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过去后,日光明媚,把河水照的格外清亮澄澈,有飞鸟在河面上悠然盘旋。河岸上芦苇丛生,迎风摇曳,万俟微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河边,旁边的高陵俊在烤鱼。
万俟微慢慢坐起来,头还有些微微的疼。想起之前自己的精神突然奔溃,万俟微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一条烤鱼被递到万俟微面前,高陵俊继续烤着另一条,“你酒量真差。”
咽下嘴里的鱼肉,万俟微开始狡辩:“是那酒烈。”
高陵俊瞥她一眼,脸上闪过笑容,“你就没喝多少,都洗脸了。”
“……”万俟微一边看着他一边狠狠撕咬着烤鱼,一脸你再说话如同此鱼的神情。之后两人一同回到客栈与仙及碰面,休整了两日,回三步阁复命。
数日奔波后,三人回到三步阁,一进地宫,远远就看见秦冽向他们招手。
高陵俊问他,“你的腿好了?”
秦冽笑着走过来,有些一瘸一拐的,“不碍事,你们任务还顺利吧?”
万俟微应着声,心中疑惑,这小子怎么这么热情?正这么想着,秦冽笑着凑过来,“新任务来了,阁主特意让你们去做,我哥在里面等着你们呢,一会儿帮我和我哥说说,把我也带上……”
万俟微的内心在嘶吼,三步阁没人了么?为什么自己的任务一个接着一个!
仙及上前拍了拍秦冽的肩膀,“在这之前,先让我见你哥一面。”
遂影的议事处,秦启正低头处理杂事,仙及人未到声先到,“花正凉不在,辛苦你了。”
秦启站起身,道了句前辈。
棠溪头领仙及和遂影头领花正凉私下来往甚为密切,秦启对此略知一二。仙及开门见山的问,“这次的任务队长是你么?”
秦启如实相告。这是阁主交代的任务,秦启为队长,与万俟微和高陵俊一组。仙及点点头,“不要让万俟微去。”仙及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她在这次任务里精神受了刺激,短时间内,不能再让她杀人了。”
虽然有些不妥,但秦启还是忍不住好奇心作祟,压低声音开口问仙及,“方便说说是什么样的任务?”
仙及向来不把阁规放在心上,没有犹豫便告诉了秦启,“任务目标是个孩子。”
一阵安静。
秦启点头应允了,他知道,带上一个心理出现问题,拔刀犹豫不决的杀手,还不如不带。
于是秦启只带了高陵俊一人去执行任务,万俟微在三步阁的角落里偷闲,秦冽在三步阁的角落里哭泣,他太想要证明自己了,太想和哥哥一样了。
三步阁里的人忙忙碌碌,没有丝毫乐趣可言,万俟微去找夭蓝,却被摄魂的杀手告知,夭蓝接了任务,不在三步阁。万俟微又去找赤渊,结果刚好撞上仙及在她房里……
万俟微百无聊赖,决定到从未去过的棠溪部转转,眼下不管怎么说,仙及是自己的师父,进去参观一番应该不会被阻拦。
棠溪部的议事处和杀手处所要大出其他两部很多,相比起以暗色调为主的遂影和女性气息浓郁的摄魂,棠溪显得更大气华丽。
万俟微一边走进去一边环顾四周,不知仙及是怎么管理棠溪的,平时吊儿郎当,说不定管起人来有一套?
一只布鞋自东南方发射,飞速穿过万俟微的视线拍在西北方向的秦冽脸上。
丢鞋子的白发老奶奶光着一只脚坐在屋前的藤椅上,冲秦冽滔滔不绝的抱怨,“你们遂影的都不带你做任务来找我们棠溪的干什么?天天来天天来烦死了!你哥哥那么稳重懂事,你怎么这么不懂得关爱老年人……”
“窝绰了……窝绰了来来……”(翻译:我错了奶奶)秦冽肿着一边腮帮子,双手恭恭敬敬的捧着她的鞋。
“你嘞?你打哪儿来的?”老奶奶看向万俟微,这丫头看着不像摄魂的啊,难道这年头流行中性美了?
万俟微听说过江湖上有个白发苍苍的奶奶级杀手,名叫清棠,没想到她就在三步阁中。
“前辈,我是遂影部的万……”话没说完,万俟微就看见老奶奶脱下了另一只鞋。
二人拔腿就跑,与奶奶的飞鞋来了一场生死时速,狼狈的逃出了棠溪。
秦启和高陵俊这次的任务目标是前不久才淡出江湖的琴师,绝音公子。
多年来,琴师绝音与舞姬圣姿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相传,绝音琴技高绝,能弹无弦之琴,琴声能感动天神,降下白雪。圣姿的舞步精妙无双,举手投足无不成画,起舞时风神都为她支配。
在秦启看来,所为的一个能让天神降雪,一个能操纵风神,都是民间讹传,这二人应该是会武功,在演奏中内力运用自如,能杀人于无形。
行了一天的山路,马都有些累了,秦启有些烦躁,“一说隐居都往这高山深林里跑,出行不是自讨苦吃?”
高陵俊向山下瞥了一眼,乳白的云雾交汇流动,又层层遮掩,山谷里深不可测,“不住高些怎么装清高?”
秦启点头笑着,“嗯,有理。”
前方传来一老头的悲痛的呼喊,两人加快速度赶上去,只见那老头一边哭一边颓然的盘腿坐在地上,身边有两只被绳索相连的白色小羊,第三只在悬崖边上,绳索延伸到悬崖下面。
老头看到秦启高陵俊两人像看到了救星,原来他今日要把羊带到山下去,又担心有小羊走丢,就用绳索把它们相连,结果,头羊掉下悬崖,困在绝壁上不敢动弹,其它羊一个接一个都给拽下去了,全困在悬崖上,下不去上不来。
秦启一脸懵懂,开口问:“头羊怎么掉下去的?想不开?”
老头嗷嗷的哭起来,“它决滑么……”(翻译:它脚滑嘛)
高陵俊和秦启面面相觑,秦启点头,于是高陵俊顺着绳索爬下去了,秦启把绳索斩断,将第三只羊抱了上来。
两人前前后后爬下去七八趟,折腾了很长时间,终于把羊一只一只给抱上了去。
满头大汗的秦启和高陵俊站在众羊之中,它们绵软白柔的小身体蹭着他们的小腿,发出可爱的咩咩声,似乎是在表示感谢。两人犹如母性泛滥的母羊低头浅笑着,真是一副人与自然无比和谐的画面。
等等,那个老头呢?
高陵俊四处看了看,空无一人。
秦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也决滑了?”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我明白了……”说完匆匆上马,“是易容术!那老头就是绝音!”
两人策马狂奔而去,一群小羊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咩咩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