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凡,你跟沐阳先到学校去,我回去一趟后,再去学校找你。”小清不等梦凡答应就转到去她家的路上了。
“嫂子,嫂子,你怎么这样?沐阳,你快停车,我跟我嫂子去她家。”梦凡在后面扯着沐阳的衣服。
“她都走了好远了,应该是有些事情不方便你知道,她才如此吧。你先随我去学校,反正等下她会来接你的。”沐阳真想追上去感谢小清,如果跟梦凡真成了,这“嫂子”功不可没。
其实沐阳多想了。小清真不想梦凡跟着过去,她不知道她妈又在打着什么歪主意等着她,有些事梦凡知道了不好,再说也给他们创造一下机会,如果能成好事更好,不能,多一个朋友也没坏处,跟他去散散心说不定能让梦凡从谭文才的阴影里走出来。
到底初冬时节,两旁的农田从里到外透着荒凉,棉花地里梦凡咀咒过的万恶的棉花树,也叶落枝黄的顶着几朵开残了的棉花,耷拉着脑袋做着无用的坚持。日子过得真快啊,还有一个多月就得过年了,希望自己和正刚的婚事能顺顺当当的。
小清回到家里,楼上楼下找了个遍,没看到她妈,跑到邻居郭大娘家一问,才知道她妈到场部去了,不知道是买东西还是有事。小清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看看这个,摸摸那个,这个房间只有几十天时间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了,结婚后再回来便是客,鼻头突然感到一阵酸涩。桌子上好些小摆设还是读书时同学送的生日礼物,正刚送的那些肯定要带过去的,但这些如果放在家中,不知妈妈会不会扔了。还有抽屉里的那几本厚厚的日记本,也得找个妥善的地方好好收起来。
小清找出读高中时的小木箱子,慢慢的整理着她这些带着青涩少女痕迹的东西,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听到隔壁的打着号子喊在外面疯玩的孩子回来吃饭时,小清才抬头看看了桌上的小闹钟,都差不多中午了,妈妈怎么还没回来?
刚准备下楼到灶屋去煮饭,好像远远地听到她妈和小姑一路聊着天,她妈还打着哈哈,那噪门洪亮得隔条河都听得见,看样子心情不错。
刚生好火,她们就进屋了,“真是稀客了,你这死崽子还晓得回?老娘几十岁了,吃过那么多盐、走过那么多桥,也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妹子,还没怎样呢,就死皮赖脸的赖到人家不回来了,你就死在他家啊,回来做什么?”小清看她妈的样子还没消气,只好讪讪地笑着招呼小姑,“平姑,你来了,先喝口茶。”
“小清啊,你妈说的你可别不爱听,她也是为你好,你看你一个未嫁的姑娘,离结婚还早,你老是呆在人家做什么,邻里邻居的还不知道怎样说你,别人还以为我们付家的妹子没人要了。”
“平姑,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我怎么啦?不就是呆在他们家帮着收拾新房吗,又碍了人家什么事,哪家不是这样的,偏偏到我这儿就惹人闲话了。”小清其实一直不太喜欢这个小姑姑,她这个姑姑生性刻薄,只要有她在,好事也能变成坏事,她就是场部最著名的“挑事王”。
这次不知道又来挑什么是非,“你对你小姑客气点,她这段日子为了你的事,****不少心。”小清不知一直与小姑不对付的妈,怎么来了个大逆转,她居然开始帮着小姑说话,再说她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小姑操心了。
“小清啊,你回来了正好,小姑正想去江家把你叫回来,以后江家你还是不要去了。我呀,给你找了一个好人家,保证你会愿意。那家的条件没得说的,男孩子又长得好,真真的万里挑一也不为过啊。”平姑生怕功劳被小清妈抢去,早早开言。
“妈,我要说多少遍你才清醒,我现在已经跟正刚订婚了,你也让赵婶说好了条件,他们也同意了,正刚妈把日子都和我商量了,他们家正忙着收拾屋子呢,你怎么能……”小清指着她妈,气得手指头一颤一颤的“你说,我怎么就有你这样一个妈。”
