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奏鸣的魂响，兽人之战（四）
噗——啪嗒——
隐约中传来沉闷的声响，再然后是刺耳的笑声。
“哈，还想站起来，兽人是不是都不长记性。”
噗——
“呃！”
模模糊糊，薇薇安觉得自己就好像身处一片漆黑的空间，远离的意识仿佛被泡在水里，然后是又是沉闷的声音，跟着响起的还有带着痛苦鼻音的闷哼。
“连一个兽人小孩子都打不趴，丢脸丢到家里去了。”
紧接着的是人类语，在艾特拉斯的时候，伊伊和阿逸都教过她，虽然她经常偷懒，但也勉强能够听懂，随后是气急败坏的怒吼，夹杂在一连窜像是拳头击打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噗噗噗——
好吵，她想着，混沌的意识终于开始一点点复苏，在朦朦胧胧中睁开眼睛，然后她便看到倒转过来的景象，还没有弄清身处于何处，悬吊起来的双腿感到一阵酸麻，意识到自己被吊在半空中时，她扭了扭身体想要挣脱，才发现连同手都被一起绑住。
眼睛转向身前的篝火，围坐着三四个身影，那是人类？她紧张地想道，背负着的弓令薇薇安想起失去意识前，那驱赶着自己的冷箭，而离他们远一点的地方，露出气急败坏神色的男人对着身下瘦弱的身影举起拳头，接连发出的声响伴随着粗重的喘气声，即使挨打的人不是自己，她也能感受其中的分量，就好像敲落在身上的钝木带起剧烈的疼痛那种感同身受。
好过分！她默默地看在眼里，却觉得瘦弱的身影有些熟悉，等到看清那瘦弱的身影时，她忍不住惊呼出声：“洛洛？？”
“嘿嘿，大姐姐，你……”
堪堪站起的兽人小男孩听到她的声音，满是淤青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其中一只眼睛已经肿起来，为什么会弄成这幅模样呀？薇薇安焦急地在心中想着，下一瞬间，她忍不住睁大眼睛，嗖——噗——，挥转的拳头落下，摇晃着站起的瘦弱身影跟着略微浮空倒向身后，无力地躺在地上。
“啊！”看着被击飞出去的那一幕，薇薇安的心忍不住揪起，倒映在视线之中的小男孩如同断线的木偶，受到重击的鼻子迸出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洛洛，你有没有事？洛洛！”她带着哭腔地喊道。
只是尽管倒在的地上的兽人小男孩已经无力反抗，殴打他的男人却没有丝毫罢手，他抓起洛洛的尾巴，像是提举着一件毫无生命的玩物，狠狠地甩在树干上，微弱的呻吟声从他嘴里发出，像是在风中摇晃的烛火，落在男人的耳朵中，却是连丝毫波澜都没有惊起，那一双眼睛流露出来的恶毒之色没有丝毫的减弱，又揪起他的耳朵，像是拖着破败的木偶般于地上拖行，在土褐色的泥土地留下鲜红的血迹。
“哦，兽人女孩醒了啊，你们知道她刚刚喊了什么？”
“谁知道，兽人语就没有人听得懂，也许是求饶的意思吧，嘿嘿。”
“求饶？这可不太像，只是……如果让女孩知道，那个兽人小男孩原本是有机会逃走，不过在看到她落在我们手上后，才拼了命地冲过来，会有什么感想。”
“大概会很伤心吧，如果兽人也懂伤心的话，哈哈~~”
距离薇薇安不远的猎人们不以为意地交谈起来，他们以为薇薇安听不懂帝国的通用语，也就没有遮掩，毕竟能够通晓通用语的兽人本来就不多，人类一方也不会有人闲得无聊而教会他们这些东西，在他们眼里，兽人基本可是与愚笨等同，像是牲畜一样的兽人们只要老老实实地待在黑磨坊里付出自己劳力，便是最大的价值。
然而，薇薇安不仅听懂了，连他们语气中嘲讽也听得出来，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地在她头脑里敲了一下，震得她的耳朵嗡嗡作响，她怔怔地僵住，血液好像一下子从身上抽走，蓄满泪水的双眼呆呆地注视着那一道被折磨着瘦小身影。
为了她？
洛洛是因为自己……
胸口跟着刀绞般难过，好痛，好痛啊！红色的眼睛中蓄满的泪水不争气地一涌而出。
“……呜呜……求求……你们……放了他……”
断断续续地恳求从身后传了过来，是因为哭泣而没能好好说话，还是因为她半生不熟的人类语而结结巴巴，直到她第二次恳求出声，猎人们才注意到来自身后兽人女孩的求饶，纷纷瞪大了眼睛：“帝国的通用语？！”
“好家伙，看来这次是捡到宝，这个兽人女孩长相不差，还会通用语，绝对能卖个好价钱，嘿嘿。”
“那些贵族老爷绝对会稀罕这个女孩，真是空之女神保佑。”
“……呜哇……求你们了……洛洛他……洛洛他……他要死了，快阻止啊……呜呜……”
只是相比于一厢情愿地哭求，夹杂在猎人们的交头接耳却无视了她的哭诉，她软弱的恳求没有换来任何的回应，猎人们只是漠然庆幸着自己运气，他们根本没有理会她的哀声悲泣。
另一边，小男孩颤抖着试图站起来，虐打他的男人却已经失去了耐心，狰狞的眼睛中残忍之色一闪而过，他掏出匕首，然后走向小男孩。
目睹到这一幕的薇薇安忍不住哭了出来，疯了一般挣扎，绑住她手脚的绳子勒出红色血痕：“啊……求求你们，快阻止他呀……他要杀了洛洛了……求求你们啊……”只是无论她如何挣扎与恳求，映在猎人们脸上却是不以为意的漠然。
呜呜，为什么没人愿意听听自己的乞求呢？泪水模糊了她绯红色的眼睛，渐渐地明白过来，无论自己如何恳求，他们也不会回应自己的。
因为我们是兽人，所以即使死了，也是理所当然？
因为我们是兽人，所以即使怎么求饶，换来的只能是更加残忍的对待？
就因为我们是兽人？
在她模糊的视线中，男人扯着洛洛的耳朵，把全身无力的兽人小男孩毫不留情地揪了起来，眼睛之中透露出的厌恶是如此强烈，他于是将匕首刺进遍体鳞伤的小男孩胸口。
“啊！”她跟着喊了一声，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男人于是抽出匕首，将一动不动地兽人小男孩丢在地上，鲜红的血便由伤口淌出，一点点淌红了森林松软的土地，刺耳的笑声从猎人们口中发出，她抬起头，咬着下巴，第一次，这是她第一次在心中燃起名为愤怒的火焰，浸润泪水的红色瞳孔死死瞪着做出恶行的猎人们：“呜呜……我不会原谅你们……我死也不会原谅你们！”
对于她毫无杀伤力的话语，猎人们恍若未闻，丑恶的笑声中扭曲着恶行深深映刻在绯红色的眼睛，倏而一道哀叹声在她耳边响起：
“唉，看来我还是来晚了一步……”漆黑的身影陡然从树梢之上急掠而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