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跟着达叔下了矿,这就过了两年时间,小九如今也将将十六岁了,身高猛蹿,只是还没有达叔高,小九没事的时候也暗自思索,也许还是遗传基因的问题,也许这辈子自己都赶不上达叔的身高。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爹娘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看样子我爹肯定没有达叔高。但是这个问题不能问达叔,要不然那老东西又想把我撵出家门然后自己去找个婆娘。现在的小九模样变化很大了,不再像以前那么瘦,也是长期挖矿的原因,皮肤虽然很黑,但身体很壮实,头发也留长了,平日就那么散在肩上,下矿的时候就扎起来。
这两年时间里,矿船还是隔几天就会来一次,可是苏瑞再没有消息,多少次,小九都忍住偷摸上矿船的冲动,他记得苏瑞走的时候说过的,如果长时间没来葫芦岛,肯定是跟老师去历练了。鬼知道那丫头跑哪儿去了,就算自己到了凤来城,能见到她吗?再说了,什么鸟凤来城,去了人生地不熟的,走丢了怎么办?
龙吟琴的裂纹现在也是见怪不怪了,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怎么回事就自己生了裂纹,反正不影响弹奏,小九也不管,好在这些日子过去了,每天都在弹,那裂纹也没有增大,就当是一种装饰吧。
这天中午吃饭休息,矿工们从下面陆续上来,小九如今也不要达叔跟随,就和王伟秀还有熊小野还有磊宝几个年轻的哥们一起挖,虽然是后来的,小九现在总是挖得最多,这其实还是他在偷懒,每天控制着差不多就行了。
一上来,看见周大嫂她们在矿洞门口准备着午饭,外面地上有个两三岁的小孩正在玩耍,这是周大嫂的儿子。
“小强。”其实这个小孩名字叫宝儿,半岁多周大嫂干活的时候就带过来方便照顾,小九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孩就跟他叫小强,然后哥几个以后就都跟宝儿叫小强。王伟秀也不顾自己身上的灰尘,走到宝儿面前,低下头假装很认真的说道:“小强,昨天晚上吃奶没有?”
宝儿一看是王伟秀,扭头就跑。边跑边喊。“秀哥抢奶吃,秀哥抢奶吃。”
这其实是大家伙没事教宝儿的,小九昨天还抱着宝儿跟他说过,秀哥总想抢你的奶吃,可一定不能让秀哥抢了,不然咱们小强要饿肚子。
矿工们从下面一上来就看见宝儿往他娘身边跑,王伟秀站旁边也不动,本来就是一身灰,这会看起来更是灰头土脸。
这周大嫂本来性格就泼辣,生养儿子之后这两年更是彪悍。伸手抱起宝儿用哄孩子的声调说道:“宝儿不怕,宝儿不怕,秀哥又不跟我叫娘,不给奶他吃。”
“秀哥。”熊小野跟着大叫道:“要不你就叫声娘呗。”
王伟秀去洗手,扭头喊道:“滚边去,要叫你叫。我叫了娘也是让我老爹占了便宜。我才不叫。”
大家又是轰然一笑。
这其实是每天中午从矿里出来吃饭就要发生的小故事,矿工们乐此不疲,每当这个时候小九也是很开心,望着憨厚的周大哥也是和大家一起笑,不得不感叹这是一个奇观。
大家伙笑过之后各自领了食物正吃着,远远的看见李大洪又跑过来了。
“各位,各位。吃着呢?”李大洪来到跟前四周点个头算是打个招呼。伸手擦擦额头上的汗,也没注意腰侧还留着个脚印。接着又说道:“东家来船了,说是东家少爷来了,咱爷们吃过了都过来集合一下,东家少爷说是有事情请大家伙帮个忙。”
“啥事啊?”有矿工随口问道。
“小事小事,哥几个先吃饭先吃饭。”李大洪回答道。
小九吃着饭,察觉到一丝不对。李大洪平日就早上会和大家一起集合点个名,晚上再一起碰个头也是点个名,其他时间都会在库房或者码头,处理一些琐碎事情。东家少爷来了说是请我们帮忙,却指挥李大洪跑腿,还尼玛跑的气喘吁吁。还有那个脚印,难道是被东家少爷踢过来的?
大家伙继续吃饭,也没再说些笑话,速度快了不少,小九暗自看看李大洪,却见他原地踱步,神色焦虑。
“肯定有事情。”小九暗自想到。
好容易等大家吃完了,李大洪连忙过来对周大嫂她们说道:“你们快点收拾收拾,我们先去码头。”
“去码头?”矿工们也是一愣,平日要说个事情不都是去酒庄吗?再者说,人多集会也是到广场,到码头是怎么个事情?
