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博愣了一下,马上会意。
树罴们认为他暴露踪迹,一定会疯狂涌上来抢攻,这时候仍然是各个击破的好机会。
陈师博也回应了两个字:“向上。”
他手一扬,手上飞出两道回旋镖似的暗器,激上树顶,树上垂下两条细细的藤蔓,长不见顶。
有备无患,早就有备用方案,江淮点头。
两人各攀住一条藤蔓,飞速向上。
树罴们吼叫连声,再也不掩饰行藏,一涌而上。
细细的藤蔓不足支撑他们的体重,他们攀援古树树干,急速追逐二人,身手之灵活和粗笨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
江淮竭尽全力,还是觉得自己太慢,陈师博的身子已经隐没在上面树影里。
一头树罴纵身一跃,扑向江淮。
断水分光剑旋转着,切割树罴肚腹,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只划出浅浅的血痕,竟然没割穿。
江淮现在才知道树罴的皮有多坚硬,陈师博的剑锋有多犀利。
再想变招已经来不及,被树罴抱着正着。
陈师博在上面一惊:“挺好的小伙子就这么完了,可惜。”
荡藤,回旋,击毙一头跟上来的树罴,再想救江淮已来不及。
这时只听抱住江淮的树罴一声惨叫。
江淮护甲化形如一只大鸟,覆盖住全身,无数甲叶飞出,刺入树罴皮肤,最奇妙的是肩上化出两道长长的羽翼,瞬间环抱锁住树罴。
树罴正因刺痛挣扎,哪顾得上伤害江淮,江淮断水分光剑翻转,一端的剑尖穿进树罴的左眼,直入脑海。
树罴毙命,护甲的翼翅松开,尸体跌落。
翼翅扇动,带着江淮一个滑行,躲过又扑上来的一头树罴。
陈师博赞了句:“好帅的护甲!”
短剑再毙这头树罴。
八头去三,只余其五,被同类的伤亡激发了兽性,仍对二人追逐不放。
二人沿着藤蔓飞快攀援,陈师博这次有意等江淮,放缓了速度,江淮勉强跟上。
越往上去,树干越细,到了五十米之上,视野开阔许多,枝干间的距离也在拉大,树罴纵跃穿行的身法显见迟滞,枝条承载它们的重量变得吃力。
上面万道洒在片片树叶上,金光随风粼粼波动,一时瑰丽无限。
陈师博停止上升说:“它们在阳光下都是瞎子,动手吧。”
江淮听懂了,树罴长年生活在幽暗的古林里,在阳光耀眼处视力定会大大下降。
阳光照耀下它们的伪装技能优势也被削弱到最小化。
陈师博如盘旋的雄鹰,飞转出去,硬生生斩下一只树罴的头颅。
这一击纯粹是硬实力的体现,看得江淮羡慕不已,原来高阶斩士真发威的时候如此强大。
江淮不甘落后,拼命荡起长藤,向另一只树罴撞去。
那树罴凶性大发,和身扑向江淮,眼见就要相撞,江淮单手抓藤,用力横着一晃,绕过树罴,长藤拧麻花似的绕到树罴身上。
树罴忙于挣脱之际,江淮学陈师博的手法,断水分光剑从脐下穿进,杀死树罴。
陈师博杀得性起,放开长藤,扑向另一头树罴。
那树罴想不到他来得鬼魅般迅捷,被一剑洞穿咽喉。
只剩最后两头二星灵兽了。
陈师博在半空中揪住死去树罴的身体,做了个位置交换,尸体跌落,他却继续旋转,冲向另一头树罴。
那树罴正站在儿臂粗的一根树枝上,忙于立足,空有一身力气发挥不出来。
忽然一张口,喷出金黄色的一颗胆来。
裂金之胆,树罴体内凝结的护命之物,不到最危机关头决不会喷出体外伤人。
从二星灵兽的嘴里喷出来,炸裂成无数金丝,威力惊人!
谁知陈师博身子忽然一沉,落到树罴下方,挥剑斩断了树罴立足的树枝。
口中说道:“傻子才和你拼命呢。”
树罴失去立足点,摔向地面,被陈师博半空中出剑,穿透肚腹。
陈师博再一个凌空旋身,抓住了一段树枝,荡个不止。
江淮看得目眩神迷。
这旋转如意身法,这行云流水的衔接,这梦幻一样的流畅。
自己若能习练到这个境界。
陈师博丝毫没有放缓进度的意思,最后一头树罴首领知道不妙,直接跳向地面。
五七十米的高度,摔下去虽然可能受重创,总比直接被杀死好,畜生也有精灵的一面。
陈师博和江淮下落得也不慢,毕竟不能直接摔下去,被树罴甩开了距离。
树罴咕咚一声落地,把地面砸出个大坑,引来一阵马嘶长鸣。
一匹黄骠马正驰来,被吓了一跳。
来得正是傲醉渠黄,江淮把它放在树洞外面,怕的是遇到灵兽伤害它。
哪料到它竟自行找来了,嘶鸣里充满急切,生怕主人有危险。
江淮心里一热,怕树罴伤害傲醉渠黄,情急叫道:“是我的坐骑!”
