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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计划

东华门外的东缉事厂,曹化淳正坐在大堂里和几个太监喝茶。自从崇祯爷即位以后,利用韬光养晦,迷惑对手,最后一举扳倒权阉魏忠贤及其一众余党,摆脱了成为傀儡的风险,同时建立起了自己在朝堂中的威信。也许是政治需要,竟然听信了东林党的谗言,大大削弱了东厂和锦衣卫的权利,如今的东厂,人才凋零,从前人声鼎沸的地牢里,如今都快饿死老鼠了。再也听不见里面传出审讯犯人时,那种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哎,这万岁爷也不知道怎么的了,总是听信外边的谗言,如今奴才们在外边,连小猫小狗都不拿正眼看待咱们了”左手的刘公公叹息到。刘公公长着马脸,身材瘦长,太阳穴突出,看来是个练葵花宝典的好手,说话的声音阴测测的,叫人听了就有三分寒意。

“怎么说话的,万岁爷是咱们的主子,当今天子圣明,咱们只要听命就是”曹化淳瞪了一眼说话的刘公公。

“奴才知错,奴才嘴欠”作势就要用蒲扇般的大手打自己的嘴巴。

“算了,自己记得就好,这里没有外人,不用给我装腔作势,看的叫人笑话”其余几个太监档头都忍不住掩面而笑。刘公公放下手,也不介意,继续说道:“这万岁爷是个什么意思”

“哎”曹化淳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万岁爷把家当交给咱们,咱们自然得把差事办好咯,前次万岁爷问起内帑的事情,看来是很不高兴了啊,也是,每年都寅吃卯粮,三十多万两的银子,这个年不好过啊”顿了一下又道:“如今各处收入一年进项还不到百八十万两,这些进项,连应付宫里头的开销和赏赐都不够,日子过的实在紧了些,万岁爷想做点事,你说咱家拿不出银子,万岁爷能不生气吗”

“老祖宗说的极是”众人附和道

“可就这么几处皇庄皇店的收入,奴才们也没辙啊,前朝魏公公的时候,每年内库都有几百万两的白银押解入库,可那银子像流水般运进城来,不像咱这般可怜,如今东厂大门都起挂蜘蛛网了”张公公说道,张公公是内务府总管太监,负责紫禁城里的一切用品采办,是个极有油水的地方。难怪张公公长的面阔耳肥,两只小眼睛都快眯成缝了。

“谁说不是呢,要我说,万岁就不该撤了各地镇守太监,往年到了这个时候,各地都押解着大把的银子往京师跑,那场面可大着呢”

“就是就是”

“嗯哼,打住,杂家今个儿召集大家是来商量如何替万岁爷赚银子的,不是叫你等来发牢骚的”曹化淳赶紧打住这些个只知吐苦水的人。“真是无用,问道点子上的事情,没有一个堪用的”他心中既哀叹又愤懑,想想自己的前辈们是何等的风光,怎生到了自己坐上这个内相位置之后,却万般艰难呢。

曹化淳出了东厂,回到自己在仁寿坊的家里,屁股还未坐定,门外跑进来一个太监,跪地禀报到:“老祖宗,锦衣卫都督骆大人求见”,“哦”他想了一下,说道:“你前去招呼,就说我马上就到”

“是,奴才告退”

这个时候锦衣卫找自己有什么事呢,想必不是什么好事情,曹化淳在心里嘀咕,向前厅而去。到了前厅,向骆养性抱拳大声笑道:“哎呀,骆大人,稀客稀客,我说难怪杂家今天的院子里落了喜鹊,原来是骆大人大驾光临呀”

骆养性见曹化淳出来,赶忙从座椅上起身还礼:“曹公公见笑了,今日来曹公公府上拜访,打扰了”说完亲手拿出礼单,说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望公公笑纳”