“我这个妈怎么了,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为你好,你小姑说的那户人家我上午特意也去看了,人家蛮客气的,什么都好,那伢子也长得比江家正刚强多了,明天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小清妈见小清这样心里也堵得慌,俗话说,只有娘肚子里有崽,崽肚子里可没娘,这话一点也没讲错。自己为了她,一夜一夜急得睡不着,一天到晚脚板都跑得起泡,她不但不心疼,还像对阶级敌人一样对着我。难怪别人讲,女儿是别人家的人,带不亲。起初她不信,现在她不得不信。
“小清啊,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你妈和小姑我的苦心的,放着富窝不去就,偏偏要呆在那个穷窝里,你现在年轻不懂得,过日子没感情不可怕,没有钱才是最可怕的啊,比如我……”平姑啰里八索的诉起苦来。
小清妈一听小姑又开始不歇气地倒苦水,便不客气的打断她,“说正经的,那个男孩子你也认识,以前从我们管理区搬过去的。我听他讲了,跟你是小学同学,叫周建平。”
“周建平?他就是你们口中那个长得很好的伢子,既然条件那么好,小姑你定下来,等你家幼林长大后嫁给他吧,我可没这福气。”周建平确实和小清是同学,小学三年级后,他放学时当着女同学脱裤子,被学校开除了。这样一个人,居然在小姑她们眼里是样样都好、万里挑一的,真的气死她了。
“你,你,你这孩子,幼林才多大你不是不知道,你这话是当姐姐说的吗?”平姑听小清这样说好似受了特大的委屈。
“也没人像你这样当姑姑的,望着个火坑还想把亲侄女推下去,你说你安了什么心?还是他周家承诺了给你好多钱?”小清气极了,居然没有一滴眼泪。
“周家怎么就是火坑了?人家早十几年就是苇场里有名的万元户,还比不得那个只有一个空架子的江家?我就不晓得了,那江家是答应了把你当少奶奶供起来,还是答应帮你解决户口、安排工作?那么上好的人家,还说他家是火坑?好、好、好!我不管行了吧。你的家我当不得,我又不是你样娘,我才懒得管你过什么日子。嫂子,这事那就算了,周家那边我去退信,你今生也别指望你姑娘给你长脸了,就依着她吧。”平姑说着就往外走。
小清妈一把拖住她:“她姑,别跟孩子一般见识,是自家的亲闺女才心疼,她不领情我领情。”
“呵呵!还真是好笑了,凭什么你们每个人都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来当我的家?日子是我过,你们是能帮我生孩子还是帮我养孩子?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放心,以后我就算穷得讨米,也不走到你们那一方去。”小清气得把柴火一摔。
“明天跟我一起去周家相亲,我就什么都不说。如果不去,等你爸回来,看他怎样收拾你?”小清妈心里清楚,依自家老头子那性格肯定也不会同意她这样做,但是周家确实比江家条件要好,现在周建平骑一台摩托车在场部横冲直撞,拽得不行。听人说,他家在城里有一个门店,还雇了个人在做生意,一年一点事都不做,就可以赚大几千,在苇场,这可是要砍几个冬的芦苇才能赚到的一笔大收入。
“你也不用拿爸来吓我,到现在我也不怕丑了,当着平姑的面,我实话告诉你,你们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我已经怀了正刚的孩子,我看你也只能再生一个去嫁给周家了。”小清一只手抚着肚子,另一只手撑着腰不紧不慢地告诉她妈。
小清妈听到这孩子两字,如同霹雳般砸向心口,好半天才回过神,“什么,你说什么?你这砍脑壳的,你还有脸说,难怪今天一个人回来了,你想要做什么,他江家想要做什么?我何解这样命苦,生了你这样一个死无寸用的,生生把自己这块珠宝当石头贱卖了。”小清妈这下可气到了极点,这事如果不当着她平姑讲,兴许还有回旋的余地,这下让她平姑知道了,依她的个性,不到半天恐怕全苇场都会知道,她气得边骂边用手死命的捶打着小清挺得笔直的后背。
“嫂子,你还是冷静些,可不敢这么打,现在小清双身子的人,一不小心便是两条人命。你慢慢些教,我先回去了!”平姑一听,觉得很好笑,争来争去,爆出这样一个天大的消息,还真看不出小清这么鬼死大一点,胆子蛮大的,后一想,也怪不得,年纪轻轻的天天腻在一起,不出事才奇怪。