傲醉渠黄知道遇上了凶敌,也不害怕,只是得得敲着前蹄。
树罴狂性发作中,张开熊掌就撕马腹。
傲醉渠黄凌空而起,一个漂亮的纵跃闪过。
树罴没想到爪子会落空,正犹豫再来一下还是逃命,陈师博已经威风凛凛地落到他面前。
傲醉渠黄停下脚步,打着响鼻嘲笑树罴。
被一匹马戏弄,树罴又羞又恼,想要回头去找傲醉渠黄的麻烦,一分神的工夫,陈师博又发起了攻击。
傲醉渠黄就是在有意挑逗树罴,让树罴情绪不稳,精力分散。
这是有计划、有预谋的配合猎手捕猎。
一匹没有任何攻击力的马,面对最凶猛的树罴敢发出挑衅,胆大包天!冷静过人!
自己拣到了一匹什么样的坐骑啊!
江淮苦笑,今天真是惊喜不断的日子,惊喜一个比一个彪悍,自己都有点消化不了。
树罴首领数得上最凶悍的二星灵兽,但一对一和陈师博交锋也只是送死,再被傲醉渠黄一骚扰,死得只有更快。
陈师博不愿意弄坏熊皮,还是选择多周旋几分钟,小心地把剑捅进熊屁股。
傲醉渠黄不住蹭着江淮,表现得无比亲热,江淮也拍着它表示安慰。
十二头树罴横七竖八都死利索了,陈师博对今天的捕猎成绩很满意,点点头说:“小伙子,你虽然打乱了我的捕猎计划,总算结果还圆满,我送你点礼物吧。”
江淮不但没有表示出感激的样子,还反问道:“送礼物?大家不是合作打猎,按战果分成吗?”
陈师博有点意外:“你好意思和老前辈争夺战果?”
“对前辈态度要尊敬,属于自己的战果不能谦让。”江淮不卑不亢。
“你不怕我发火打你?”
“南府军对猎物有严格判定,谁也不能擅抢猎物,我当然不怕。再说前辈战法虽然猥琐,为人肯定光明正大,有什么好怕的?”
陈师博愣了半天,哈哈大笑:“好一个战法猥琐,为人光明。你小子够吝啬,够斤斤计较,我欣赏!”
他热情地拍着江淮肩膀,好悬没把江淮打趴下,但人家是诚心诚意夸奖,不是暗算,江淮怎好躲开。
怎么忍着疼还要回答:“做人有自己的原则比没有好。”
陈师博道:“正是,军中是纪律严明的地方,尤其涉及战功,一是一,二是二,连自己利益都不能捍卫的人,又怎么能捍卫别人的好处——你想如何分配战果,尽管说吧。”
“十二头树罴,前辈你杀死十头,我杀死两头。我要我杀死的两头。”
“两头太多了,给你一头好了。”陈师博走过去,把没有吐过裂金胆的树罴首领拎起来,扔给江淮。
两千多斤的分量被他这么一扔可不是闹着玩的,江淮好容易接住,差点被树罴压到下面。
“这是树罴首领,身上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江淮疑惑陈师博为什么突然由小气变成大方。
“首领又如何,我这辈子猎过的灵兽不知道有多少?对你可能是稀罕物,对我和只土狗没区别。”
“谢谢。”江淮心里觉得很温暖,他有很多漂亮的感激之词,可是他觉得那些花俏的言语,反而不如谢谢真实。
这老人粗糙的外表下,分明藏着颗柔软的心。
诚他所言,一头树罴对他算不了什么,对江淮这样的后进斩士来说,可能意味着得到改变命运的装备提升。
陈师博把其他十一头树罴收入行囊,说道:“我要走了,小伙子,树罴的裂金胆蕴藏树罴的身法,你吃掉比当灵材炼化划算,你的脑子挺灵,身法实在是太烂了。”
他慢吞吞消失在密林深处,江淮心里一热,相处虽短暂,颇有些不舍。
江淮当初杀死虎兕兽得到虎兕扑技能,虎兕兽在异兽都不算高阶,他的身法技能到现在实在是太落伍了。
屡次遇到危机,他都是凭借判断和谋略化解,遇到的对手等阶越来越高,绝对实力才是硬道理。
江淮破开树罴首领的肚腹,拿到裂金胆后服用,元魄立刻感应到变化。
江淮仿佛看到裂金胆和元魄正在融合,在元魄上形成了一道道变化莫测的金色纹路,每刻下一条纹路,自己便在感应树罴的一种纵跃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