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邦感觉正被什么东西击中后,思绪便断断续续的陷入了混乱状态:
“科隆……这是你干的吗?”郑邦的视线渐渐从昏暗到明亮,感觉也奇怪的缓缓恢复了……
不一会儿,一个云淡风轻的午后,温暖宜人的阳光洒满他的全身。而此刻,他正站在一坪草地间,望着不远处躺在草地缓坡处的一个青年。
青年披着上衣,眺望遥远却并不远的山峦景色,听风缓缓吹过耳旁,感光悄悄浸透心房。但是,青年依旧莫名惆怅,依旧感人心脆弱。就好似他现在如透明般,即使是草地上迎着阳光盛开的野花,也许都比他更为惬意。
“六芒星学院?还是天堂?”郑邦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致,盯着他正越来越靠近的青年的背影。
记忆真的配有一把可怕的钥匙,它会在你毫无防备下,不知不觉的打开你心中的黑洞。就像郑邦如此轻易地随它莅临曾经,慢慢再次融入那曾与科隆最后的对话:
“科隆……”郑邦苦涩的笑着,留一袭长发,慢慢靠近那正发出爽朗笑声的短发青年。
“哈哈……那该死的林中学院,真不知观察者何时才想完工。”科隆染了一头黄色短发,湛蓝的双瞳眺望着远处林间零散的施工现场,而蔚蓝的晴空则似乎透亮了他的双眸。可是,他那转瞬不悦的细微表情,还是被郑邦转眼记起了。
“无聊的观察者训练营,无聊的教官,无聊的任务,加之正靠近我的无聊人士!”科隆展开双臂迎风重重吸了吸阳光的香气。
郑邦则来到他身边:“你怎么又擅自离开了!欧阳先生他……”
可话未说完,科隆就打断道:“如此习以为常的事情,就不必你重复了!你还是等我哪天出现在教室,再表达你的惊讶之情吧。”
“他真的很担心你。”郑邦缓缓站立于科隆身边,随他的视线看向蓝天白云,将长发束起后,无奈道:“听玛吉说,欧阳先生因为身体原因……”
“闭嘴!我不想知道那老家伙的任何事情。”科隆蹭的从草地上跳起来,斜视道:“反正我不在乎被观察者开除。而且凭我的身手,就算无法被政府机构录用,也大可以加入私立的安保机构。”
“不如,你也辞掉观察者实习教员这份苦差事吧。”科隆笑对郑邦,郑邦则继续望着天空。
“其实,我连名字都想好了!而且,我们还可以找些被观察者淘汰的学员,组成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自由机构。”科隆迎着阳光面带笑容。
“科隆,你是不是还在为分配而耿耿于怀?”郑邦靠在草地上,轻声道:“希望你不会认为是欧阳先生在针对你。”
“针对?我?哈哈……我可不会钻牛角尖。”科隆又爽朗一笑,可转头用手挡住阳光的直射后,他满脸阴沉间想到,“明明是他让我自己选的!可结果却强行将我匹配至风符文系。”
“算了吧科隆,回去道个歉,先生他不会责怪你的。”郑邦坐起身,看着科隆的背影:“他只是想让你学会更多后,再让你考虑原先的计划。并且,你还有我这个朋友。所以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一定会与你同在。”
“我和你?哈!我和你年纪虽差不多,可一个是教员,一个却是学员。”科隆肌肉紧绷,双手插兜,听郑邦回应道:“我只是实习教员。”
“实习教员也比学员高一等!但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就别再劝我了。”科隆说完一声大叫,便跑向草地的缓坡,一下就滑向了草地下的碎石地。
他重重的下落,碰撞出一陷坑地,起身后缓缓离开。然而在郑邦看来,那时的科隆正目的明确的走向一条注定没有方向的道路。
但是,科隆却向站在缓坡上的郑邦挥挥手,大声呼喊道:“老郑,你会答应我吗?对了,我打算称它为:梧桐街99号!”
