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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江半月之疑

张玄数次经历险境,好多次都差一点身陷死局,所以江半月对张玄的安危很是重视,故而在他身上留下了一点百涎香。

下午,张玄本是有课的,江半月带着环儿本来想去旁听,看看张玄这小子到底教出怎样的水平,结束之后顺便带着他一起搬家,可是当她带着兴冲冲的环儿走到有些哄闹的教室时,才发现张玄根本没来上课,这节课,他让手下的孩子们自习了。

询问孩子们的结果是,他们都不知道,张先生只是让颜秋樱通知大家今天下午的课自习,并没有说自己要去哪里。后来才听说他被冯仲和赵书他们请出去吃饭了,这小子,为了吃饭居然不上课,江半月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听得这个结果,她便去忙自己的公务了,直到传来北城劫囚的消息,她方才觉得他可能惹上是非了。

有百涎香,找到张玄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其实早在张玄站在宅子大门前那一刻,江半月便早已经找到了他,见他安然无恙,方才松了一口气,许是想见见这群劫匪的真实目的,又或者是想见见张玄在危难中的自救能力,她一直隐在暗处,没有现身。

然而,这样的张玄终究还是震惊了她,他面对鲜血的冷静,那毫不颤抖的修长双手,那娴熟的刀创技术,切、连、缝,每一道程序都是一丝不苟,他配置的金疮药止血是如此的迅速,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是如此的陌生,面前的少年冷静而沉着,面无表情的面孔上透着幽幽的寒意,她阅人无数,但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将眼前此人和那个有点笨,有时又会开心的傻笑的家伙联系在一起。

在张玄火烧鸟嘴口之时,她就曾经怀疑过,这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张玄,是不是有人相貌过分相似,失忆之说,她并非是那么的相信,若非对这孩子过分熟悉,若非他耳边的痣和以前一模一样,若非他胸前那枚挂坠,她真的会把眼前这人当成冒名顶替之人。

他们太不相同了,不同的大脑,不同的眼神,不同的说话为人习惯,甚至他拥有让人惊叹的沉着和冷静,这样的人,在任何地方都是一介雄才,又何必在自己的庇护下懵懂无知那么多年?

这孩子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人物,他和自己也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情谊,可以说,自己有些看不上他,虽然相貌不错,但她江半月怎样的俊秀男儿没有见过?原来的他老实本分,倔强的有些可爱,但这么质朴到没有存在感的孩子又怎么能如得了自己的法眼?自己这般维护他,也只是因为她,他那个貌若天仙的姐姐,那个和自己共同经历过生死的文师。

面对这样的张玄,江半月困惑了,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现在的她有些讨厌这种感觉,这种她无法看透无法掌握一切的感觉。

以前的张玄,像一盆清水,透彻到他什么心思自己都能一眼看透,他的喜怒哀乐自己也都能了解,他爱慕颜徽玉,他为了成为秀才努力读书,他对自己毕恭毕敬,这一切的一切,自己说不上多欣喜,但自己却是并不讨厌的。

现在的张玄就如同一团迷雾,自己看似了解他的心思,却发现自己往往了解的并不透彻,他有多少手段,多少技艺,多少思想,她现在并不清楚,即使坦然相问,他也并不会全盘托出,这种无法掌控感觉让她感觉十分难受。

现在的张玄,是特别的,特别的有些鹤立鸡群。她见过的男人并不少,有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有只为事业奋斗对她不屑一顾的,也有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天才,也有俊美秀逸到极点的,但这些人都在她所能理解的范围呢,但现在的张玄,不在那个范围内,威力巨大的火药,超越周神医的解毒之术,甚至,刀伤的治疗也那般娴熟。

在她眼中,张玄那十多岁少年的身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看到却是一个在工部工作多年的老匠,是一个身处边疆行医多年的巫医,又是一个经受过无数伤员的边疆军医,这样的身份她都能接受,但这些身份同时出现在张玄身上,她却是被震惊了,她觉得无法理解。

江半月犹自怀疑和惊讶,张玄却飞速的包扎好了一例伤员,进行了下一场手术,一边手术他一边指挥着身后的刀客:“把他抬走吧,不出我所料的话,他的手是保住了,但是,要恢复到和以前一样是不行,不过,至少生活可以自理,一些不重的活也能做,在他房间里生个炉子,他气血大亏,待会给你们写个方子,找厨师照做就是。”

“好的,张神医。”张玄的手术水平已经让那些刀客彻底叹服了,那神乎其技的刀法不是他们这种舞刀弄枪的人能做的来的,他们能做的只有叫张玄“张神医”而已,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可能受这么种重的伤,到时候还指望人家救自己一救呢。

“张医师,你有这么高超的医术,以前为什么从没听说过?”持枪者不愿意多说话,但那带人收集断胳膊断腿的小步却问道。

听到小步这么问,持枪者和趴在房顶的江半月都竖起了耳朵,说实话,他们对这个问题也实在很好奇,这么大的少年是怎么学到这一手医术的,既然有这么一手医术,为什么以前又从未用过?

“你这么招惹我说话,就不怕我手一哆嗦,将你的兄弟不小心弄死?”张玄一面沉着的做着手术一面对大不了自己几岁的小步问道。

“额……”小步一阵无语,对于这问题,他真的很难回答。

“告诉你们也没什么不可以。”张玄笑了笑,“一天夜里,我在睡觉,然后便开始做梦,梦中有一白胡子长者授我三卷天书,我一拿到天书便开始读,这第一本天书名为‘医经’,里面记载的医术非常神奇,可惜,还没看完就被人吵醒了,所以我也只学习了一些医术,另两本,没来得及学。”

“原来如此。”小步点了点头,眼睛瞪得老大,对于这么神奇的事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那持枪者听完,也没说话,只是看了看张玄,又看了看小步,翻了翻白眼,没说话。

“胡说八道。”这是在屋顶偷看的江半月的第一念头,医术可以在梦中学,但他那下刀的水准绝不是简单的学学医术就可以做到的,而且,据她所制,他是在被秦源追杀之后才变成如今的样子,并非什么睡觉梦到神仙之类的鬼话,因为,她知道,对于普通人来说的“仙”到底是什么,她知道即便是真正的仙,也做不到将普通人的断手重新连接起来。

做手术,是一件极其耗费时间的事情,张玄从下午作手术一直做到深夜,才勉勉强强将三名最重要的手术做完,其他的,要么断肢已经丢失,要么他已经死了,要么只是一些小伤。

其间,外面不断传来犬吠的声音,张玄猜测,大约这是官府在搜捕这些刀客吧?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外面的动静很大,却没有一人到这间宅子搜寻过,或许,这间宅子的主人来头不小吧?

待张玄做完所有的手术,帮所有的伤员包扎完毕,有些还特意熬制了一些特殊的汤药,不一会,外面的更声便传来了,已经是三更时分了。

张玄揉了揉肉已经麻木的腰肢,揉了揉太阳穴,自己失踪这么长时间,江师到底有没有担心自己的安危呢?

“这位……大侠,手术我已经做完了,是否可以放我和我的三位朋友离开呢?”

“不行!”一直静默无声的持枪者反应很迅速,也很强烈,回绝的相当干脆。

“为什么?”

“额……这些伤员虽然治了,但到底有没有效果,我还没见到,等他们全好了,我自然会派人送你回去。”持枪者有些犹豫,这样的人才他是绝对不想放他离开的,他要找自己的大哥是上司商讨以下该怎么处置这个少年,所以他想先留下这少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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