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船划了大半天,下午临近黄昏小九和达叔终于到了陆地,这一通下来,小九不停的换着手,始终保持着一手握住达叔,一手摇浆。中途感觉到达叔身体的寒气严重,小九多次要求先帮助达叔祛除寒气,都被达叔制止,船一靠岸,小九感觉累趴下了。
“这里在凤来城下游。”
达叔挣扎站起来,抬头观望。
“前面有片林子,把船藏好我们今晚就那林子里过夜。”
小九站起来甩甩手臂,搀扶达叔,达叔右手握刀触地,往前面走。
来到林子,小九找个相对干燥的地儿,让达叔坐下。自己伸出右手放在达叔额头。
“我把焚天罡气输入过去,你引导着在身体里游走,可别睡着了啊。”
“臭……臭小子……来吧。”
达叔的额头很冰,可是小九现在的焚天罡气可不会在乎这么点寒冷,慢慢运气,手掌发红,掌心一阵热气冒出来,达叔瞬间就包裹在一片白雾当中。
“你说你吧,也不知道在哪儿引来这么个仇家,我说你平日怎么总是不喜欢法师呢,那人是不是当年抢了你女人,你看你们说话那味儿?好像很熟悉一样,还称兄道弟的,下手又这么歹毒,那人手臂看着也够呛,是你下的手吧。”
感受着额头传来一阵燥热,达叔连忙运起内息混合这一丝外来的热气在体内游走,这小子的焚天罡气好强大,体内多处经络已经被寒毒侵蚀,小九的热气一来全部通畅,达叔只觉得身上暖洋洋的,身体重新又活动自如,挥手抹掉身上的大汗,那汗竟然都是冰冷的。
“臭小子闭嘴……嘶……”
身体的寒毒全部被逼出体外,热气来到右小腿部分,达叔痛的一声嘶叫。
小九顾不得废话,手掌从达叔额头离开,成虎爪形钳住达叔右腿膝盖以下,就觉得手掌握住一块寒冰。
“这寒气,不是正经法术。”
“我说达叔,我这么捏着你倒是无所谓,都你死我活了,你还管人家是不是用正派法术?”
达叔不理会小九,右手从地上捡起一截木头,放到嘴边。
“我们时间不多,你用猛力,给我化了那寒毒,不然全身还是会冻僵,该怎么弄,你看着办吧。”
说完达叔把木头咬住,点了点头。
小九目瞪口呆,此时达叔的右小腿看着晶莹剔透,就像是冰雕一样的,里面血管都看得清楚,这要是搞不好,会不会全部碎了啊?
小九左手握住达叔脚底,右手慢慢释放热气,达叔浑身一阵抽搐,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小九一言不发,右手掌心发出热气,左手掌心吸收寒气,控制着力道,不一会,达叔的右小腿像是在融化一样,又是一阵白雾慢慢升腾,俩人都在笼罩其中。感受到达叔强忍着痛苦,小九的眼泪和汗水混合在一起,却落不下来,它们不停的蒸发到了空中,加深了那一片白雾。
眼看着达叔的右小腿恢复了正常模样,小九慢慢收回了焚天罡气,左手已经变成白色的了,离开达叔脚底,右手慢慢松开,再看达叔也早已是满头大汗,吐出那个木头,木头上全是血,嘴里还全是木屑渣子,达叔“呸”了一声,血沫子和那木头渣滓吐了一地。喘息两声,达叔缩回了腿,浑身用力,慢慢站起,吐纳两息,终于站定。
小九看达叔好像恢复正常,后退站起,这才发觉左手变得好重,一看,那冰霜竟然冻住了整个手臂。左手握拳,焚天罡气运起,寒冰很快的融化,变成了水落在地上,随意挥挥手,确定无碍,小九笑笑,望着达叔。
“随便抓点什么野物,吃点东西,饿坏了。”
“你坐着调息一会儿,我去抓。”
过了一会儿,达叔刚生了火,小九提着一只不知道什么东西回来了。
“达叔,这是啥东西,能吃的不?”
“獐子嘛,怎么还是活的?”
“这东西背上的毛能飞出来,扎人好疼啊。”
“弄死去洗洗,和兔子一样整治,快点吧,别废话了。”
“哦。”
小九转身往海边跑,顺手用力捏死那獐子,洗剥干净回到达叔这里,正准备放火上烤,达叔却接过去,直接用手撕成两半。一半扔给小九,自己留一半,在手上来回抖动几下,肉香就飘出来,这就烤熟了?
“达叔,那样还没熟透,吃了不安全。”
达叔瞪了小九一眼,狼吞虎咽,吃完半只獐子,脸上又恢复了一些平日的神采。
“我要睡一觉。你吃完也这里随便躺躺,我看明天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是不是回焚天部落去算了。”
小九翻动着烤肉,漠然点头,其实心里舍不得离开葫芦岛,更何况,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苏瑞还不知道是不是留在葫芦岛呢。
觉得肉烤好了,小九拿过来,撕成一条条的往嘴里送,达叔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了。吃完了獐子肉,小九起身四处看看,天已经黑下来了,小九纵身跳到树上,四下一看,就是一片简单的小树林,落下来,达叔正在熟睡,伸手摸了摸达叔额头,一切正常,也是好困了,小九找个地方躺下睡觉。
这一觉睡的很沉,小九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达叔?达叔!”