“骆大人客气了”让管家接过礼单,曹化淳开心笑道:“大人能来府上,让寒舍蓬荜生辉,骆大人何必破费呢,骆大人快请坐,哈哈哈”。

原本明朝皇帝设定锦衣卫和东厂,除了监视百官,帮助自己处理政务外,也有让这个两个权利机构彼此互相制约,相互监视的作用,但是很多时候却会出现一家独大的时候,比如明嘉靖皇帝的时候,锦衣卫都督陆炳,他是皇帝的发小,又是亲自护送少年天子,从江西跋山涉水,一路到北京上任的,嘉靖其对无比信任,那时候锦衣卫权势滔天,东厂的幡子见到锦衣卫的人都得绕道走,话都不敢说。又比如最近一个,魏忠贤深得天启皇帝的信任,不仅提督东厂,连锦衣卫都是其爪牙。魏忠贤号称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其中不乏锦衣卫的大人物。如今锦衣卫和东厂都被东林党人废的差不多了,彼此也没了交集。双方又回到互不统辖的时代,只是大家都风光不再了。

双方落座,婢女送上香茶,曹化淳摆了一个手势,道:“请”

“不知骆大人今日来到寒舍,有何要事?”放下茶盏,曹化淳道。

“下官今日来,一是给公公请安,二来嘛,想必曹公公也清楚,做为皇帝的亲军,如今东厂和锦衣卫,都不成样了,下官是来请教公公,有何办法,让陛下重视我等,毕竟从太祖爷开始,我等锦衣卫世受皇恩,都对皇上忠心耿耿,一心办差,如今天下纷乱,锦衣卫却不能替陛下分忧,下官有愧陛下的隆恩啊”骆养性岸然道貌地说道。

曹化淳眯着着小眼,听着骆养性的话,心里却在想:“这骆养性看来也不甘人后,想在这乱世捞一把,也好,万岁爷看来要回过味来了,没了咱们这些没了根的人,死心塌地一心为皇上,在这个深宫里,还有谁比咱忠心呢,既然如此,今个刚好就卖他个人情”想到这,曹化淳便道:“骆大人不必多虑,陛下是不会忘了我等的,骆大人忠心耿耿,一心都想报销朝廷的心思,杂家一定找个机会,定然让陛下知晓,不叫朝廷埋没了骆大人这样难得的人才”

骆养性赶紧起身行礼,道:“那下官就先谢过公公啦,今后只要用得着锦衣卫的,公公吩咐便是,下官定当效犬马之劳”

“哪里哪里,骆大人客气了”曹化淳抱拳还礼道:“骆大人还请不要见外,所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锦衣卫和东厂,本来就是亲如一家的嘛,哈哈哈”

“呵呵呵,公公说的是”说话投机,两只老狐狸相谈甚欢。

出了曹府,骆养性带着几个锦衣卫档头,向锦衣卫衙门而去,锦衣卫衙门不像其他亲军衙门那样散落在京城的坊巷中,而是靠近皇城的正门承天门,在千步廊西侧,毗邻五军都督府,与东侧的六部隔街相望,位于明代核心权力机构的驻地。锦衣卫是明朝最早设立的特务机构,洪武十五年,朱元璋裁撤亲军都尉府与仪鸾司,改置锦衣卫。作为皇帝侍卫的军事机构,朱元璋为加强中央集权统治,特令其掌管刑狱,赋予巡察缉捕之权,下设镇抚司,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

锦衣卫在设立之初所扮演的角色,就是皇帝的仪仗队和贴身卫队。既然是仪仗队,那服装配饰当然不能简陋,锦衣卫高级官员有三种服饰:蟒服、飞鱼服和斗牛服,蟒袍是一种皇帝的赐服,穿蟒袍要戴玉带。历史上有名的大太监都曾经得到皇帝的赐服。飞鱼服是次于蟒袍,一种秀着飞鱼纹的丝缎锦服,斗牛服,顾名思义,上绣虬属兽斗牛。

这些华丽的衣服,配上行制优美的绣春刀,可以说这是中国古代最好看的服饰了,用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锦衣卫还辖有一个经历司和南北两个镇抚司。经历司掌管收发公文。南镇抚司掌管本卫的刑法事务,兼理军匠;北镇抚司专掌诏狱,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任何有可能威胁皇权的官吏军民都在他们的侦缉和惩治范围之内,这就使得锦衣卫的权势极大,地位愈发特殊。

