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卡多心满意足的擦拭嘴唇:“太爽了,老郑。”
而郑邦也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意味深长道:“里卡多先生,是否满意?”
他话里有话,可里卡多却装聋作哑,只美滋滋的偷瞄着他:“还是郑先生了解我的心意,要不是我今天上午的工作量太大,也许它还能装下更多。”
里卡多拍着肚子,郑邦又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只见,他一语不发下伸开五指,而胖子则立刻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不过,他还是在郑邦示意周围无碍后,才凑近轻声道:“您一定清楚今晨5点,监测3科行动队的出勤性质吧。”
郑邦微微点头,胖子则颇显神秘道:“可您一定想知道,为何我直到5:30,才把信息发送给您吧?”
郑邦才想回答,他又插话:“那是因为,我5:15时已将信息发送给玛吉的缘故。”
“那你为何多此一举呢?”郑邦貌似好奇,可里卡多却继续故作神秘道:“因为我清楚某些人,总喜欢耽误那一星半点儿的时间。”
胖子抖眉怪笑间,补充道:“但这些却都不是我真正耽误的原因。其实,当我第一次发送完毕时,突然发现了一件令我都匪夷所思的怪事。”
“哦?那你一定很想对我倾诉咯?”郑邦喝了口黑咖啡,里卡多则看着他故意不说话。而就在两人僵持的几分钟内,郑邦认为,“这家伙的老毛病,该不是又犯了吧。”
“不能再多了,胖子!”郑邦先给这老朋友划下了一条红线,然后打开一道缺口:“不过,我也有个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好像,是关于一个叫罗伊的……”
这下,里卡多立刻精神抖擞,且心急火燎道:“往下说啊,别卖关子啊!”虽然,当时他的急切之情比郑邦更甚,然郑邦却模仿起他先前的懒惰模样,只笑而不语。
“好吧,你赢了。”里卡多拍了拍脑门,娓娓道来:“表面看,信息的确是传给监测3科的,但其实总部却同时将它匹配给了‘眼泪’。”
“带劲,刚才还‘雪落’,现在又‘眼泪’了。”郑邦心里一惊,缓神道:“可为什么他们不直接让‘启明星’介入呢?”
“问题就在这里!”里卡多再次确认四下无人后,才猜测道:“是因为对事件级别的预判有误?还是总部对事件仍存疑,出于谨慎考虑的缘故?”
他算是说出了郑邦的心声,而郑邦则自顾自猜测到,“编号B0112,0代表的各地分部自管状态,让我对总部的暧昧态度,很是疑惑。似乎,他们不想夸大它的存在,故将事件伪装成突发状况,再利用监测3科的普通身份为幌子,是企图跳过中层机构的干涉机会吗?”
郑邦苦思冥想,一时无法自拔,“可用意何在呢?虽然,那个家伙的确会让观察者困扰,可其中一定还有别的原因,才会使观察者不得不如此大费周章。”
里卡多看着郑邦愁眉不展,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于是,他煞有介事道:“事后,我果断黑进了北源总部的监控系统,你猜我发现了什么?”他顿了顿:“哈,原来他们的监控备案内,压根就没标注这次行动!”
里卡多义愤填膺,更是替自己的冒险举动不值:“为了这点破事,害得我差点暴露!嘿,你知道我黑进总部系统,要担多大风险吗?”转而,里卡多潜移默化道:“老郑啊,我弟弟的消息,你最好让我大吃一惊,否则你以后休想让我再冒险,哼!”
“那你都看到些什么,让你……如此困扰?”郑邦知道他在耍花样,便淡淡一问。
“他们的鉴定结果!竟然:普通冰裂纹!他们是瞎子吗?”里卡多不可思议道:“这种花招能,怎能骗过我这种专家?他们真是令我太失望了!”他表情浮夸,而字里行间也不忘自我吹嘘一番。
“你也看出来了……”郑邦故意欲言又止,想让他自己往下说。
果然,里卡多满脸惊讶道:“三角封印,还是倒三角状的!”
