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话音刚落,绿羽林距他三丈远近的一株合抱大树上,传来‘撕’的一声,就见一块两尺见方的树皮倒卷剥落,随即木屑纷飞,那块被剥的树身之上,现出了两行大字:“小子狂妄,本应惩罚,恕尔年幼无知,暂予寄置,本魔神宫宝物,岂容谋夺,重阳血盟大典之日,携宝赴约,不得有违!魔神宫宫主无极地魔!”
张青松一声暴喝,脚下一点,疾射向左侧八丈,但是,到得他预想的那人藏身之处,一看之下,岂有半丝人影?
他心中无比惊诧,一面朝绿羽林深处朗声道:“宫主既已到来,何不现身一见?”
张青松双目似电,扫视林中,却依旧毫无动静,转过身来,只见那仇堂主正盯着那树上的字迹发呆。
张青松这才又上前仔细察看,这一看之下,不由暗自震惊。心想,这无极地魔隔空指力之强劲,若非亲眼所见,决难信其为真。
一时间,他不禁想起了血刀岳步群曾经告诫自己的话,以自己此时的功力,端的并非无极地魔的敌手。如今想来,想要在三个月的时间之中练成其他功力,几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青松极为郁闷的登上龙马,又想到无极地魔之名,自己却是从未听过。甚至,他这名号恐怕还是第一次出现江湖。
他正聚精会神的想着事情,忽然,那江南总堂堂主仇九大喝一声道:“小子慢走。现在你还有何话要说?”
张青松心中一动,暗想:“他未走,我何不再激他一激?”
他这样一想,又朗声大笑,道:“魔神宫宫主无极地魔,功登造化,果然名不虚传,但他恐怕貌若鬼物,见人不得吧。仇堂主,你以为对是不对?”
仇堂主被气得面色一变,怒声道:“小子,你还敢污辱我魔神宫宫主,看我卸下你小子的大牙。”
说罢,他一掠身飘到张青松马前,一掌就往张青松面门打到。
张青松运掌一封,怒喝道:“仇堂主,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还是早些离去吧!”
两股掌力一触之下,接着又是‘砰’的一声,仇堂主蹬、蹬、蹬被震退了七八步。
可是,就在这时,只听“哗啦”一声暴响,那刻有字迹的大树却是蓦的拨地而起,倒向了一旁,随即呼的一声掌风啸空之声响起。却是当空盖了下来,接着又是一声暴响,只见尘土激飞之中,那株倒下的大树,忽的裂为片片细屑,四散激射而去。
张青松心头一震,突然怒道:“魔神宫主。你这样藏头露尾算得什么?朗朗乾坤,铮铮汉子,为何见不得人?”
他话刚说完,猛然目光一亮,却是带着龙马连退了五步。再运目望去,只见原先那株大树耸立之处,不知何时,正站着男女两个人。只见男的金袍紫脸,一副威武刚猛的样子,望来甚是慑人。脸上正毫无表情的盯着张青松,却是一瞬也不瞬。
那女的却是一身红装到脚,看上去天生丽质,容光照人,脸上却挂着一丝笑意,也饶有兴致的凝视着张青松。
魔神宫江南总堂堂主仇九一见,惊得扑地纳头便拜道:“江南总堂堂主仇九叩见宫主金安。”
只见那金袍紫脸威猛之人一摆手,道:“罢了,本宫重宝,失之你手,那你便自掴三千个巴掌,留任察看吧。”
仇堂主惊得面无人色,拜了三拜立了起来,双掌齐翻,顿时自己打起自己的耳光来,只听啪啪连声不绝。
片刻间,打得两颊红肿,他强忍痛楚,仍然一记记耳光打着。
张青松听得那人语音铿锵,有如鸣钟,心知他内功之强,为平生仅见,一时间不敢大意。端坐在马背上,对着那人发声之处一抱拳,道:“今日得见宫主,至感荣幸。”
魔神宫宫主道:“小子前踞后恭,本宫主估高你了。”
张青松一听,带着三分怒意,朗声道:“魔神宫气势夺人,威临天下,但其所作所为,为天下人所不齿,在下虽艺浅功薄,也誓灭此魔宫。可是今日见宫主威武刚正之像,似非恶徒可比,所谓恭者,只是对宫主存先敬之意,如若魔神宫仍一味作邪为恶,哼!在下并不惧你。”
一旁的红衣女忽地一笑,道:“哟,此子倒是口齿伶俐得很,宫主,你想把他怎样?”
只听魔神宫宫主缓声道:“这小子狂妄得很,先施薄惩吧!”
张青松一听,心中立存警戒之意,口中却是怒道:“魔神宫主无极地魔!你以为我不敢斗斗你么?”