小九醒来却没看见达叔,不远处还有昨夜燃烧篝火的灰烬,可是达叔明明躺在这里的,现在竟然没人,用手一摸,地上冰冷,达叔这是很早就起来了?先以为达叔早起了,怕吵醒自己可能去找食物去了,可是等了好半天,也不见人,几次跳到树上四处观望,也没有发现,小九有点慌了神了。
“这是什么?”
小九在达叔睡觉的地方的草丛里发现了一块布片,扯过来一看,上面像是用血迹写的字。
“我回到需要我的地方去了,养你十六年还你父母恩义,好自为之。”
小九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上捏着布条也不自觉,掌心一阵热气,那布条被烧成灰烬。
“这叫什么事?什么叫养我十六年还我父母恩义?我是条狗吗?”
“什么人啊这是?身上寒毒好没好啊,就这么走了,葫芦岛上还有我们爷俩的家呢……”
“好吧,老子天生就是被抛弃的命,你们都有理由去干大事。好自为之,老子好得很,老子从此逍遥快活,也没人在旁边啰哩啰嗦废话了。”
“老子回葫芦岛挖矿去。”
小九在树林里从早上坐到中午,确定达叔是真的自己走了,自己又成了一个人,咬了咬牙,来到海边,小船还在,小九跳上船,就往葫芦岛划去。还是昨天晚上吃过一些章子肉,到现在肚子竟然不饿。到了晚上,小九看见了葫芦岛,这一趟返回来,因为心中郁闷,闷头划船,速度竟然很快,临近岛上,小九把船随意停了,也不去码头,自己悄悄的往家里走。
从后面悬崖转回上弧村,远远的看见自家小院,可是,怎么成了一片废墟?小九加快脚步,走到小院里,房子没了,能烧的都烧了,不能烧的,就剩下几片土墙。
“谁干的?烧老子房子,不想活了?”
望着院里本来长得很粗壮的几棵桃树,现在都被烟熏火燎的变成光秃秃的黑色,小九慢慢蹲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此时,小院外边,约莫六七十步距离,有俩人正趴在草丛里。正是南宫墨土留下四人中的罗五和陈七。俩人看见小九进了院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蹲在那儿也不动,对望一眼,俩人同时点头,这是想要下手?
小九蹲了一会,起身走向废墟,本想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能留下来,来回找了几遍,竟然在土墙里翻出来一小堆钱币,小心的捡起来,捧在手里,有几个金币,十几个银币,还有一大把铜币,找快破布包了起来,小九转身往外面走去。
上弧村还有几间破落房子,小九慢慢的溜达,刘爷的房子垮塌了,胜子家和李二家都长了草,来到磊宝家,像是有人打扫,这个屋子还能住人,小九推门进去,只感觉很无力,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还好有个破木板床,小九直接躺上去,侧着身子让自己蜷缩成一团,就想这么躺着,什么也不干。
过了一会儿,小九感觉好像有人来了,翻身坐起,看着门口竟然真的进来一人,那人看见小九突然坐起,好似吓了一跳,伸手丢过来一个东西,小九一看,一把匕首?这是想要我命?瞬间打个激灵,左手抬起对着飞过来的匕首用手指一弹,“叮”的一声响,那匕首横着飞过去,钉在墙上。
那人正是陈七,本想偷摸进来查探小九的,没想到一进门就发现这小子竟然好像等着自己,连忙丢出飞刀,转身就要跑,可跨出去一条腿,才发现那小子仍然坐在床上没动。转头一看,那小子正盯着自己看,难道这是个傻子?
陈七往屋里走,手放在背后给了罗五一个信号,那意思是可以动手。
“你是谁?干嘛想杀我?我的房子不是你烧的吧?”
小九看着这个人,一步步走过来,像是回味过来一样,连续问了三个问题,那人也不回答,仍然往前走,离自己差不多只有五步距离。
小九猛地下地,只看见一片残影,右手伸出一下子捏住那人咽喉,往上一提,大声喊道:“你是谁?干嘛想杀我?是不是你烧我房子?”
陈七很糊涂,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他本来想着再往前走一步,就可以丢出后背的十七把飞刀,然后就把这个小子钉死在眼前,就算不能一击毙命,不要紧,左手袖口里还藏着一把短剑,飞刀丢出去后,自己矮身冲撞到这小子怀里,短剑也能要他命。就算这样还杀不死他,罗五在外面呢,只要他释放几个光影箭帮忙阻碍一下……
不管怎么算,这小子死定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小子下床之后伸手就钳住自己咽喉,还把自己给提起来了?
陈七满脑子的骇然,脑袋还没转过弯,只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
听到这小子的问题,他是真想开口回答。
可是他的手好紧,还好烫……
这是陈七最后的感觉。
罗五在外面看见陈七突然就被那小子举起来,转身就瞬移逃开,一会就没影了。
小九却没注意到外面,手上用力,好像要把心中的郁闷全部抒发出来。
“你特么到底是谁?干嘛要烧我房子?”
看着那人眼珠子吐出来,脸色变得惨白,小九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手太重了,连忙松手,那人掉在地上,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小九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脑子却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