他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据我所知,甚至其匹配的符能晶体,也不再观察者的现行配置之内。当然还有记忆核心,虽然像极了第一代的,但我却觉得就算是原始核心也说得通。”
里卡多越说越兴奋,不禁流露出痴迷状态。这时,郑邦趁机一把拉过他的领口:“你确定是原始核心?”里卡多猛地一楞,意识到祸从口出,便连连摆手,还示意不过是一时激动罢了。
“那你有没有截取到相关记录?”郑邦整了整他的衬衫衣领,恳切的询问道。
里卡多明显有些迟疑,但在郑邦对罗伊的暗示下,唯有和盘托出:“晶体应该是有人自行配置的,因为与观察者的既定规格不符。况且,第一代核心早就被淘汰了,甚至观察者的基层部门,现在都用上了第五代核心!更别说总部使用的第六代了。至于‘启明星’,就是配置了第七代,我也不会感到意外。”
“可是,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人留用那些古董呢?”里卡多的声音逐步放开,郑邦则适时给了他一脚,便起身至包间门口,假装活动四肢以查看动静。
郑邦瞬间发动感知符文,幸好符能感应毫无异常。而且,餐厅环绕起的悠扬乐声,也起到了很好的掩护作用。
至此,里卡多有意识地控制其情绪:“那伙人中,绝对有类似我这样的天才,说不定比我更厉害。不然,别说普通人,就是观察者那些专家也想不到这种鬼点子。而且我敢肯定,他们的技术与能力一样精湛,否则倒三角封印,哦天哪!我想都不敢想这种邪恶的东西。”
郑邦从没见他如此叹服过,除自己外的某人。可这也证明了郑邦的猜测已八九不离十。
“那个人一定回来了……”郑邦带着这样的心声,欲结束此次会面,以防里卡多再得意忘形。毕竟这里还是公共场合,要是真捅出什么篓子,那届时里卡多一定会遭殃。
“玛吉那边似乎还有些麻烦,我想问问关于……。”郑邦离开前,最后问道:“你知道哪里能弄到,精密型核心检测装置,及融合式碎片离心机吗?”说完,他立刻补充道:“别告诉我去观察者总部找!”
“我刚才太激动了,抱歉。”里卡多定了定神,擦拭了额头渗出的汗滴,抖了抖透着汗液的内衣:“具体方法和资料,我待会儿会传给玛吉。东西的确有,不过……”
“哪里?找谁?马上给我!”郑邦雷厉风行,只想快点脱身,便拿出一张纸递给里卡多,而对方则草草几行后,面色凝重的递了回去。
“你可小心点,我知道你不怕,但我还是要说,他们可不是一般的黑市,内行人都叫他们黑星。”
里卡多狠狠道:“他们十分神秘,听说政府几次要搞垮他们,但都无济于事。甚至有小道消息传,连观察者都不愿捅这马蜂窝。”
“那还有其他地方可去吗?”郑邦瞬间将手心的纸团变没了,转而又递给里卡多一个U盘。但对方立刻郑重其事道:“想都别想,绝不可能。”
可最后,胖子还是苦苦的接过U盘,无辜问:“这东西是干嘛的,没见过!”
“找个安全的地方再打开,里面的东西很重要。”郑邦表情严肃下耸了耸肩,便匆忙与里卡多抬手告别后,欲小跑出包间。
“嘿!我弟弟的事情你还没告诉我呢!”里卡多想拉住对方的衣角,却被郑邦及时挡住,并急凑胖子的耳边:“不久之后,你们就能呆在一个城市了,记得来99号看他哟!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考量下你的工作态度。”
郑邦抬手指了指U盘,便笑着大步离开了包间。
而里卡多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终于,罗伊可以从东城那边远的工作站内,调回北源市啦!”
他难以遏制兴奋之情,看着郑邦的背影,从心底里感谢这个虽一直欺负他,却总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的老朋友!然而,当餐厅的工作人员递来账单时,他的意犹未尽则当即烟消云散了。
时间来到15:45分。一整个下午,郑邦都忙着为49区训练营的事做准备,幸好过程还不算太糟。现在,他正匆匆赶往陆军学院。既然自己答应了玛吉,那他就必须履行承诺,而这里也将成为他今天行程的最后一站。
郑邦还算及时的赶到了学院门口,虽然他并没迟到,但下车时他却立刻后悔到,“我为何如此准时,还有见到儿子后,我又该说什么开场白呢?”