当时,郑邦没能询问,科隆就已经淡出了他的视线。而现在,郑邦也同样没能开口。
不过,郑邦身处的六芒星学院后的大草坪,却清晰的留在了他的眼中。而望着草坪东边矗立着的,六芒星学院最外围的几座,由底层如酒桶般的休息储藏室,及上层呈菱形的四角瞭望点组成的哨塔。
郑邦还是记起了自己初次担任实习教员时,被那些戏弄自己的前辈们,故意派往这里度过的最煎熬的第一个月。当然,他也记得在夜半时分,与科隆在这里相遇的初次情景。
那时,科隆还留着长发,郑邦则剃个寸头。他们同样苦闷不已,同样避开人们的视线独自承受,却同样彼此联系、相遇,并成为之后彼此前进的支点。
而此后的一年内,郑邦凭借自己特有的稀有符文,终于在观察者实习教员内名列前茅。但科隆却因他特有的怪异符文,而成为了众多学员的眼中钉。
不过,这些并没有阻碍两人继续相互扶持。因为,两人都拥有一个不断鼓励他俩的好老师,六芒星学员督导组组长:欧阳守仁。
然而,就如同此刻郑邦正急剧下降的体温般,他们间的关系在那最后的一年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郑邦眼中的景致也改变了。那一瞬间,他仿佛置身于冰冷的雪地上,无法动弹。但是,他只依稀想起了礼服青年扣动扳机后,便真切消失在眼前的画面。
此刻,周围火把上的火焰依旧晃动着,可帐篷内却似乎没人相继出现,而小径中也无人赶来。
郑邦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一切都如常般安静的可怕。
“太大意了,他是怎么出现的?”一个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近在眼前,绝不能放过他!”另一个声音则越来越近……
“身体僵硬,该死竟被迫用了那个!”悔恨与不屑交织在一起……
终于,郑邦缓过了神,并稍感回丝丝暖意。他慢慢爬起身,却发现自己仍身处帐篷边。
郑邦感觉身体与左手还在微微颤抖,且夹杂着反馈所带来的剧烈疼痛,想到,“那个穿礼服的青年,真的离开了?”他缓慢支撑起上半身,勉强观察周围平静间毫无变化。
“科隆?我看见他了!”郑邦伴着强烈的危机意识,强行驱使自己站起身,踉跄地赶到了帐篷口。但“咚、咚、咚”地心跳声,已完全压倒了他的行动机能。
“我该怎么办?若就这样冲进去,恐怕这副身体也难以招架!”他犹豫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打破了周遭的平静。
郑邦清晰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阵阵轰鸣声,似乎源于一架直升机叶片,转动下带出的机械噪音,“天哪,它竟然出现在我的上空,还打着探照灯、发射出闪光弹,正搜索着什么目标!”
郑邦终于想起里卡多所说的联合行动,便猛地掀开帐篷的门帘,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他不甘心下入内查看,但刚才所有眼见得东西已不复存在了。好像,这里根本没来过人,也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这时,郑邦想起了重要的黑铁盒子,便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完了,他们难道把东西抢走了?”他撒腿就往外跑,并焦急的四处查找。索性那个盒子,就在刚才倒地的位置上,原封不动的躺着。
郑邦长舒一口气,伸手想拿盒子离开,可探照灯与闪光弹却齐集他身旁。只见,他一个翻滚带上铁盒、避开亮光,随着记忆中的撤退路线匆匆赶而去。可他才从井字格小跑到大路上,就迎面被一束灯光封住了去路。
“站住,举起手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向他喊道:“放下手里的武器,不然开枪了!”只听那个声音越来越近,继而大声喊道:“别跑,站住!他往那边的井字建筑群跑去了,快追!”
郑邦压根没动,可就在他犹豫是否该反击时,光束却随即熄灭了。跟着,一个人影正靠近他:“嘿,老伙计,我就知道你总是喜欢丢三落四!”黑暗中,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家伙调侃道,可郑邦细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里卡多。
忽而,松弛的心态让郑邦近乎跌倒,而强烈的反馈感也越发加重。
幸好,里卡多上前扶了一把,但他没空解释,只是手拿一个变声器,装成刚才那个声音,喊道:“所有人员注意,有大批罪犯集中在井字区附近,发现警员负伤,重复,有警员负伤。”
“来,快换上,我们得快点离开。”里卡多用本音紧张的说道,边扒掉郑邦披着的斗篷,边将替他换上警服。随后,两人逆行于大量的搜索队中,混出了‘稻草人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