锦衣卫白虎大堂里,骆养性坐在上首,几个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陪同,厅中气氛压抑。锦衣卫和东厂一样,从前诏狱里面人满为患,各个职司都人手不足,现如今,因为魏忠贤一案,东林党人因当年多受这些机构的迫害,心中自然对东厂和锦衣卫恨之入骨,不仅奏请皇帝撤消东厂,连带着锦衣卫也遭了殃。现在皇帝根本不信任这些专为他办事的爪牙,害的这些锦衣卫大佬没了油水,整天只能躲在衙门里愁眉不展,混日子。

在士大夫的眼中,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这些藏污纳垢的特务机构。治理天下,只需按照圣人的想法,大家遵守礼制。皇帝亲贤臣,远小人,大臣克己复礼,格物致知、真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教化百姓懂得温、良、恭、俭、让,这样天下自然就可以太太平平了,这就是儒家治国的最高境界。

两边众位锦衣堂上官,衔头从都指挥使到指挥佥事都有,见都督粗眉不展,都不敢说话,骆养性今年大概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国字脸,虽是武夫,但不失儒雅之气。这在明代可是一项福利,想当初,张江凌张居正就是一副国字脸,眉目轩朗,这给他在皇帝心里能加不少分,要知道,明朝可是真正看脸的时代,送献策就是因为相貌被人歧视,最后帮着李自成造反。

骆养性能在这个年纪,爬到这个位置,已经相当不错。他是得了便宜老爹的好,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只是自崇祯元年以来,这白虎堂就辉煌不再,那些皇帝信任的文官,都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只要自己稍稍出格,便会招到那些人的弹劾。崇祯皇帝也很少用锦衣卫,连锦衣卫最大的外派机构,驿站都统统裁撤了。如今没了外派,锦衣卫就没了油水,还不受皇帝待见,这样的锦衣卫还有什么威慑力。寻思这眼下的处境,锦衣卫和东厂比,骆养性当然不愿意屈居人下,但眼下曹化淳是皇帝在信王府就伺候的老人,如今深的皇帝信任,正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自己巴结他也不算丢分子。

骆养性能做到左都督、掌锦衣卫事,掌握整个锦衣卫系统的最高权力,自然实在名下。自从从老爹那里得了这份差事,他一直在努力维持着。原本他也没什么心思,如今皇帝伤了龙体之后心情大变,不像以前那样事必躬亲了,听说最近很少批阅奏折,都让内阁司礼监全权批红。这是不是意味着,皇帝陛下开始不信任那些道貌岸然的文官大臣了呢,开始启用这些专门为皇帝办事的特务机构呢。

就在骆养性苦苦思索的时候,堂外跑进来一档头,单膝跪地道:“禀报都督,外面李公公来传旨了”

骆养性霍地从金丝楠木的太师椅中跳了起来,心想:“难道曹化淳这斯办事如此之快,但现在也来不急多想,赶紧吩咐人摆好香案准备接旨。

“皇上有旨,传锦衣卫左都督骆养性入宫觐见!”传旨的李公站在香案边,大声宣道。

骆养性等一帮锦衣卫同知佥事,伏在地上磕头接旨:“臣骆养性接旨”

“李公公,这是一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骆养性接旨之后,吩咐给传旨的太监端上茶水,拉这宣旨的太监李公公走到一边,从袖中掏出锭十两的银锭塞到他的手里,轻声问道:“李公公,不知陛下召见下官,所谓何事”

“陛下的心思杂家怎么会知道,不过陛下近来为国事日夜操劳,奴婢看的实在是心疼”李公公接过银子,很随便地塞到了袖子中,那动作娴熟自然。

“是呀,本官也为陛下忧心,只恨自己不能为陛下分忧,本官心中有愧啊”

“呵呵,骆大人不必妄自菲薄,骆大人世代忠良,陛下一定会记得大人的忠心的,这不,陛下不是传骆大人入宫了吗,杂家先恭喜大人了”李公公收了银子,自然要说些好话。

出了白虎堂,骆养性随着李公公进了紫禁城,从午门到乾清门,在进入后宫的乾清宫,此时崇祯皇帝正在御书房里埋头整理他的新计划,因为上次的《***》被迫流产,他觉得也许跟自己取的名字有关,所以这次他给这个计划取了个正式而又好听的名字,就叫《东方红》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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