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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对话

“咯哒,咯哒……”

小巧的鹿皮靴踩在碎石子铺成的小路上,细碎的石子相互挤压发出明显的响动声,在寂静的黑夜之中显得格外响亮。她小心地控制着步伐的节奏,似乎这样能够对已经落入陷阱的猎物施加更多的心理压力。

游侠的身上披着宽大的连帽斗篷,将纤细的身材包裹得严严实实,翠绿的布料在昏暗的星光之下如同被墨色侵染。不过最吸引眼球的是她提在手上的那张巨大的黑色长弓——一人身高长短的弓身,护手两旁尖锐的角刺,以及弓身两端锋利的翼刃,漆黑的合金没有反射出半点的光线,与提着长弓的白皙左手形成了鲜明的色彩对比。

跟在游侠身后的是一只雪白的猎犬,它是几分钟之前法师召唤出来的生物,不过仅仅一个接触就被身为游侠的对手用最擅长的安抚动物给解决了,如今正俯首帖耳,亦步亦趋地追逐着游侠的脚步。

伊瑞安的右手无力地搭在弧形的车轮外沿,脑袋斜斜地压在自己的右臂上,眼睁睁地看着展露出身形的游侠向自己一步一步地接近。麻痹的毒素在之前两人僵持的时间中随着心脏的跳动被血液带到了他身体中的每一个角落,如今的他连一个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向自己靠近。

尽管自己的身上依然保持着隐形术的作用,但是伊瑞安对于“敌人不能看穿自己的伪装”这个可能性并不抱有多少的期待,因为眼前的游侠选择出现的时机已经不能够用巧合来形容了——自己才刚刚倒下,对方就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在年轻的法师看来,如此没有半分时间误差的举动说明了一点,那就是对方能够掌握到自己的实时状况。

伊瑞安不知道对面的游侠是使用了识破隐形的法术,还是单纯依靠远超常人的感官,或者仅仅只是对自己所用的麻痹药剂的自信。他不相信这只是对方的一时好运,能够布下这个陷阱说明对方至少对自己有所了解,但是现在还不到认输的时候,只要再撑三分钟……

幻音术制造的移动声响还在持续,隐形仆役也没有因为伊瑞安的倒下而消失,依然在慢慢地靠近着自己的目标。虽然之前的试探手段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目标,引发对方的攻击让自己判断出对手的能力,但是此时依然有着重要的作用。

不过让法师失望的是,即使是拖延时间这个简单直白的目标,自己的隐形仆役也没有顺利地完成——就在隐形仆役静静地接近到离靠近的精灵游侠不足三尺远的地方时,几乎将全身笼罩在斗篷之中的游侠猛地挥动起手中的长弓,在身前刮出一道摄人的刃芒。

像锋利的刀刃切入烤热的黄油,翼刃带着呼啸的破空声没有任何阻碍的划过隐形仆役透明的身躯。做完这一切的精灵游侠轻而易举地止住了弓刃的去势,重新恢复了之前云淡风轻的姿态,继续向着马车走来,至于另一个方向由幻音术制造的响动,则是没有引起她半点的注意力。

“你制造的声音太过于刻意了,伊瑞安法师,除非你是一个经历过特殊训练的盗贼,否则不可能一直保持着强弱没有半分变化的脚步声。”

一阵戏谑而缓慢的女声从裹着斗篷的阴影之中传来,每一个音节都配上了一个浅浅的踏步,“为了扰乱我的感知,你用了蹩脚的幻音术,但是你却忘了对你的隐形仆役使用消音术,难道你认为你的对手只是刚刚拿起弓弩学会射箭的孩子?”

说话间,女游侠已经来到马车前,正面站在靠倒在车轮旁的法师身前。很明显,这名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的游侠能够看破伊瑞安的行踪,或者说,她能够知道伊瑞安此时所在的方位。

游侠居高临下地看向地面,大半张脸被宽大的兜帽掩盖住,只露出一个精巧的小巴和不断张合的嘴唇。从这名游侠此刻的动作判断,她似乎是在欣赏已经没有半点反抗能力的猎物的惨状,但是伊瑞安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对方的脑袋低得稍稍有点过头了。

“你以为一个隐形法术就能躲过我的感知,小法师?”

女游侠弯下腰来,上半身探到伊瑞安面前,一缕金色的发丝调皮地窜出了翠绿色的斗篷。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伊瑞安终于在昏暗的光线下看清了对方的双眼,一双湛蓝色,带着七分得意和三分狡猾的眸子。她伸出自己的右手,直直地按在伊瑞安胸前的法师袍上,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摸索。

当然,现在还是敌人的女游侠当然不会是趁着夜深人静,四下无人对伊瑞安做什么喜闻乐见的事情,所以女游侠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手。不过在起身的时候,她的手上多了一张对折了两次,带着许多褶皱的信纸。

“虽然很不喜欢遮遮掩掩的手法,但是我还是不得不承认,这确实省时省力,不然我还得多用上几个法术才能把你抓住。”

一边炫耀着自己预先埋下的伏笔,女游侠一边把自己回收的小“道具”塞回腰间的小背包中,接着挥了挥右手,口中吐出一连串清脆的咒文。近在咫尺的伊瑞安听得很清楚,那是识破隐形的咒语。

众所周知的是,三环法术属于低阶法术,它的的咒文注定不会太长。因此,几个呼吸之后,从隐形状态之中被拉出来的伊瑞安重新完完整整地出现在游侠的眼前。

“好了”,女游侠一把掀开盖在头顶的兜帽,露出如瀑布一般顺滑秀丽的金色长发和一张带着浅笑的脸蛋,“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了,要知道,为了把你给抓住,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我想,你该不会是想把我捉回家去培养成你的‘野兽伙伴’吧,这位……嗯,美丽的……游侠女士?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想银月城里那些几百年来都孑然一身的家伙肯定会把我挫骨扬灰的。”

法师的嘴里说着不着边际的笑话,眼睛却在不住地打转,他已经在心底开始了倒计时——还有一分三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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