“好了好了。大家跟我来。”李大洪转身先走。
矿工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猜测着这个什么东家少爷来葫芦岛干啥?
不一会,五十来人的矿工队伍就集合到了码头,李大洪跑上了停在岸边的一艘船上,进了舱。过了好久,大家在岸上都被太阳晒得很焦躁了,船舱里才出来一个人影,也不下船,就甲板上站着,这尼玛不还是李大洪吗?
“老少爷们。”李大洪抱了抱拳说道:“东家少爷说,上次,大家伙连续赶工挖了很多玄铁矿石,帮了东家大忙了,这次他老人家委派少爷亲自来了咱们葫芦岛,仍然是想让大家帮忙多挖些玄铁矿石,放心,工钱照算,酒肉管饱。大家可听清楚了?”
小九在下面人群当中望着李大洪,突然感觉他这个造型,他这个语调,还有他这个神态,很有点像前世里电视演的给鬼子带路的那种人。
“什么少爷啊?”人群中有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模样都没见到,再说了,当我们是傻子呢?这是请我们帮忙?”
“就是,就是。”人群中有人在回应。“上次是什么情况?苏家的夫人和大小姐请我们喝着酒然后说让我们帮忙,我们才应了。李大洪,船上是不是有什么东家少爷啊,可不是你忽悠我们吧?”
“说什么呢?”一个炸雷一样的声音突然响起,船舱里走出来两个人,前面是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脸上带着假假的笑容,后面跟着一个大块头,刚才那声炸雷声音估计就是这大个子吼出来的。
“二少爷,您老怎么出来了,这岛上风大……”李大洪正低头对那年轻人说话,那年轻人甩手一个耳光,硬是把李大洪的话给打断了。
“干什么呢你。”“你谁啊?随便打人。”下面的矿工瞬间骚动了。
“都安静。”还是那个大个子又吼了一声,矿工们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人群中,小九和达叔对望了一眼,达叔摇了摇头,小九也没出声,低头不语。
“我叫苏爽。”那年轻人开口说道:“上次来收玄铁矿石的是我的大娘和我的小妹,她们娘俩好说话可不是说我们苏家的人就都好说话,这个什么李大洪,就是那李其的孙子?”
小九听到这里,随口问旁边的一个年长的矿工。“黄伯,这小子说的李其是哪个?不会是李老村长吧?”
“就是他老人家。”黄伯沉声回答小九。“早听说苏家二少爷不是个东西。”
小九和黄伯在这里嘀咕,耳边又传来那苏爽的声音。
“……他们李家几代人都是我家仆人,我自教训他,你们还有意见?再说了,不就是挖个矿吗?这个葫芦岛本来就是我家领地,难不成,你们都不想在这里讨生活了?”
“不是不是。”李大洪刚被一巴掌抽的一转,这个时候也是捂着脸,连忙说道:“少爷息怒,少爷,是我没说清楚,是我没说清楚。您老里面歇着,我来跟他们说。”
“你还真是个废物。”那苏爽对李大洪说道:“亏得我爹还说你们李家办事牢靠,你可知道你爹如今能混到迷雾山谷做个队长,那是我们苏家的照顾,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三天时间,玄铁矿石给我把这两船装满了。你们也都听见了吧?这点事办不好,都他娘的不用在这混了,爱死哪儿去死哪儿去。”
说到这里,那苏爽用手拍了拍后面的大个子,一眼也不看小九他们,转身又进了船舱。那大个子却没动,盯着下面的矿工,眼神狠辣。
李大洪从船上下来,走到人群中间,挥了挥手,大家都默不作声跟随李大洪往矿洞方向走去。
“欺人太甚。”大家伙走到矿洞门口各自沉默的坐在地上,王伟秀最先说话了。“什么东西?他尼玛当他是谁呀?”其实这句“尼玛”也是跟小九学的,这个时候随口就说了出来觉得很痛快。李大洪垂着个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见自己的骂声没人跟随,王伟秀随后也不作声了。
“大家伙……”李大洪见大家都沉默不语,想了想之后开口说道:“各位父老乡亲,那苏爽再不是个东西,不管怎么说也是咱们东家二少爷,我爷爷已经卧床不起了,他老人家再三嘱咐我说,吃亏受累是福气,再说苏家这些年对我们真的不错。哪家还没有个不肖子孙?咱们就是个矿工,管那苏爽干嘛?两船玄铁矿石三天就要确实急了些,可是咱们就是干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