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白粗略的将文章的内容一扫,内心更是阴云密布。
这一篇文章没有歪曲或者编造任何事实,只是在字里行间无处不透露对庄白的赞美,甚至到了谄媚的地步。
传记的作者是现在红遍半壁江山的小说家石兆光,他的小说在妖族都有妖文版本在售卖。
庄白在西川府发生的一起都在石兆光的笔下重现,连庄白的第一个书心神技【浴火重生】的具体效果都是分毫不差的道来,就像当时他就在一旁并肩作战。
而庄白在妖族不夜城卧底时的一些情形竟然也出现在文中。
庄白心中冷哼:“小黑屋都找到了,这些人也真是不遗余力了。”
庄白相信,如果不是直接曝出他的住址会犯儒教的禁令,石兆光是不会介意将庄白住在三圣乡的哪一条街巷,门前有几株柳树都写出来的。
在西川府的时候,因为有梁振与朱立元的照拂,庄白的所作所为被刻意的遮掩,才没有引起妖族的注意。
而这一篇文章就好像要诏告全妖族,人族出了“第一儒生”,他名叫庄白。
这明面上是在为庄白增加人望,实则呢,庄白又怎么会不知道异端们最爱捕杀人族还未成长起来的天才以换取妖族的赏赐,这是将庄白往火坑里死推啊。
哪怕人族可能有几千个姓庄名白者,但是一旦被异端们高度重视,便生出无数被暗杀的可能性,这也是为什么儒教严令禁止报刊写出名人的住址。
庄白尚在权衡随之而来的麻烦,一位黑衣律师已经不耐烦的将一个包裹塞进庄白手中,并拿出一个单据让庄白赶紧签收。
原来这两名戒律院的律师正是从龙城而来专门为庄白送赏赐的人望书页。
临走之前,这位黑衣律师微不可闻的说道:“好自为之。”
庄白微一皱眉,便想到这是文章带来的又一个恶劣影响,石兆光就像收了庄白的贿赂般才会如此极尽渲染的赞美。
那些不明真相的儒者与百姓,还以为庄白在请人鼓吹自己,这也是一些世家子弟常用的手段,只是没有庄白那么不知天高地厚打出“人族第一”的旗号。
他们又哪里知道庄白和石兆光根本就不认识,又哪里知道庄白其实一穷二白,还指望着助学赏银来改善生活。
此时的庄白又何尝不明白,两位律师刚才的双簧虽有嘲讽的味道,却未免没有告诫的好意,只要庄白能简单的解释几句,或许就能换来两位戒律院律师大人的好感。
可是那就不是庄白了!
庄白抱拳道:“请大人拭目以待。”
换来的只是两位黑衣律师冷冷的背影。
经过两位黑衣律师的打岔,也正好给了司徒儒秀孙绰退堂的借口。
孙绰当堂宣布弘文馆的凶杀案是有异端在挑唆,庄白也是受害者,并且向在场百姓保证会加派捕快,并联合县城守军加强巡逻。
孙绰说完还假情假意的征询庄白的意见,庄白却是无心耗在这一场闹剧中了。
首先庄白没有证据,想必鲍照还不会傻到连善后之事也不做。其次庄白才回家乡便要告倒本县司教,难免会传出闲言碎语。
最重要的还是庄白深感时间的紧迫,鲍照不过是对方抛出的无名小卒,所用的阴谋诡计漏洞百出,却像是对方故意为之。
紧接着《儒者文摘》上刊发的传记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是对方在给庄白展示他的庞大能量,明明白白的告诉庄白要害一个小小儒生是易如反掌。
庄白现在还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是谁,但是他已经感受到对方的强大,强大到就算知道庄白和圣赦院院长李牧渔有关联,也敢对庄白动手。
庄白的嘴角自然翘起,心里却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
“与人斗,其乐无穷。”
见庄白无意纠缠,司教儒秀鲍照直接鼓动书心,临空而去。
司礼儒秀则是过来和庄白攀谈两句,还盛情邀请庄白参观龙泉县的孔庙,庄白以家中母亲生病婉言拒绝了。
司马儒秀却是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司徒府邸的正堂很快便冷冷清清,只剩下庄白和司徒儒秀孙绰。
他们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半盏茶后,庄白转身迈步离开。
就在此时突然听见一阵夹杂在风中的声音:
“离开龙泉,隐姓埋名。”
庄白一挑眉头,转身再看,又哪还有孙绰的半分人影。
庄白看着悬挂在正堂上的“正大光明”的牌匾,突然一笑,潇洒离开。
连夜便赶回三圣乡家中的庄白,向母亲告安后,便回到了书房。
庄白小心的打开锦盒,其中有一页如白玉般的人望书页静静躺在盒中央。
他轻轻的用手捧起,才发现这一页人望书页还没有一片树叶重。
庄白略一思索,还是决定将人望书页转化为自己的书心神技,也许以后这一页人望书页可以为他换来更好的宝物,但是庄白现在更需要的是想尽办法的增强自身的力量。
庄白暗付:“就从这一页人望书页开始吧。”
乳白色的人望书页已经快要被青色所覆盖,庄白却并没有半分高兴,想来便是那一篇文章的“功劳”了。
他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将人望书页轻轻盖在人望书心所化的小书上。
人望书页刚一碰触到书心,便立刻被吸收进去,庄白用心念翻动小书,果见其中多出了一页。
庄白将宣纸铺开,笔胆激发,一挥而就写下了他在西川府英烈祭奠大典上所写的《绝句》。
宣纸中的文字化为朵朵莲花跃出纸面,直接投入书心,就像一圈圈晕光。
待到宣纸上再无一字,庄白再用心念查看空白的人望书页,赫然多出“生当作人杰”这一首诗文。
整夜,庄白便躺在床上反复琢磨他的第二个书心神技【生死之间】。
这是一个防御类的神技,因为诗中惊天地泣鬼神的豪气触发产生,效果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可以被动抵消一次所受到的伤害。
第二天黎明时分,庄白才算摸索出这一个书心神技的利弊,这个神技的强大之处在于,就算是妖圣的致命一击都能抵消掉。
但是弊端也让庄白无奈,这个神技除了无论何种境界发动一次都要耗尽书心中储存的人望之力外,还得靠运气庇佑,因为发动是不受控制的。
庄白自嘲的笑笑:“如果还能控制发动的话,就不是一首治国诗能产生的了。”
此后,庄白便宅在家中温习功课,不时去乡弘文馆查阅一些资料,为日益临近的县试圣举作准备。
虽然乡上弘文馆的藏书不多,他也是不打算去县弘文馆了,不是因为怕了鲍照,只是觉得没必要去自找麻烦。
又过了几日,庄白赫然收到了好几份飞鹤传书,这些纸做的飞鹤,只要输入人望之力便能在拥有对方名帖的人之间传递消息。
临近新年,身体康复的沈若薇的行踪,却越发变得神秘起来,常常数日在外不归,只说是年关走亲戚。
庄白心中若有所思,嘴上千万嘱咐母亲要注意安全。
这日,风和日丽,庄白正在自家小院子里看书,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庄白打开门一看,是一名身穿弘文馆侍读衣服的少年。
他见到庄白腼腆的一笑,又恭恭敬敬的递给庄白一封烫金的请帖。
庄白随手翻开,原来是龙泉县新年文会的邀请函,而邀请者赫然是司教儒秀鲍照。
庄白淡淡一笑道:
“正说明日去哪里吃饭,没想到就有人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