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一缕一缕的挤走每一处光明,霸道而强势的占据了整片天空。
昼夜交替的时刻似乎连不停歇的冷风也刮得更加凄凉肃杀,从这悬崖峭壁上仅剩的两人间穿过的时候甚至要划出道道血痕。
尤郁鸢脸上毫无半点血色的倒在地上。
胸口处的痛处疼得像是身体内的血肉被迫分离之后又被绞在一起,疼得她不想再支撑。
血液把她身下的石土染得鲜红。
一旁君鸿钦冷眼旁观,面露讽刺的看着她似垂死挣扎。可隐在袖中的双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明明……明明不想走到这一步的啊。
阿鸢。
我也疼。
疼的就像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的时侯般撕心裂肺。
君鸿侵扯扯嘴角,奈何连一抹苦笑也无法勾起。
他们怎么成这样了呢。
过去了数年的往事轻而易举的被打捞起。
那些过往,点点滴滴。只要与你有关的都可以让我刻骨铭心。
那年你被母亲引到我身前那声细嫩得宛如猫儿般怯弱的所谓拜见。
礼还没行完便不好意思的往我母亲身后躲。
她当时还打趣说,你这丫头,这么害羞以后可如何是好。钦儿,这是相府三小姐。
我当时还为你见了我就躲纳闷了好久。
现在想来你是怕在我面前露出马脚来日后不好办事吧。
但是你不知道,母亲把你介绍给我后的第二次见面心里就对你有了一种难以形容的亲近感。
你在小心翼翼的在守着一株九香开花。
九香,九日一开。
那份全神贯注甚至连呼吸声都在不知不觉中放低,屏息凝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它从花苞幽幽的裂开,扩大,悄然绽放。
你眸子中满是欢喜,眉眼里是面对我时从未有过的神采飞扬。
后来啊,你的一嗔一笑,便更是牵动了我全部的心神。
早该疑心的不是吗。你有那么多的马脚没有收拾干净,我却还是选择性的忽视。
后来,母亲临终前终是将她查了两年的结果托密语传给了他。
哪怕知晓她的来历,他也并未点破。他怕他们间的平衡被打破。即使是假的,由她柔弱的伪装维持。
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他的命。
满地的鲜血无声的朝弄着他的自作多情,笑他爱得卑微。
“对不起……”声音细如蚊呐,只能凭看唇形才能勉强读出。若不是那匕首只是简单的刺中她的身体,尤郁鸢大概早就……
对不起。
君鸿钦,对不起。
对不起我到现在还不敢说句喜欢你。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细作,不然怎么会一次次给出蛛丝马迹让他死里逃生。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在那恶劣的环境中存活下来。
自知事起,她便是与月落之森中普通的月兽杀斗,每天伤痕累累,体无完肤。不知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将来要到哪里去。苟延残喘,无所归依。
直到遇见主上。
她将她带出危机四伏的月落之森。
教导她世俗礼节,人理常伦。
七岁时便许了她个伪装身份,对她只有一个要求——潜伏于君家三少爷君鸿钦四周,设法夺取其信任,若有机会,似机谋杀。
起初她不以为然,自幼与月兽为伴的她,对付一个在家族庇佑下长大的没有危机意识的小少爷有什么难的。
开始她用一个怯弱温婉的小姑娘的形象接近他,在一步一步取得站在他身后资格的同时,心也一点一点的沦陷。
与主上九年未有联系了。在他身边待了九年,也待不下去了。
她对他最大的感情是喜欢,其次便是歉疚。君鸿钦对她很好,比主上还要好。她却……
她不会有二选一的权利,却可以放弃自己。
今日之前她己命阿童送去主上她这些年所掌握有关他的一切信息与七寸。
结局不论是鹿死谁手,都与她无关。
再见,主上。
再见,阿童阿寄。
再见……君、鸿、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