只见魔神宫主冷哼一声,缓步朝张青松走来。
张青松骑在龙马背上,一时间施展不开,单掌一点马背,飘身而起。
谁知正在这时,魔神宫主一扬手,张青松忽感四方八面袭来一股强劲的暗劲,他强打千斤坠,身子猛朝下坠落而去,竟未脱出那股暗劲的范围内,一个站立不稳,当时被击得在地连滚了几滚,滚出一丈开外。
张青松哪曾吃过这种亏来,顿时怒吼一声,翻身跃起,势如急箭一般左手落英缤纷掌,右手弹指神通,犹如饿虎扑食一般扑向魔神宫主而去。
魔神宫主静立当地,动也未动,眼看张青松已将扑到,只见他左袖只是轻轻一拂,便没有了多余的动作。
张青松却是猛地一掌迎胸直劈出去,谁知这一掌在张青松而言虽已经用上了十成的功力,但击打出去却犹如石沉大海,这刚猛绝伦的掌力竟然被无声无息的卸了去。
正感不好,那暗劲却又如一股潜流般袭上身来,就听魔神宫主冷冷道:“小子,你也该知趣些了。”
张青松躲无可躲,一个身子不由自主的飞起一丈,“叭”地一声跌出三丈远,顿时眼冒金花,当时跌得晕头转向。
至此,张青松自知功力悬殊,可是他倔强的性子一起,使他更为怒不可遏。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愤愤的道:“魔神宫主无极地魔,你再接我一掌试试。”
说罢他缓缓的垮前三步,运起十二成功力,呼地又是一掌劈去。
魔神宫主却忽然转头对那红衣女人道:“东海、大漠两人尚惧我三分,这小子自讨苦吃。”
红衣女人一笑,道:“此子狂傲无知,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张青松掌力已到魔神宫主身外三尺,忽感他身外竟似有一道无形的钢墙一般,将他的掌力隔绝在外。不禁大惊,暗道:“此人已练成护身无形气,几达金刚不坏之身,当今武林谁人还有此功力?”
不禁额角涔涔汗下,猛一咬牙,怒吼道:“魔神宫主,功参造化,接住了!”
接着,右手弹指神通忽如电光火石一般,丝地一声猛戳而至。
这是用他十年苦练之功攻出,果然攻破了魔神宫主护身无形气。
那魔神宫宫主的面色却是一变,冷喝道:“小子找死。”
也未见他动手,张青松顿感一股强劲绝伦的反弹之力,“波”的一声,将他弹出三丈,胸中血气翻腾,左手在顷刻之间,肿胀了一倍,顿时疼痛难当。
魔神宫主又呵呵冷笑数声,回头对那红衣女子微微一笑,便退回了原地不动,脸上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变得麻木,只听他冷声道:“小子,你要在本宫主身前逞威,还要你苦练三十年,或许尚有几分可能。”
那红衣女人也浅笑一声,好心的道:“小哥,无极地魔在五十年前便已名满天下,功登造化,胸罗玄机。岂是你能敌得过的。依我看,魔神宫总坛宫主令尚缺一位护法,你何不就担任此缺?魔神宫决亏待不了你。”
张青松翻身站起,狂笑道:“你这不是做梦吗?”
可是他话刚出口,突然心中一动,暗道:“她说‘宫主令’尚须护法,这是一块什么令?莫非就是血刀岳步群所言的‘武林尊主令’么?”
他这样一想,不禁肃然问道:“这所谓的护法,难道护的便是那武林尊主令?”
那红衣女人一笑道:“当然是‘武林尊主令’,此时武林至尊令虽尚未到手,但已有下落,而且当今武林,除了天尊外,还有谁能当得起武林至尊之任?”
张青松冷笑一声,道:“三月之后,我张青松再斗斗宫主,你们就等着瞧吧。”
说罢,他走向龙马,抱着红肿的左臂,跃上马背。转回头又对两人道:“武林尊主身份与地位象征的尊主令,乃是武林至尊之信物,为大仁大义,大能大德者居之,岂容你邪魔鬼道所得?我张青松今日谢你不杀之恩,但还是斗胆奉劝宫主还是早日死了这条心。否则,到时后悔莫及。”
魔神宫主与那红衣女人听了张青松的话,不由相视大笑。
笑罢,那魔神宫主随即笑容一敛,又恢复他那威严之色,说道:“小子,三月之后,九龙弟子你尚非敌手,况言与我敌斗。九箱珍宝,本宫誓不能失,你欲不来献上。哼,那时我再给你化骨扬灰。”
说罢转脸朝江南总堂堂主仇九望了一眼,只见仇堂主双颊浮肿起老高,已逞猪肝之色,嘴角尚在流血,想是打掉了几颗大牙。
魔神宫主一拂手,道:“你才打了六百五十二记,其余的暂时先记下,回去顺便转告蓝坛一声,让他带人先占下金陵城齐王故宅再说,去吧。”
张青松心中一跳,惊诧暗忖道:“魔神宫主一面与我斗了三掌,一面竟能暗记下仇堂主自掴的掌数,这等奇才,已非寻常人可比。此人真是未来武林的大患,倘若走上正道,岂不是武林之福。”
他这样想着,一面又想到他要蓝匕坛主占下金陵齐王故宅干什么?这人城府之深,真是玄虚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