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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怨恨

夜风静悄悄地拂过森林,不知道是风声还是叶声的“窸窣”响动在树林之上的夜空中一浪接着一浪。在单调而持续的风鸣声中,入夜的森林反而显得更加深沉,愈加静谧。秋季的夜晚,没有昆虫的多重协奏,没有豺狼的对月高歌,小路旁的简陋营地像是被永歌森林浓密的树丛和茂盛的职业拥入怀中,沉浸在一片安静祥和的梦境里。

虽然有着千年经历的萨洛瑞安和来自游侠部队的女精灵都有着丰富的野外经验,但是毕竟伊瑞安向女星术师借来马车的目的是连夜返回晴风村,没有做多少在野外宿营的准备。一堆临时的篝火,几条御寒的毛毯,就是他们所有的装备,简陋的甚至连一只帐篷都没有。

就地取材的柴禾中难免带着些许水分,升腾的火焰中时不时升起炸裂的火星。年轻的法师裹着一张还算厚实的毛毯,隔着不断向上蹿升的火苗打量着对面的女精灵——及腰的金色长发即使在没有月光的夜里也格外显眼,优雅的身形中充满了野性之美,被篝火映得彤红的精致脸庞给伊瑞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被充当马夫的战士替自己解决了困局之后,伊瑞安从对方的口中得知莉亚德琳的来信已经被她扣住了好几天,此时的小丫头应该已经启程到达幽魂之地,和邀请她的温蕾萨聚在了一块。

既然如此,自己已经没太多好担心的,之前连夜赶回晴风村去阻止莉亚德琳前往的目的已然完全落空,再加上拉车的两匹奎尔多雷战马在之前的袭击中受到了惊吓,一时之间无法继续承担拉车赶路的责任。身上打着绷带,沦为重伤员的伊瑞安只得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萨洛瑞安的建议,直接在原地宿营。

令他意外的是,之前才刚刚和自己大打了一场的精灵游侠出乎预料的留了下来。和原本高傲自信的模样不同,这名陌生的女游侠像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女孩,两手抱着弯起的双腿,静静地坐在有些干枯的草地上。女孩低着头,下巴无力地搭在膝盖上,两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只是做了简单处理,龇牙咧嘴地强忍着疼痛的伊瑞安,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现场的气氛有一些尴尬,萨洛瑞安很有眼色地一个人去照顾两匹受惊的奎尔多雷战马,留下了两个针锋相对的年轻精灵在火堆旁瑟瑟发抖。最终,在小眼瞪大眼地沉默相对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之后,预见到自己的“车夫”对战马的呵护还将要持续下去的伊瑞安最先忍不住打开了话茬。

“这位,嗯,游侠女士”,法师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毛毯,小心地筹措着使用词句,“我想知道你和温蕾萨有什么关系。”

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伊瑞安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虽然在伊瑞安的印象中,那个从小就结识的玩伴做事毛躁,总是爱惹出各种各样的麻烦,但是她决不会做出有害朋友安危的举动,也不会随意把朋友的信息泄露给不相干的人。

再加上眼前这位女精灵和温蕾萨相差无几的俏丽面容,一样如同瀑布般的金色发丝,再加上随身带着巨大的长弓、箭术精湛、感知敏锐这些常年在幽魂之地活动的游侠部队的特点,伊瑞安几乎能够确定自己眼前的这名精灵游侠就是温蕾萨的姐姐,而且有极大的可能就是在游戏中十分著名的,未来的女妖之王。毕竟奥蕾莉亚现在可是肩负幽魂之地大半防务的游侠将军,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就擅离职守,跑来永歌森林和一个素不相识的精灵法师玩过家家的游戏。

没错,就是过家家的游戏。事情发展到这个境地,如果还没意识对方战斗的预期目标,那只能说明他实在太迟钝了。现在看来,之前发生的战斗仅仅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试探,虽然不知道女游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是伊瑞安知道对方在对自己发动攻击时她并没有带着纯粹的恶意。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否则最开始的那一箭只要抹上其他的毒药,哪怕是并不致命的毒素,只要能够有效限制自己的行动,恐怕之后的战局就根本不可能随着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地进行下来。

所以在发生了之前那场令两人纠缠不清的意外之后,静下心来的法师在面对这个自己第一次见面就发生了预料之外“亲密接触”的女精灵还是有一些底气不足,说的话也没有之前尖锐,反而带着点道歉的意味,“刚刚的那场意外,我很抱歉,我并不是故意——”

但是女精灵似乎没有让事情就此告一段落的意思,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伊瑞安接下来的道歉。

“希尔瓦娜斯,温蕾萨的姐姐。”

自称希尔瓦娜斯的女精灵面带寒霜,声调如同被冰雪覆盖的诺森德刮过的冷冽寒风。她在用自己的行动向伊瑞安表示,她不会轻易接受伊瑞安的道歉,之前的事情显然还没完。

希尔瓦娜斯惜字如金,在吐露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说话,静静地坐在原地,继续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伊瑞安。那副模样就好像是要把伊瑞安整个人永永远远地印在脑子里,双眼透射出来的森寒让伊瑞安忍不住把刚刚拉紧的毛毯又向上扯了扯。

就在两人一阵大眼瞪小眼的对峙之际,希尔瓦娜斯突然猛地站起身来,转身向马车方向走去。就在伊瑞安为了可以不再继续尴尬下去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已经走出几步的希尔瓦娜斯猛地回过身体,脚下发力,灵巧地绕过了燃烧的篝火,眨眼之间穿越了与伊瑞安之间相隔的二十多尺的距离。

之前麻痹的效果还没有完全退散,再加上对目前的情况没有任何防备,法师没有任何意外地被精灵游侠给控制住了——希尔瓦娜斯身体前倾,居高临下,她的左手牢牢按在法师的肩头,右手则是反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腰间拔出的短剑紧紧贴在法师的脖子上。

女精灵缓缓地低下头,刻意压低声线,一字一顿地在法师耳边说道:“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对我的侮辱加倍奉还,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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