对于这个从小就送到陆军学院寄宿的儿子,郑邦既想见,又不愿见,更不敢见。
但是,当他一想到玛吉含泪的模样,及妻子多番发来的催促短信,便只能放下座椅,内心忐忑下躺着不动。
突然,车库门前传来一串嬉笑声,而顺着笑声分开的远近间,两个人影没多久便经过了郑邦的车前。
“不用了菲尔,呵呵。就送到这里吧,稍后我爸会派副官来接我的。”一个少女的清澈嗓音,为何会勾起郑邦的思念琴弦呢?
很明显,关键词源于菲尔。但郑邦不敢起身,只敢打开车前的探头,调整位置后推近细看那两个身影。
当时,两人在对面不远处的一辆军用吉普前停了下来。只见,女孩穿着制服,随身拎着手袋,站于镜头的右前方,正看着左边入口处。而一个穿着制服的男生,则正往吉普后座放置行李箱。
但是,由于光线与角度的原因,郑邦始终看不清他的样貌。于是,郑邦只能先端详起镜头中女孩的模样。
她圆圆的脸蛋上,竟天生一双樱桃红色的大眼睛?(诧异下,郑邦只认为是美瞳的缘故。)她鼻子小巧秀丽,似乎正观望入口处,时而伴随门外渐起的笑声,她也会露出月牙般的微笑,及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并偶尔朝那边挥手,哼出清泉般的笑声:
“假日快乐!年后见……再见……”
她18岁左右,齐肩的乌黑秀发随跳动散开、落下时,笑容后残留出的一丝失落,则使她左脸颊那一点酒窝,与右边深长地一窝随即消失。
虽然,严肃间制服更显她英姿飒爽,但郑邦却总感那可爱面容与制服并不搭调。只是,她胸前佩戴着的银色奖章,正格外醒目的提醒着郑邦,“若菲尔也有此打扮……我为什么总喜欢无端臆测?”
于是,郑邦咬着上嘴唇时,继续观望两名年轻人的举动。
“安妮,车上有工具吗?”那男生蹲在吉普车尾喊道:“车胎似乎没气了!”
安妮急忙跑去:“没事你快起来,等会儿让我爸的手下来弄吧。”说着,安妮拉起男生,并弯腰替他拍去膝盖上的灰尘。
“别这样,反正我闲得很!”男生赶忙阻止安妮:“倒是你,别弄脏了!不然,我可得挨骂了!”
而安妮则看着他傻笑,脸上虽流露出感激之情,却未能将愁云吹散。
此刻,郑邦望着那青年的背影,见他正对着她,拨弄着额前那一簇黄黑色发梢。而她的指尖,则刻意在他鬓角处划过,使两人相继羞涩一笑。
但是,当男生让开、转身时,郑邦的双眼却顷刻湿润起来。
“还是那英气十足的鹰钩鼻,双眼不大却有神,泛黄的皮肤已晒得黝黑,身形则健硕了许多。”郑邦顿时只觉一股心火顶向喉口,可欣慰到,“这至少证明菲尔,还算上进。”
但是,郑邦却不由自主的时刻警惕着儿子的一举一动。只见,菲尔正借口返回车尾,以避开安妮的小恶作剧。
“安妮,你终于笑了?”菲尔冷不丁回头问道,安妮则倍感诧异,却也不矢口否认。
“放假了……得有好久看不到大家了。”安妮脸色忽而红润,并偷偷瞄了眼菲尔。虽然,菲尔似乎仍想追问,却被安妮先发制人道:“菲尔怎么不戴奖章?”
这时,好奇的她趁他不备,偷偷从他上衣口袋中,抽出一条巧致的金链徽章:“菲尔可是第一名啊!那你怎么也不高兴呢?”一时间两人都甚是尴尬,只是女孩没继续问,男生也无意否认。
当时的状况,相似却略显不同。安妮,也许正为将见却不愿见的人而哀声,菲尔则正为愿见却不能见的自己而叹气。
至此,郑邦只能看着安妮轻轻靠在菲尔的肩头。可菲尔却因女孩的闷闷不乐,在心中勾出忧伤的叹息声,“不知今天能否再见到他,这个曾严厉与慈祥并重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