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梓卿亭闲逛了一会儿,便到了晚上,楚戴仁早已派人将楚慕辞的房间收拾好,二人便一同回到了楚慕辞的房间。
山上传来了冤魂的嚎叫。“子泉……”楚慕辞缩在被窝里,探出一个脑袋可怜巴巴的看着宁言:“你陪我……我怕……”
宁言无可奈何,替他重新整好被褥,轻声道:“不怕,我在。”
楚慕辞一度感觉自己像个怂包,自己身为镇魂官会怕鬼,他想起曾经与宁言初见时便是操控冤魂吓唬他。
楚慕辞儿时与潇湘方家方怀钧关系极好,二人经常带着钥丘的小猫妖苏雪一起去捣乱,当时三人都知道宁家有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三公子宁言整日读书修道,楚慕辞便想同他们去会会宁言:“我说,不如今日我们去会会宁家三公子?”
苏雪和方怀钧连连摆手:“全三道界都知道,宁言这人惹不得。”楚慕辞撇撇嘴,不屑道:“你们不去,我去。”于是便一溜烟跑走了。
[宁家]
宁言正在庭院中练剑,楚慕辞翻进墙扔过去几个魂灵,宁言一个转身,几只魂灵正张牙舞爪地吓唬他,宁言便用了法术将他们打出了墙外。楚慕辞坐在墙上,颇有兴趣地注视着他,宁言瞧见,用剑指着他,淡然道:“你是谁?”
楚慕辞嬉笑的跳下墙,比划手示意他把剑放下:“在下楚慕辞,幸会幸会。”
宁言这才把剑收回剑鞘,问道:“你来做什么?”“我把我伯父惹生气了,又怕挨打,所以来这儿躲一下。”楚慕辞道,若是告诉他实话,定会被宁言下驱逐令,而楚慕辞的顽性整个三道也是众所周知,宁言没有说什么,任着他在这里待着。
楚慕辞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便随便找一张长石桌侧身躺上去,手支着脑袋:“子泉兄,为何你不与我们一起玩?”
宁言一边练剑,一边抽空回答他:“无趣。”
“那整日练剑就有趣吗?”
“嗯。”
楚慕辞有些无言以对,感慨道:“你们这儿真好,不像我们那儿,一到晚上后山的怨灵就开始鬼哭狼嚎。”宁言愣了一下,停下练剑,道:“今日在这里歇息吧。”
楚慕辞有些受宠若惊:“此话当真?”
“当真。”“耶!”楚慕辞兴奋的举起了双臂。“不过,别被我爹发现。”宁家家教及严,正因为如此,宁言才不愿与他人一起玩。
“好。”楚慕辞便安静地躺在那儿看着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早已亮了,他发现自己在宁言卧房的床榻上,宁言在一侧读书。
“子泉兄,是你把我抱进来的吗?”楚慕辞满脸好奇,宁言微微颔首,以示肯定。楚慕辞把头埋了下来,掩盖住自己的傻笑——忽然他收住笑容,神色有些慌张:“子泉兄,我先撤了,今日议事我好像要迟到了。”楚家每周都会有一次议事,说罢他就翻墙跑了。
[梓卿亭议事厅]
楚戴仁怒气冲冲坐在主位,门生都低下头不敢直视,楚慕辞到门口也不忘打声招呼:“我回来了!”楚戴仁见到他,指着他道:“给我跪着。”楚慕辞看到站两旁的门生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他便知道这次躲不过了。
他走到楚戴仁跟前,耸了耸肩,跪坐下来。
“你说,你昨天去哪儿了?”
楚慕辞:“我,我去后山练功去了。”说完笑嘻嘻地挠挠头。
楚戴仁怒然拍桌:“好小子,方怀钧都告诉我了,你敢去骚扰宁三公子,难不成活够了?给我跪好!”
楚慕辞暗骂了方怀钧几句,不敢多言,便挺住了身子,楚戴仁起身拿起了家法——一只戒尺,朝他后背抽了下去,楚慕辞装作挺不住,倒在地上,还一边嘟囔着:“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楚戴仁呵斥道:“给我跪好,在装打死你。”
楚慕辞知道这法子没用了,垂头丧气一番跪好:“伯父,您看我也禁不住打,万一打个半死下半辈子不是完了嘛。”
楚戴仁:“少跟我贫嘴,不想挨打?滚去一旁思过。”
“多久?”
“直到你知错。”楚戴仁已经被气得胡子翘了起来,然而楚慕辞还不肯闭嘴:“那我知错了。”
“少来。”楚戴仁随手抓来一个茶杯朝他扔过去,他一个伸手接住了茶杯,还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这杯挺贵的可别摔坏了……”
“你……”楚戴仁气急败坏:“要么挨打,要么思过,你自己想法子!”
“……”楚慕辞无语,两侧的门生们都小声告诉他赶紧认错。“我思过,思过。”他嘿嘿地笑了两声,一脸讨好看着楚戴仁,楚戴仁不吃这套,又甩了他一板子,楚慕辞便赶紧一路小跑到门侧边挺着腰板跪好,楚戴仁见他没在耍什么诡计,便继续议事,时不时瞥向他,楚慕辞偷偷揉揉后背,那两个鞭子抽的他后背火辣辣的疼。
“楚家主。”门外闯进来一个人,楚慕辞见到他两眼都直发光。“子泉公子?”楚戴仁也是满脸震惊。
“是我让楚潇兄在我那里留宿的,不必追究。”宁言道。他手中还握着楚慕辞的箫,楚慕辞这才想起早上走的太急把箫落在那了。
“既然子泉公子发言了,那我们也不追究他的错了。”楚戴仁道,虽说他是宁言的长辈,但也是该给宁家面子,便如此告诉他,打发楚慕辞呆着宁言去休息。
两人走出了议事厅,宁言才停下脚步,道:“抱歉,我不知道你伯父……”
“没事儿,我伯父总对我这样,我都习惯了。”楚慕辞笑嘻嘻挠挠头道。“就是后背有点疼,不如你带我去敷药?”
“好。”宁言同意了,二人到了楚慕辞的卧房,宁言让楚慕辞趴在床上,楚慕辞便照做了。
“小心。”宁言将他的上衣褪下,轻轻涂上金疮药,楚慕辞不禁感觉内心暖暖的。涂好后,宁言将他的箫还给了他:“你的箫。”
“谢谢子泉兄。”楚慕辞道。
之后楚戴仁也没有追究那件事,楚慕辞其实是特别感谢宁言的,一直都是。
楚慕辞一想到那时候初次见面便沾沾自喜——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把宁言拐走了。他望向宁言,宁言在他旁边打盹,也没有吵醒,忍着后山的怨灵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