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径自往西走便越来越僻静,走了些时候终于到了一座荒废的宫苑,上面高挂的牌匾上写着“百蕊宫”三个字样。
从外头看上去,宫苑硕大,此前也应当是个富丽堂皇的地方。
朱门上的漆有些脱落,沈昭衍推开门,竟没想到里面是另一幅景象。
宫门两排都种满了各式的鲜花,真真是红紫斗芳菲,院子的左边摆放着一个木制跷跷板,一边触在地上,另一边抬得高高的。
院子的右边是个精致雕刻的女石像,绑着天仙髻,一袭广陵裙,双臂上挂着长长的绸缎,犹如天女下凡。天女脚下是呈圆形的石盆,环绕着一圈环形水柱,看来是个别致的喷池。
沈昭衍和陆安莹一同走进去,瞧着月色下的景色不由赞叹,只见正对着她们便是一座宫室,门窗紧闭,窗户上结了网也掩盖不了宫室的华美。
“何不进去看看。”
沈昭衍说着便拉上陆安莹,走近宫室,双手还未来得及触及到门上,便听见从里面传来的女子的声音。
沈昭衍回过头,食指放在唇间,让陆安莹不要出声。
两人就趴在窗边,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女子的声音断断续续,不知道是在叫唤什么。
沈昭衍难掩心中的好奇,捅破了窗户纸,朝里头望去。
陆安莹在旁边,心想着可能也是个贪玩的宫女闯了进来,可谁知沈昭衍看了一小会儿便赶忙的拉着自己躲到了宫室侧边。
“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
陆安莹见沈昭衍脸色有些奇怪。
沈昭衍平复一下,摇摇头:“天太黑,我也不清楚。但,好像里头有一个男人……”
沈昭衍欲言又止的望着陆安莹,眼神中已经表达了心中所想。
陆安莹不可置信:“你是说,有人行苟且之事?”
沈昭衍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是十分确信,也有可能是看差了。”
“那你肯定是看错了,这皇宫戒备森严,什么人敢做这等事,若被发现那可是死罪。”
“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免得让人发现了。”
沈昭衍和陆安莹还没进来多久,又静悄悄的走出了百蕊宫。
回到承仪堂,沈昭衍怎么都无法入睡,她在百蕊宫只看见了个男人赤着上身坐着,是否有女人自己也没看到。可是与那女子的叫唤声联想起来,就越发觉得自己猜的没有错。
沈昭衍甩一甩头,这等羞耻的事情还是赶紧甩出去为好。
次日,沈昭衍和陆安莹便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只当自己没有看到。正午休息,坐在屋子里,沈昭衍和陆安莹都准备要睡下了,可裴忆葙却还在那里鼓捣着头发。
陆安莹看了好心道:“郑嬷嬷说了下午要上大堂课,你若不休息恐怕熬不住了。”
裴忆葙却是个没事儿人似的,回过头朝陆安莹道:“你看我这队耳坠好看吗?”
陆安莹见她戴着一对儿三莲簇拥罗穗耳坠,穗子微微晃动,甚是漂亮。
“嗯,真好看。”
裴忆葙听了陆安莹的话很是开心的又转过头,继续在铜镜前臭美起来,嘴里还嘀咕着:“的确好看。”
突然,裴忆葙又看向陆安莹和沈昭衍说道:“你们今天早上听说了吗?关于晨贵人的事儿。”
陆安莹摇摇头,沈昭衍躺在床上闭着眼听着她们说话。
“你还记得在进宫前曾有一次夜空日现的异象吗?”
“记得。”
“宫里的天师说夜空日现是因为皇宫里出现了一位大兴渝国的女子,皇上就大范围的寻找那个女人,你猜怎么着?”
裴忆葙卖了个关子又道:“宫女里头有个叫陈惜的女子,明明是可惜的惜,非要说这‘陈惜’就是指‘晨夕’,晨为日,夕为夜,这不正好映了夜空日现嘛。后来这宫女便被升为了官女子,而后又是答应、常在,现在又成了贵人,皇上又赐‘晨’字,真是风光的不得了。”
沈昭衍听罢双眸睁开来,脑海里思绪万千。
而裴忆葙又有些不忿道:“一样都是宫女,人家现在都成了贵人,凭什么啊!”
陆安莹只得安慰着裴忆葙:“人各有命,一切都是天意吧。”
此时,沈昭衍也突然开口道:“你们说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裴忆葙满脸憧憬道:“肯定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皇上嘛,身上肯定是有一股王者的风范。”
陆安莹却是不同意,“我觉得皇上可能是个老头,长相我倒不知道,可是听说皇上素来喜欢美色……”陆安莹觉得不可如此议论皇上,便不再往下说。
沈昭衍看着天花板发呆,心里竟是想着,皇上要是跟李公子一般就好了,想到这儿自己也被这种想法吓了一跳。但又觉得情理之中,李公子貌比潘安,风度翩翩,又仗义相助,哪个女子会不喜欢呢。
这时,裴忆葙又道:“我早晚有一天会被皇上看中,也像晨贵人一样摇身一变,到时候我肯定不会忘了你俩的!”
陆安莹听了赶忙道:“这种话不要随便说,要是被郑嬷嬷听到了,又得有你好受的。皇上是天子,我们只是个粗使的丫头,还是不要异想天开了。”
“切,皇上看上宫女的事儿可不少,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异想天开了。”
“有志者事竟成。”
沈昭衍悠然说出了这句话,陆安莹听了甚是惊讶:“昭衍……”
沈昭衍见自己竟是被思绪左右了,又笑着道:“我只是开玩笑罢了。”
但若要说实话,沈昭衍没有一日不希望自己真的能够被皇上宠幸,可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想要被皇上看中,那也得能见到皇上啊。”
沈昭衍如此说着圆刚才的话,裴忆葙听了摆下脸来:“这破皇宫这么大,郑嬷嬷又不让我们出去,我上哪儿去见皇上去啊。否则,皇上见到我,肯定会喜欢我的。”
裴忆葙一直发着牢骚,陆安莹和沈昭衍不再说话,各有心思的躺在床榻上出了神。
陆安莹觉得,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安安心心的度过剩下的岁月,可是听了沈昭衍的话,不免为她担心起来。
沈昭衍为人执拗,心里有一套自己的想法,她若真是有意盛宠,即便是作为最要好的朋友的自己也不一定能够劝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