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她这还是在抱怨我,于是说道:“放心,此事既是因我而起,我一定也会相方设法帮你。”
她淡淡的说:“其实大可不必。生不如死,还不如一死,何况,当初也是我的私心,是我自愿帮你的。你答应过我,会帮我好好照顾烟霞,为何还要回来,难道是我看错了你?”
我有些心慌,难道要我说,是看她们姐妹情深,于心不忍?又突然听到烟霞泣不成声,才觉得她最是无辜,始终被蒙在鼓里,我却未能照顾好她,我确实有负于忆卿。
“烟霞,好好跟你家小姐说说话,她,一心为了你。”
话未说完,烟霞早已经泪流满面,道:“小姐,你受苦了,是烟霞没用,小姐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您放心,烟霞的命是您救得,就是拼了烟霞这条命,也会把小姐从这里救出去。”
忆卿暗自叹息,立马变了口吻,道:“你是最懂我的,如今也如此不懂事,一人受苦总比两人受苦好,天命如此,岂能随意更改,再说天高皇帝远,他在这里作威作福已久,你有什么本事可以把他拉下马?”
我心知肚明,她这是一语双关,我却没有十足把握可以救她,因此也不说话。
烟霞更是难过,说道:“就是再难,我也不要让他好过,总不能让他白白辱了小姐。”
闻言又是一惊,烟霞自知自己说错了话,随后嗫嗫喏喏,尽是支离破碎的语言,忆卿也不说话,我能感觉到,她灼灼的目光一直停在我的身上。
没有办法,临走前,我说道:“答应朋友的事,我一定做到,何况这是我欠你的。放心,我会照顾烟霞,她从小跟你,性子也与你想像,往后,不管我救不救的成你,她的去处,我一定让她自己决定,绝不会让她在这事上吃苦头。至于其他的,就看她自己了。”
忆卿明白,这已是我能做到的全部,于是说道:“烟霞,不管我的下场是什么,其中的恩恩怨怨、是非曲折,你也是看在眼里的,我不愿拖累别人,你也不要冤枉了别人,这终究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数。你从小跟着我,我也没有办法给你寻一段好姻缘、好去处,是我这个做主子的负了你,你千万不要怪我,要是你愿意,从今日起,你就是妙玉姑娘的丫鬟,这是之前我们商量好的,你也不要对她有芥蒂,她是有福之人,想来定不会亏待你,若是你不愿意,有自己的想法,你也可以和她商量,她说了,绝不会勉强你。”
一番话下来,听的人酸涩难当,只好落下泪来,忽听得“咚”的一声,烟霞又跪在我的面前,说道:“小姐,烟霞不懂事,要是之前有惹你生气的,你千万不要和烟霞计较,烟霞愿意跟着小姐,只是忆卿小姐对奴婢有恩,希望小姐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救救她,不要让她受了屈辱。”
我慌乱的将她扶起,自知已不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索性也不推辞,只好说道:“我也不过是这乱世中的一朵飘萍,未必能做得到许多,你先起来,不要惹你们家小姐伤心,总归答应你们的事,我一定尽全力也会做到。”
她感激的磕头:“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忆卿递给我一个荷包,里面轻飘飘的,我却愈加小心翼翼,她说:“你是诚信之人,这是我一早就知道的,所以才有了这后来的很多事。这东西我本不愿轻易动用,如今交给你,也不知是你的福还是你的祸。若不是大难临头,不要轻易示人,我也不知这是否能救你一命,若是真有人认出此物,你大可放心的跟他走。救你,本是我随心所欲,却还是连累了你,只求你不要怪我,我无心害你。”
我不想知道关于她的过去,横竖不过是与我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些无奈,跟她相比,我确实幸运,也很怕死,我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了,面对这将来的这一切,还未可知,留着烟霞,对我来说是好事,所以,我反而是有点感激她的。
我面色平静,淡淡一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未怪过你。”
监狱里的空气是压抑的、污秽的、让人连呼吸都变得吃力,我听见烟霞转身,留恋不舍的声音,也听得见忆卿对她轻轻摇了摇头,或许,还笑着劝她,她最终,还是义无反顾的随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