓。三匹大马受惊逃奔,郝自功跌下马来大骂。涂勇见状拔刀杀马,那马却已奔到村口不见,涂气不过,调转刀口怒吼一声‘找死’便朝地上王伯一刀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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