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没见到霍勻深,妺妺有点不习惯,心中隐隐不安。是他的伤又严重了吗?还是遇到了别的什么棘手的事?妺妺一路疾走来到等花苑前,只见大门紧闭。她敲了敲门,半天无人应答。转身正要离开,眼前赫然站着一位身着湖蓝长裙的美艳女子。
女子半眯着眼,上下大量她。妺妺心中一沉,这女子不会是霍勻深的另一个前任也找上门来了吧?
“他几日前被大王召回天魔殿了。”女子淡淡说道。
“你是谁?”
“看来你真是什么都忘了,我是他的其中一个师父。”
妺妺想了下,眼前一亮:“你是水护法?”
“看来他告诉你不少事。”水一方微笑道。
“你……是来找我的?”
“没错,少主走得匆忙,来不及同你道别。我留下来告诉你这些,也是为了让他走得安心。”水一方说道。
妺妺道了声谢,侧身回眼望着等花苑的匾额,眸中有掩饰不了的低落。
“姑娘,在没有遇见你之前,他是个活在暗影的人,自小性情乖戾,冷漠无情。是你让他认识到自己还有明媚温暖的一面,也可以敞开心怀的笑。若有一天你恢复记忆……请看在他真心悔过,真心待你的份上,不要离弃他。”水一方用带着恳求的语气对妺妺说道。
妺妺讶异的看着她,不明白一次年少轻狂时期的小冲突为何闹得人尽皆知?梦庄知道,玄一知道,就连霍勻深的师父都知道!难道是那次霍勻深下手太重伤了她?他原本就非怜香惜玉之人,何况她那时又是男装打扮。
“他已向我坦白,我早就原谅他了。”妺妺轻轻叹口气。
这下轮到水一方讶异了,心想这姑娘的心也忒宽了!换作是她,被人那样折磨,她定是恨死那人,此仇不报死不瞑目!即便那人如霍勻深这般眉目生得极好,俊逸非凡,风流倜傥,她也定将他乱剑刺死,切碎了喂隼狗!
妺妺见她神色奇怪,心下不由打起鼓来。莫非事情的经过并不像霍勻深说的那样简单?后来又生出了什么幺蛾子?
“看来是我多心了。”水一方浅浅笑道。
“你看起来像是认识我的。”妺妺露出些许狐疑之色,“我们之前有见过是吗?”
水一方怔了下,点头道:“没错,是见过。”
“是在哪里见的?”
水一方思索稍倾,道:“那个地方早就不存在了。”
“为什么?”妺妺追问。
“少主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水一方不解。
妺妺想了下,问:“是在……中州吗?”
“是在……”水一方停了下,猛然间顿悟到也许少主并未告诉过她苍茫山的事!她差点就说漏了!若是因她多嘴坏了事,她在天魔殿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水一方惊出一身冷汗,讪笑着点头:“是在中州。”
妺妺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她不过胡乱问了个地名,水一方竟然点头称是。要么就是真的在中州发生过什么,要么就是刻意避开真正的事发地,拿中州来搪塞她。等下次见到霍匀深,她一定要打破铁锅问到底。
幽都天魔殿,气氛格外诡异。
霍匀深看着高高在上的他老子,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沉声说道:“我不娶她。”
霍经年瞟了他一眼,嗤笑道:“那日是谁信誓旦旦的说非她不娶的?”
霍匀深垂首,酝酿了半天才说:“是儿子一时糊涂……”
“你当真想娶妺妺?”
“当真。”
“非她不娶?”
霍匀深抬头看着父王,目光如磐石般坚定:“非她不娶,此话若我再说第三遍,魔灵俱散,不得好死!”
那蓝闻言立刻站起身斥道:“你胡说什么!”
“父王不过是想探探我的真心,我若不发此毒誓,怎能让父王称心?”霍勻深不满的说道。
“你倒是学着用起策略来了。”霍经年说话时带着一丝嘲弄,“你娶妺妺我自然没意见,不过你要如何处置梦庄?她同你青梅竹马,感情也颇深。依我看,不如纳为妾室,多个暖床的人,也多为魔族王室开枝散叶。”
霍勻深冷哼一声:“我说了不会娶她,难道娶回来就像父王对母后这般无尽冷漠吗?”
霍经年脸色阴沉,手紧握着椅子扶手前的雕空兽头,眼中喷火。那蓝心惊胆寒,没想到这小子胆子这么大,敢当面顶撞父王,还一刀见血的挑开这么多年压在霍勻深心底人尽皆知又无人敢议的忌讳。
“开枝散叶?父王一妻八妾不也只有我一个儿子吗?”霍勻深豁出去了,既然说了不如一次全说了,“父王明明不爱母后,却娶了她,娶了她又不好好待她,还一连纳了八个小妾。儿子不想走父王的老路,在儿子还有选择余地的时候,恳请父王成全!”
“风凉话不要说太早,若你能争取来,就算你小子有本事。”霍经年斜靠着椅背,原以为会被他翻旧账而气炸,怎料听完他的话,当年尘封的记忆竟然淡薄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
“话说到底,你在南陌呆了这许多日,有没有向人家提过嫁娶之事?”那蓝焦急问道。发生在他们上一辈身上的悲剧她不想在她儿子身上重演,相爱相杀,相生相克,太残忍!
霍勻深略一点头:“提是提过,但她……”
“没答应是吧?我就猜!”霍经年一脸笃定的表情,“妺妺冰清玉洁,怎会看上你?”
霍勻深气闷不语,暗想这是他亲爹吗?
“这可如何是好?妺妺对你就没有一点好感吗?”那蓝有些灰心。
“当然有!我能看出她是喜欢我的,只不过……只不过……”霍勻深欲言又止。
“只不过你睡过别的女人,人家还是介意的!”霍经年不轻不重的接道,“这和你老子当年有甚区别?”
霍勻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老子活这么久,经历这么多事,算是看开了。可他才刚刚开始,就被他老子接连泼冷水,心中好不恼火。妺妺若介意他之前有过情史,断然不会再理他的。他想说的只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第一次求婚被梦庄破坏掉,第二次求婚的最佳时机还未找到。不花费些心思,怎能如愿抱得美人归呢?
霍经年一直仔细观察着霍勻深的反应,想知道类似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会作何选择。儿子比他当年决绝果断多了,他不知这样是好事还是坏事。说得好听是决绝果敢,当断则断,换种说法就是薄情寡义,见异思迁。纳梦庄为妾,冷待她,是残忍;可抛弃她,从此路人,又何尝不残忍?
殿门外,梦庄怒目含泪,薄薄的嘴唇忍不住发抖。知他回来了,她一路奔来想见见他,没想到竟然听到他真心要娶的是那狐狸精,还非那狐狸精不娶!以前对她说过的话全是假的!全是哄着她玩的!
霍勻深,你好狠的心!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梦庄心下愤恨不已,转身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